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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青梅竹马 ...


  •   蕲州是个热闹而繁华的港口,来往船商走客路经此地,都要逗留两三日,一是为了欣赏一番江波美景,二是为了想在这个繁华的地方扎根下自己的产业。

      江舒玉一路被沈凤琛拉着,下了船便又乘上马车,他坐在车中听着车外人声鼎沸心生好奇,便伸手撩开了帘子向外张望。沈凤琛恰好看到他的动作,便轻笑出声:“舒玉不必着急,等会儿到了秦忱的别院落了脚,大哥便带你去玩儿去。舒玉从前在容城可曾见过这番景色没有?”

      江舒玉仔细回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沈凤琛:“在容城时,父亲管束颇为严格,家中子弟不可随意离府,在府里便是念书习武,只得节庆之日同家中长辈一块儿到别院去过,也是乘了车直接去了,并不曾见过多少景色。”

      沈凤琛伸手拍拍他脑袋,笑道:“我小时候皮得很,父亲也曾想过管束我,奈何我实在顽劣,不服管,被他老人家打了又打也无济于事,久而久之父亲也不太约束我了,我也好乐得浪荡去。”

      江舒玉听他开玩笑的自我嘲讽,忍不住出言反驳:“大哥哪里就性子顽劣,天底下顽劣放浪的人多的是,还轮不到大哥在这儿自称浪荡。何况在舒玉眼中,大哥分明是爱恨分明,自在逍遥的人。”

      沈凤琛听见了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顺手捋了捋江舒玉垂下的发丝:“舒玉怎的就这么崇拜大哥?那大哥以后可得多带舒玉出来玩一玩,免得舒玉又在那家宅里憋坏了,大哥可要心疼了。”

      沈凤琛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如此放低了声音同江舒玉说话,倒像足了一对爱侣相互耳语,说着动人情话的模样。江舒玉一张面孔顿时泛了红,一双眼睛只好往窗子外边儿飘,轻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是沈凤琛这样的话说得多了,也不觉得同自己的二弟讲出来是如何尴尬怪异,自顾自的去翻那车上的暗格,从里面摸出了两个小小的青色瓷瓶,如同献宝似的递到江舒玉面前:“舒玉你瞧,这是秦忱上个月在蕲州别院里练出来的药。”

      江舒玉被他这么打岔了话题,也转移了注意力,望向那小小瓷瓶,好奇的伸手接过一个来:“这是什么东西?”

      沈凤琛拔开手上瓷瓶的瓶塞,从里边倒出一粒褐色药丸:“这是秦忱捣鼓出来的稀奇玩意儿,听闻吃下去后可以变了自己的声音,统共只得三粒,秦大公子健忘,被我偷了一粒来也不晓得,只当是自己随手放在何处找不着了。”

      江舒玉看看他手上那其貌不扬的药丸,似是不太相信他的话:“世上还有这样的神奇药物?大哥倒是说说,这东西吃下去,能把声音变成什么样儿?能变多久?”

      沈凤琛将那药放回瓷瓶里:“听秦忱说,这药的药效能持续一个月之久。至于变成什么样儿,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又没吃过。”

      江舒玉晃了晃自己手心里的那个瓷瓶,问道:“那这一瓶又是什么东西?也是同那一瓶一样的?”

      沈凤琛摇了摇头:“你手上那瓶可是真正的灵丹妙药,可解百毒的好东西,之前秦忱送给我,我觉得用不着,如今便全都送给舒玉罢。”说着把手上的瓷瓶也一块儿塞过来。江舒玉糊里糊涂的接了东西才反应过来,也不好再还回去,只好收下了。沈凤琛又凑过来指指那装了褐色药丸的瓷瓶:“之前总觉得这样的神奇东西,总得有个名字,回去翻了半天书,总没有个合心的,不如舒玉替大哥想一个。”

      江舒玉略一思索:“想来秦公子炼制出这样的东西也只是为了好玩儿,派不上什么大用途,不如就叫‘解忧’吧。”

      两人聊得欢畅,也未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待的有仆人过来叫:“沈公子,江公子,少爷已经先行下车进了别院了。”

      马车停在一处别院的门口,别院的大门并不大气显眼,反而精致婉约,不是十分突出。那朱红的大门大开,从车里望进去,能看到些许重嶂的长廊楼阁。

      沈凤琛率先下了马车,伸手向江舒玉,将他拉下来。马车里囤积的温暖在离开了车厢便一下子被吹散。蕲州是邻水的小城,气候潮湿凉爽,被湿凉的风一吹,江舒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沈凤琛此时仍是拉着江舒玉的手,自然察觉到了,便转回车里取了披风来给江舒玉围上,系上带子。

