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杀手》灰色系浅笑

5、陆啸+江砚池

　　漫长的等待后，雪白床被下的男人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

　　黎楚明睁眼看见卫白的一刹眸里尽是惊讶与喜悦，相比之下卫白要淡然许多。他倾身用沾了水的棉签缓缓涂抹对方千白的嘴唇。然后说：“对不起。”

　　黎楚明僵直了脊背，嗓子干疼得厉害，他只得用口型回答：“你不必替他向我道歉。”

　　卫白沉默了些许时间又道：“你的手机好像不见了。”

　　短暂的错愕后，黎楚明无声道：“不碍事，里面没什么重要文件。”

　　接踵而来的又是二人的相顾无言。

　　蓉城的冬天较之京城要温暖许多。陆延羽飞机刚落地时正恰赶上了温暖的白昼。

　　“少爷，你回来了。”戴着眼镜，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自觉地拿过了陆延羽的行李：“老爷已经在等你了。”

　　一个多小时后，陆延羽来到了“家”门口。他抬眼望了望喜庆热闹的院子，长长的眉毛微敛：“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礼貌的回复：“是陆家的夏灵小姐。”

　　夏灵？

　　陆延羽的脸止难得的染上几分生机：“陆啸也来了？”

　　“是的。他在后院和……”

　　陆延羽听进了前半句话就蹬蹬离开了。

　　男人面露惊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陆延羽一入后院就有些懊悔自己怎么不把话听完。

　　江砚池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陆啸，脸色有些阴沉：“你们慢聊，我走了。”陆啸那臭小子居然诈我后院不会有人来？！

　　“学长……”陆啸不舍的用注目礼将恋人送离，旋即万分不爽的瞪向陆延羽：“你小子还知道回家啊！”

　　陆啸杖着自己比陆延羽大了半岁多的年龄，一直在对方面前装长辈的样子，至于两人的血缘关系，只能说他们有同一个爷爷。“这些年风花雪月的过的还好？”

　　“凑合。”陆延羽眼波动了动：“刚才那位？”

　　陆啸“哦”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我男朋友怎么样，帅吧？”

　　陆延羽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方才和陆啸亲昵的男人的确有一个好皮囊，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足已不能忘的类型。如果在早几年碰见了，陆延羽觉得自己铁定是要对他一见钟情的，不过现下，他显然已没精力去欣赏这尤物了。“怎么认识的？”陆延羽记得他这位“情种”堂哥小就有个暗恋对象，怎么突然就和另一个人谈恋爱了？

　　陆啸一听这个问题，笑容更加灿烂了：“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找到他了？”陆延羽的口气颇有些不信。

　　陆啸抬手摸了摸下巴，以一种他都不自觉的宠溺语调笑道：“可不是吗！缘分这东西有时还真教人不得不信。明明是已经失去了好几年的，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却能因为一个回头而再次相遇、相识、相知。”电光火石间他亦想起了近些年在感情上的曲折与纠纷，叹道：“当然缘分到了，还得靠自己努力啊。话说回来，你小子不是一直不肯回来吗！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嗯？”

　　陆延羽一边思考着陆啸的话一边回道：“他，我和他之间做了交易。”

　　陆啸立刻朝他投去同情的眼光——小兔子是掉回狼窝了啊！他还想调侃面前人几句突然想到了方才甩袖而走的某池，于是客套话也不讲了，丢下一句“拜了”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陆延羽看着他“春风得意”的堂哥，心里突然滋生出了此许羡慕。果然，纵使表面上他和卫白闹僵了，可心底他还是有几分悔意。他又摇了摇头，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的，他得先有能力回去陆延羽默默的握紧了身侧的拳头。心中的计划已开始破土发芽。

　　聚餐的时候陆延羽好巧不巧的和陆啸羽坐了对面，但他身侧的位置坐着的即不是陆啸的宝贝学长。陆延羽意外的冲陆啸挑了挑眉，陆啸仅只是传递了一个叫他“keep quiet”的眼神。陆延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然而陆家人的特色就是心口不一，演技一流，所以他也就弯了下唇角安静吃饭。

　　如果猜对了的话，这倒不失为他离开蓉城的一大帮助。

　　餐后，陆啸的妹子也就是今日的主角夏灵发表了一段热情澎湃的讲话，把老少逗得前仰后合，唯有她这两位同姓哥哥笑得分外勉强。

　　夏灵放下话筒绕到陆啸背后：“学长一走，你丢魂啦？你妹过生你一个当哥的皮笑肉不笑的合适吗？”她侧头打量了下对面的陆延羽，问：“那个哥哥是谁？我瞧着眼生。”

　　陆啸端着杯子喝了两口，低语：“京城的那个。”

