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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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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八月，烈日灼心。
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热浪一阵又一阵，窜过足底往身上翻涌，令人烦闷。
下午6点整。
一群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临时改成的考室出来，几人之间相互讨论着刚才做过的考题。时阮慢悠悠地吊在一群人后面，脸上看不出情绪。
步子在前台停下。
前台后边的墙上镶了两颗青黑的大字——清昼。
清昼，一家以高胜率享誉魔都的律师事务所。成立六年，单单只有一次败诉，除此之外无一例外都是以绝对优势大败对手。整个行业里都暗暗流传着一句话:清昼出马，一个顶俩。此外还有一句：魔王一出，只有你哭。
魔王，清昼创始人之一，季修尧。
“哎，你觉得能过吗？”
时阮回过神，身侧站着一位戴金框眼镜的男人正看着她。时阮微不可察地蹙着眉，不动声色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微微点头。半点没谦虚。
金框眼镜男没料到时阮竟然这么干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看到时阮往外挪动步子才开口，脸上满是殷切的笑：“你要走了吗？我开车来的，要不要送你一程？”
闻言时阮加快了步子丢下一句：“不用，谢谢。”
半个眼神都没留下。
金框眼镜男也不恼，暗自低笑，如果一个相貌和身材都是上乘的女人能轻易答应上男人的车那就太没意思了。
时阮一出写字楼，外面滚烫的热气立马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包围起来。她抬手拍了拍脸，顺手将散在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6点17分。
这个时间到处都是人。
时阮不喜和人接触，特别是男人。一起上过学的同学都说她有病。
又何尝不是呢。
她想，还是打个车回家定外卖吧。
刚一翻出打车的界面，手机铃响了。
时阮面上一柔，接起电话，“晚晚。”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求求您走快点行不行，我都等您老半天了，这儿不让停车知不知道？”
“你怎么……”
“哎哟，您别墨迹了成不成？这儿，这儿。”
寻着声儿时阮总算看到了向晚，此时向晚正支着大半个身子向她招手，她一路小跑过去，却也不挂断电话：“你能不能小心点呀，快点缩回去。”
上了车，向晚炮语连珠直直问罪：“你这妞胆儿肥了啊，竟然不回我微信。”
时阮打开微信，一连跳出七八条消息。
17点13分。“阮阮，等下顺路接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17点30分。“阮阮，我下班了。”
……
18点10分。“还没结束？”
18点15分。“不回我消息？？？？”
18点15分。“时阮！”
时阮自觉理亏，低声道歉：“对不起啊晚晚，我知道错了。”
过了红绿灯，向晚才扭头看她一眼。
时阮的长相属于温柔型的，温柔到骨子里能溺死人的那种。又偏偏生了颗泪痣点在眼睛底下，红淡如烟。不笑的时候看着柔柔弱弱，纯良无害，一笑起来简直能勾魂儿。不过她很少笑就是了。
这么多年，向晚始终对时阮凶不起来。
这个女孩子，不自觉让人心疼。
“本大爷大人有大量饶你这一回，回去该你做饭。”
时阮眉眼弯弯，接过向晚的话：“可是大爷，家里没有菜呀。”
向晚眉尾一挑，扭头甩了个眉眼。答案不言而喻。
这下时阮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向晚是专程过来的。向晚是她的大学学姐，从大学到现在一直都照顾着她，也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知道她的过去也愿意陪伴她的朋友。
时阮看车窗外明晃晃的天，觉得这个天气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向晚丢了颗糖在嘴里，含糊不清问道：“妞儿，怎么着？见到人了吗？”
时阮眸子暗了一瞬摇头回答：“没……”
向晚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忍不住又扭头看她一眼：“那你之后还去吗？”
时阮点点头。
隔了半晌，向晚才又喃喃开口：“李老师让我转告你，如果不适应，她那里随时欢迎你。”
李老师是时阮刚辞职事务所的老板，也是时阮的大学老师。
时阮心里一暖，说：“我晚点给李老师打电话。”
一路上向晚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她软声劝时阮：“阮阮……季修尧不知道当年事情原委，你这贸贸然过去不怕他……”报复吗。
“晚晚，”时阮打断她，怔怔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她说：“我只是想把他找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果然是个大傻子。”
“……你果然是大傻子他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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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阳是个长相斯文的胖子。