      这一幕分明是兄友弟恭的友爱场面,不知是沈凤琛温柔事做得多了,还是如何,落在了别人的眼中竟然成了郎情妾意的场景。此时只听到一声少年的呼唤:“琛哥——”

      沈凤琛皱了皱眉,无奈的转头看向声音来处。江舒玉听那清润如铃的少年声音传来,一声琛哥喊得仿佛亲密无间,平白生出几分暧昧来,心头不知怎的有些烦闷,也转头看去。

      那别院的大门里奔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秀,唇红齿白,脸上带着灿烂笑意,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双鸳鸯眼,闪着明亮光彩。那少年穿着白色的织锦常服,脚上踏着短靴,匆匆的从门里跑出来,便到了沈凤琛的身边。

      沈凤琛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衔漓还是如此毛躁。”

      那名叫衔漓的少年伸手亲昵的搂着沈凤琛的手臂:“琛哥许久都没有来蕲州了,如今才一见面便又说我毛躁,分明满口胡言。”

      沈凤琛拍拍他手背,抽出自己的胳膊拉过身后的江舒玉:“衔漓,这是我的二弟舒玉。”又转身同江舒玉介绍:“舒玉,这是秦忱的表弟,秦衔漓。”

      江舒玉微笑着同秦衔漓点一点头:“原来是秦小公子。”

      秦衔漓却并不瞧他,皱了皱眉看向沈凤琛:“琛哥,我怎的不知道你有个二弟?莫不是你府里后花园凭空蹦出来的不成?”

      沈凤琛正想开口解释,秦忱已经从别院里踏出来:“竟不知道三位如此雅兴,在别院大门口也能聊得酣畅,莫非是我这大门格外好看些?”

      此言既出,沈凤琛三人也不好在门口继续站着,便一同进门去。

      那秦衔漓拉着沈凤琛,一口一个琛哥的说个不停,仿佛要将蕲州大大小小的趣事都说给人听。也许是坐了船又换乘马车奔波使得他的风寒出来作乱,江舒玉感到有些头疼,且他并不热衷听这些杂闻,便落后几步,同秦忱一块并排走着。他抬头看到那秦小公子亲昵的巴着沈凤琛说话,沈凤琛也低头一句一句的应和着,心里头只觉得,那秦小公子真是个口若悬河的人。

      秦忱看到好友被秦衔漓缠得脱不开身的模样,正暗自偷笑,一侧头却看到了江舒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沈凤琛的身上,眸中神色明灭闪烁,不可言喻。他心中一跳,便跳出了些隐蔽念头。

      莫非这刚做了沈府二公子的江舒玉,对沈凤琛竟别有心思?

      江舒玉盯着沈凤琛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无趣,转头看到秦忱,便露出温和笑容:“秦公子的别院很漂亮,想必秦公子是个有心人。”

      秦忱心道你分明信口开河,方才一直盯着沈凤琛看个不停,却又转头来夸我这别院好看。面上却是不显:“方才看江公子一直在看凤琛,原来秦某这别院也是入了你的眼的?人都说别院藏娇,秦某虽然无娇可藏,也总该弄出些情调来,喏,说不定哪日凤琛的温香软玉,就要借秦某的地儿藏一藏了。”

      言罢,他仔细观察着江舒玉面上神情,果然看到他呼吸一顿:“前头那位秦小公子,看上去可对我大哥痴迷的很。”

      江舒玉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怪异而又荒诞,心中却又很想得知答案,便等着秦忱回答。

      秦忱心头了然:“衔漓确实骄纵惯了,他幼时同我去沈府做客识得凤琛,自小迷着凤琛无法自拔,不过,到底是不是凤琛的温香软玉,这可还说不准。”

      江舒玉心中突然觉出一个念头。

      秦衔漓自小喜欢沈凤琛,而沈凤琛对他亦是有心。如今秦衔漓长大了,沈凤琛更是对他见之不忘离之不舍。无奈沈将军不同意,只得借了秦忱蕲州的别院,金屋藏娇。是了,从京城到蕲州只要走一个时辰的水路,早上去,晚上便能回来,如此沈将军定然无法发现。

      秦衔漓与沈凤琛青梅竹马。

      秦衔漓对沈凤琛无法自拔。

      抬头看看前头那少年,清秀好看,笑起来令人注目,白衫蹁跹,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凤琛身边。再过几年,他眉间神色定然更是动人。

      江舒玉眼神一闪,忽然就想到了长长的官道上,两人策马同游的模样。

      他的一柜白衣,都是沈凤琛给他准备的,那件蓝色的除外,偏偏又被他扔进了柜底,打算再也不碰。

      江舒玉叹出一口气,觉得脑袋愈发的钝痛,便放缓了脚步:“秦公子可否为我安排一间客房?”

