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重生》卧松云

52、泸澄

　　第五十二章泸澄

　　渔歌唱晚。

　　夕阳斜照，湖水荡漾着宁静的波纹，天水之间，长堤侧畔，几只小舟悠然荡过来。

　　终于看到了人影，这一定是去湖里打鱼的渔民，傍晚归来。

　　青萝拿起草地上萧漠的那件血污囚衣，迎风甩了甩，那件破衣服立即变成了一套带着些淡绿色镶边的素色衣袍，她背转身来，帮萧漠穿上。

　　萧漠微笑着任她系着衣领边的系带，淡然道：“总是把你当成与我一样的凡人，原来有你在身边，我就可以不用去买衣服了。”

　　青萝看了他一眼，“你原本就和我是一样的人。”

　　萧漠挑了挑眉，不说话。

　　即使知道青萝不是凡人，即使早就告诉过他，他们很早以前就是夫妻，他却从未问过他的来历，其实可以感觉到，他早已分明知道，自己有不一样的身份。

　　在他神身重塑之前，青萝是不能透露他真实身份的，那样会影响他神识的形成。可是有时候又会担心，若是他当真问起，她要如何回答。

　　那边的渔舟越来越近了，萧漠的头发也被青萝束好了，那些宝蓝色被巧妙地遮起来。他整整衣衫，站起身，向着那渔舟远远招手。

　　几条渔舟靠岸，互相搭讪道别，各自收拾东西，一个须发斑白的老汉笑着走过来，站在萧漠和青萝对面，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又睁大眼睛，细看了看，才笑着点头拱手道：“哎呀，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物，老汉在这泸澄湖打鱼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这样的人啊。”

　　那面收拾好的渔民们也有几个围上来，看着青萝和萧漠，不住地品头论足。

　　青萝和萧漠却已完全不顾上他们的目光。

　　“老丈，您方才说，这里是泸澄湖？”萧漠定睛看着那老者，眉间轻锁。

　　“对啊。”那老者哈哈大笑，“公子，看你不像本地人，可是你与这位姑娘来到此地，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泸澄湖么？”

　　萧漠回头看了青萝一眼。

　　青萝目光一闪，低头沉思。

　　神界的人自然也知道当今凡间的形势。多年前凡间各诸侯国战乱频频，后来逐渐合并为三个国家。以丛江为界，北有喻国，南有奚、泸两国。

　　喻国位于北疆，一马平川，平原开阔，道路坦荡，商旅易行，民风富足，一向国力最强，地域最广。丛江以南以澄水为界，西为奚国，东为泸国。这两个国家虽国力弱于喻国，但近年来励精图治，招兵买马，正在日渐强盛。

　　奚国多山地，泸国多水泽。奚国西北部以崆山为界与喻国相邻，崆山绵延数百里，与奚国腹地的云阶山几乎连成一体。泸国水系繁杂，以澄水和泸水两大水系最为旺盛，两水系汇聚成的泸澄湖，乃是天下第一大湖。

　　虽然以前从未来过，但是这个世间的人，如何会不知道泸澄湖。

　　而这里，竟然就是位于泸国中央，临近泸国国都泸阳城的泸澄湖？

　　他们两个，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泸国？

　　就连萧漠一向淡然无波的眼眸中都泛起了波浪。青萝走上前对他微笑了一下，才对那老者道：“不瞒老丈，我们随意云游，早听说泸澄湖风景如画，才慕名来到此地的。”

　　老者道：“不错不错，两位形容不凡，定然不是一般人家。如今天色已晚，可曾寻到宿处？”

　　萧漠道：“我们初来此地，不认识路径，还没有寻到宿处。正是要询问大家，哪里可以找到客栈驿馆？”

　　老者看看周围众人，笑着道：“此地沿泸水而上，到泸阳城不过数天路程，沿途多有客栈驿馆。不过，两位若是要玩赏，就在湖畔也可以找到宿处。不瞒两位，我们这些渔民平时打鱼为生，此地地域开阔，每家都有几处闲置的房舍，可以供游人借宿，两位若要去住，倒比路上去寻客栈来得方便。”

　　萧漠听了，回头对青萝道：“夫人，我们不如就依这位老丈，就在湖畔住下，在此多游玩几日？”

　　青萝笑道：“全凭夫君安排。”

　　那些渔人互相客套了一番，还是那老者道：“那就这样，老汉和老妻就在湖畔不远处居住，离我们住处不远有一套闲置的竹楼，可以远望湖景，也干净清幽，价格都好商议，两位可以随我去看看。”

　　眼看着日落湖面，暮色升起，众渔人收拾离去，萧漠与青萝跟着那老者离开湖边，沿小径而上，看前面一带竹林，倚竹林而建，一个单独的小院，中间小小一座竹楼，在暮色中亭亭而立。

　　青萝不由赞道：“这个地方清幽雅致，当真是世外桃源啊。”

　　萧漠道：“夫人若是喜欢，我们尽可以在此多住几日。我想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有应该来到这里的理由，是么？”