他拽着一张刚阅改过的题卷，腆着肚子一路风风火火地奔到了203门口，陡然顿住，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季修尧坐在案桌前，抬起头看了眼推门进来一脸激动的胖子。
高以阳奔过来嘴里高声道：“老三，你猜这次面试的人中我发现谁了？”
季修尧很配合：“谁？你祖奶奶？”
“对。呸！不是，”高以阳把题卷摊在案桌上，继续道：“时阮啊！时阮知道吧？”
瞧季修尧没说话，高以阳心里得意，终于逮着个机会给老三上课了。高以阳清了清嗓子，他说：“就是我们……”
“知道。”季修尧抿着唇吐出来两个字。
“咳……”高以阳被打断，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憋屈极了，“你怎么不早说……”
高以阳调节自我情绪的能力极强，他顺了口气又喜滋滋道：“老杨要是知道了不得乐死！他一直因为咱们事务所唯一的败绩唠叨，这下好了，时阮来了！嘿，说出去还不是咱事务所内部的事，自己人打败自己人，啧啧……咦，”高以阳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头凑到电脑屏幕前，惊叹道：“我靠可以啊老三，我都没想到调人家简历出来看，你平常可没这么闲啊。嘿嘿……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动什么歪心思了？”
“你管得着？”季修尧靠在椅背上，顺手拽过时阮的题卷看。
高以阳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季修尧身边，“不是，瞧你这样子，认识啊？”
季修尧翻过题卷另一面，“嗯。”
高以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是不是你在追求人家？或者人在追你？都到咱们事务所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哥们知道了也好帮你不是？”
季修尧看到最后一题“为什么想来清昼”底下的答案官方又毫无破处，心中烦闷，“不是。”
高以阳不依不饶，追问：“那是什么？”
“前女友。”
“……”高以阳以为故事就要开始了却万万没想到已经结束了，一脸痛心不敢相信，“你吹呢吧？”
季修尧睨了眼高以阳下身，嗤笑道：“就你？我吹了你能受得住？”
高以阳愤怒了：“我靠人身攻击啊你这！啧啧，没想到万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可惜啊，花黄咯~”
“楼下咖啡厅老板还不知道你体重吧？”
“哎，别呀。”高以阳着急，转念想认识十多年了没听过老三有过什么情况，实在不解，又忍不住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季修尧把桌上文件收起来，语气淡然，“前年去S大做评委那会儿。”
前年？S大？评委？
隔了半晌高以阳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前年S大举办首届辩论大赛，邀请优秀毕业生季修尧回去当评委。不过好像就一周来着……
想到这高以阳不着调了，“老三，你该不会一周就把人搞定了吧？”
季修尧摇头，“不是。”
“不是，难不成一周就结束了？”
季修尧没说话。
高以阳乐了，“我靠！够快的啊！”
“……”
是挺快的。
辩论赛开始前，季修尧见过时阮。一个人站在角落隔得远远的，柔柔弱弱的没什么攻击力，能记住她也是因为她长得实在好看。
后来在赛场上，时阮据理相争丝毫不惧让对手避无可避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动心。
但让他防线破溃的还是那天赛后，偶然撞见她，她迎着光，晕红着脸对他说，“我知道你，你特别厉害。”眼睛底下的泪痣跃然飞起印在他的心上。
那一幕至今生动。
“后来呢？”高以阳追问。
后来……哪还有什么后来。
见季修尧不说话，高以阳急了，只能发挥高超的推理能力大胆推测。时阮那么柔弱肯定不敢做对不起老三的事，那么事情的真相只能是……
高以阳又愤怒了，“我靠！你居然始乱终弃！你这个禽兽！”
“……说句人话行么？”季修尧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高以阳殷勤地把公文包递给季修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说呗。”
季修尧接过包，起身绕过高以阳，“无可奉告。”
头一遭恋爱就被戴绿高帽这种事他可说不出口，也不屑说出口。
比赛期间，时阮忙着准备，两人没怎么见过面。
比赛结束，时阮当之无愧得了冠军。
赛前时阮丢了手机，季修尧为了奖励她拎了个他的同款手机去找她，大龄单身男青年头一遭恋爱自然要甜甜蜜蜜的。
走到宿舍楼下时却发现，时阮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追着她，给了她一款手机。
时阮接过手机，道了谢。
季修尧走过去捞过时阮的腰，宣示主权，却被时阮一把推开。
时阮一脸惊恐地推开他，嘴里叫着：“别碰我！”
经此一遭，季修尧算是明白了。他不是被三了就是被绿了。
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他止步。
季修尧话没多说几句，径直走了，当晚就飞回了魔都。
第一次恋爱，没牵过手没啵过嘴，匆匆一周惨败收场。
季修尧有苦说不出，只能闷在心里，任它生根发芽。
之后两人再无交集。
非说有，去年时阮胜诉清昼惨败勉强能算一个。
季修尧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背着高以阳说：“明天面试人算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季修尧：我快？
高以阳：这还不快？
时阮：不、不快。
作者：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