      秦忱点点头,唤来仆人引他去准备好的客房去。江舒玉看了看前头的沈凤琛,想了想也不去打扰他们,自己提腿便跟着下人走了。

      秦忱也不急着跟上沈凤琛与秦衔漓,只站在原地面含笑意的看着江舒玉的背影。

      他这个好友可该自我感叹一番魅力深重,竟然连这新认的二弟也对他怀着情思。

      只怕,江舒玉自己尚且未知吧?

      摇了摇头,也不去管沈凤琛他们,自己到书房去处理账务了。

      江舒玉到了客房,关上了门窗,他本想到床上去躺一躺,又想着沈凤琛说了要带他去玩儿,便坐到了桌边,支着头打算小憩一番。

      才眯了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来敲门,门外传来略微低沉而磁性的男音:“舒玉,说好了去街上看看,大哥来带你出去玩儿了。”

      江舒玉愣了愣神,才彻底醒过来。他伸手摸了摸脸,觉得自己的脸凉冰冰的,手却是热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软的四肢,才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沈凤琛,如同往日一般来寻他去玩,不同的是他身后多了一个秦衔漓。那秦衔漓看到他便笑开:“舒玉哥哥,琛哥说要同我到街上去走走,顺道来叫你一块儿去。”

      外面艳阳高照,阳光照在江舒玉的身上,他觉得有些刺眼,伸手挡了挡:“大哥想去哪儿,舒玉都没有意见。”

      沈凤琛自然而然的伸手拉了他的袖子,将他拉出房间往外走:“舒玉来时不是对街市很有兴趣么?大哥带你去逛一逛。”顿了顿才道:“方才衔漓说也要同去。”

      秦衔漓一双鸳鸯眼笑得弯弯的,看上去动人得紧:“舒玉哥哥想必是不会在意的。”

      江舒玉心中只觉得,这秦家人当真是爱笑。他点一点头,抚平了袖子上的压痕,便同沈凤琛一块儿走。

      这次秦忱倒是没有同行,秦衔漓说他在清查蕲州产业的账目。三人从别院的门口出来,向外一拐便是繁华热闹的大街。

      江舒玉不爱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四处乱看着。突然置身于繁华之中,他感觉有些许的不自在。加之身体不适,走起路来颇有些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的感觉。但这繁华街景的确是他从未见过的,当下便强打起精神。秦衔漓看到些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要停下脚步细看一番,再同沈凤琛款款而谈一阵。沈凤琛也会回应,两人聊得欢畅,倒显得江舒玉有些形单影只。他也不在意,只去看那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寻常的奇珍异宝他从小见得多了,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些他不曾见过的东西——裹着糖浆,以竹签串成了串的红色果实,用藤条织就形状,外边糊上宣纸作了画的简陋灯笼,长长的枯草编成的昆虫,或是用粗糙毛线织成的,缝上了小珠子的玩偶,都是他心中的奇异之物。

      三人就这么一道走走停停的,到了正午,便上了蕲州一家有名的酒楼用了午膳。

      秦忱早就给他们订下了雅间,省的去坐那喧杂的大厅。三人刚落了座,便有大小菜色如流水一般送了上来,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江舒玉看了看桌上的菜,并不觉得十分有胃口,陪着吃了两三口便放下了筷子,只淡笑着坐在旁边看。沈凤琛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便开口询问:“舒玉怎么了?不喜欢这里的菜色?”

      江舒玉摇摇头:“大哥多虑了,只是有些不太舒服,应该是坐了船的缘故。”

      秦衔漓在一旁笑着接话:“不成想舒玉哥哥竟然坐个船便晕乎乎的,以后可怎么出门?”

      江舒玉但笑不语,却是话锋一转:“秦小公子旧时常常同大哥坐船出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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