　　青萝点头，自言自语道：“不错，这容循和妙盏，不知是想如何。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知道又有何难？”

　　萧漠听着她低语，微微一笑，并不追问。

　　这竹楼虽闲置，但为了留宿过往游客，却是每日都收拾得干净整洁。老者让他们自己楼上楼下看看，便离开小院，自去附近他与老妻的居处准备晚餐。

　　楼下一间小小厅堂，以竹铺地，其上铺的席子虽然粗糙，但是看上去是用自制的麻线织就。厅上摆着几案，随意铺设着蒲团，毫无贵气可言的房间，却显得格外温馨。

　　走上竹木铺设的楼梯，楼上是一间卧室，回眸看去，临窗一张木床，挂着缠枝花卉的幔帐，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窗外已是夜幕低垂，依稀看到远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青萝每次看到这种凡人休息的地方，就会莫名脸红，便抽身回来，走下楼梯。

　　两人刚刚来到小院子里欣赏夜景，只见那老者端着晚餐从家里过来，满面笑容送到楼下的堂屋里。

　　“看上去两位出身应该是富贵人家，我们这种乡野村舍，不知道可住的惯。其实，我们这里虽然粗陋，但家里的东西，都是亲手添置的，这些饭菜，也都是新鲜打来的鱼，自己种出的菜，极是新鲜，两位不妨试试。”

　　老者一面从篮子里端出饭菜，口中一面絮絮地念叨。萧漠撩衣跪坐在几案旁，帮老者摆碗筷，口中道：“这里非常好，清净雅致，多谢老人家照顾了。”

　　青萝走到案前，从衣袖中拿出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递到老者面前。

　　“老丈，我们身上没有银两，这颗珍珠应该值些银子，请老丈收下。”

　　那老者回头看着那珍珠，不由目露惊愕之色。

　　那珍珠硕大如鸽卵一般，且成色莹润，温和内敛，好似自内而外蕴藏着柔和的清光。

　　“哎呀，这位夫人，我们泸澄湖也是产珍珠的地方，附近也有几家采珠人，可是我却从未见过这样好的珍珠呢。这颗珠子的价值莫说是在此住上几日，就算是这小院小楼，也可以买下好几处。这太过贵重，老汉不敢要。”

　　青萝拈着珠子叹了一口气，“老丈休要客气，其实说起来，这珍珠也是泸澄湖所产。我们来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还要麻烦老丈多多关照，您就收下吧。”

　　老者看着两人不好意思笑笑，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双手接过珍珠道：“那么，就请两位多住几日，我与老妻一定好好管待，日后两位只要来泸澄湖，就请来此居住，千万不要再提银子的事情。”

　　青萝道：“那好，以后一定再来叨扰。”

　　老者收了篮子，拱手道：“这地方窄小，委屈两位了。不过我方才听这位公子的意思，两位是夫妻，那就没有什么不方便了。这样两位慢用，好好休息，老汉就不打扰了。”

　　萧漠与青萝起身相送，看着老者出了竹楼，离开小院回家去。

　　回到案前就座，萧漠一面给青萝盛汤，一面道：“我一个大男人，死里逃生，身无分文，要你破费，实在是汗颜。”

　　青萝不禁笑道：“都听说凡间男尊女卑，想不到你也不能免俗。我们是夫妻，又何出此言？”

　　萧漠道：“你说那珍珠来自泸澄湖，你以前来过？”

　　青萝手里拿着汤匙搅着汤，“我倒是不曾来过。那颗珠子，乃是五百年前泸澄湖的一个精灵所赠。具体是因为何事，我倒记不清了。”

　　萧漠正在喝汤，一下子被呛到，咳嗽起来。

　　青萝忙伸手拍他后背，憋着笑道：“没事吧？”

　　萧漠掩口看了她一眼，“没事。”

　　两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来到楼上临窗看着远处月光下的湖景。

　　夜静秋凉，月光如水，水波如雾。

　　“夜深了。”萧漠在青萝身边，低声道。

　　青萝顿悟，“嗯，你重伤初愈，得好好休息了。”

　　萧漠道：“你还是不睡？”

　　青萝道：“我不需要睡眠的。”

　　侧头，但见浅浅月光中，萧漠的眼眸漆黑，眼波却比这月光更清澈。

　　忍不住与他对视良久。

　　“青萝……”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声音很低。

　　青萝猛省，双手扶着他的手臂推他道：“太晚了，你快休息吧，来，我看着你睡。”

　　萧漠没有动，青萝只觉得腕间凝滞，手腕已被他抓住了。

　　“你……”萧漠垂下眼帘，长睫在脸颊上投下两小片淡淡的影子。

　　青萝心中微顿，愕然看着他。

　　萧漠抬眼看她，“你……爱不爱我？”

　　“我……”青萝怔住，千万年来，似乎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话。

　　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腰间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靠上去。接着，两片柔软冰凉的嘴唇便贴在了唇上。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几天再更吧……不敢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