　　“哦，是他啊！”夏灵眯了眯眼：“不愧是咱陆家血脉，长得真帅！”说完还朝陆延羽眨了个眼。

　　陆延羽淡淡的回视了她一眼，没说话。

　　“惨了，你妹子我最近魅力直狂降哎！我冲江学长眨他不回应我，冲你眨你打我，冲他眨他干脆不理我！”陆啸怜惜的拍了拍夏灵的肩：“怪就怪你遇上的恰巧都不直。”

　　“啥？！”夏灵这一吼，惹得众人频频侧目。她冲大家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扭头低语：“他也是弯的？”

　　“嗯，还是个天生的。”

　　“完了完了。”夏灵压低分贝哀嚎：“老陆家都要绝后了！！”

　　陆啸“……”

　　“陆啸？！好久不见啊！”散席后，陆夫人才端着酒杯向这几个小辈走来。她话虽是对着陆啸说，眼神却是落在陆延羽身上，红艳的嘴唇似有似无的上勾。

　　陆延羽看着这个女人顿感不悦，招呼也不打的就离开了。

　　有高琼儿在的地方，他一刻都呼吸不了。过往的斩杀不是后事的岁月与温情可以赎罪的。

　　纯黑的捷豹在沥青路上飞驰，陆延羽也不明白自己想要去哪儿，只是一味的朝西边徐徐消散的光芒追击。

　　金亮的太阳正用一日用最末的时间拼命闪烁着自己的美丽。可是啊，冬日里的夕阳再亮再迷人，它依旧也是冷的，它给不了一个人的温暖、它只能给出一个晶莹的泡沫——一触就破的虚幻的泡沫。

　　当天边最后一抹璀璨失迹时，陆延羽缓缓停下了车。他侧头，看见的是一家叫“Eighteen”的酒吧。在向前望的地方似乎有一座私人学校。

　　他迟疑了一会儿，打开车门，进了那片灯红酒绿。

　　“小白，扶我起来，陪我去看日落，好吗？”就像以前一样。

　　卫白在怔愣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余辉静静洒在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身上美得不可方物。曾经，他们日日如此，在世间的任何角落一站，然后十指相扣，送走今日的阳光。

　　触景伤情，人之常情。此刻的两人都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紧接着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自嘲的浅笑。过去的究竟只是过去现在的才是未来。黎楚明爱卫白，卫白爱陆延羽，陆延羽爱他自己，这都是不争的事实，至少当下，他们之中的谁也都不可否认。

　　“日已尽。”寒风中，卫白轻轻开口。

　　黎楚明听着对方轻微的声音，心中一片荒芜——卫白，你离我好远。

　　“回去吧。”黎楚明将目光缓缓从西方收回，然后，他的眼神便失去了着落，只能紧盯在地上。

　　卫白看着这个事业有成的优异的男人嘴唇轻轻动了动。他想说：“楚明，这不像你。他突然好想好想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但是，他已经没有了过往的立场，所以，他闭口不言。仅只是伸手搀住将要站起的人，旋即向病房迈步。

　　身后，黑云翻涌，空中有几只鸟儿寂寥的兜着圈子。

　　“帅哥，你再喝一杯嘛”男孩攀住陆延羽的脖颈，眼里是赤裸的爱慕。

　　陆延羽一手搭在对方细腰上，一手将酒端过，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干燥的咽喉流入空落的腹部，突然的不适令他的剑眉微微拢起。

　　陆延羽的生母是当年梨园中的第一美人，更何况他的相貌多承子母亲，常人皱眉不悦的表情搁在他脑上直接成了一种无形的诱惑。男孩儿不自觉得咽了口唾沫，趴在对方身上的身子又软了几分。

　　魅。陆延羽自打入了gay圈就喜欢这种年轻又会勾引人的小零。他和卫白的事儿纯属就是一个意外。时至今日，他都不理解当年的自己究竟是看上了卫白哪一点了。除了温柔、宽容、不爱惹事儿，陆延羽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色。

　　思索之间又一杯烈酒下肚。腹部的感触更疼了，可他只是抖了抖细长的睫毛。

　　男孩儿调情的话不断包裹着他，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没有，身体上更没有。

　　醉酒是世间最蠢的麻烦事。在大脑还清醒之际，他付了钱就离开了。临走时男孩儿热情的想约他，还说什么不去酒店的都可以。陆延羽挑了挑眉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状态不好，他还是愿意吃个白食，更何况这男孩儿面容身材都算上等。所以在直言拒绝后，他沉默的接受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一出酒吧，陆延羽就被风吹了个透心凉——室内外的温差太大了。

　　他将手插在风衣里朝那所建了一个很高的钟楼的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