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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相思病症 ...

  •   沈凤琛醒来时头有些发昏,不过好歹也没有之前那般,疼得难受。想抬手揉一揉脑袋,却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上半身趴在自己身上睡着,那人的手还被自己抓在手里,握得死紧。那人呼吸平稳,肤色白皙,面容清秀,眉眼柔和,正是昨日正式成了自己二弟的江舒玉。

      沈凤琛怔了怔,赶忙松开手。江舒玉的手背上留着自己昨日拉的过紧而留下的五指印,沈凤琛轻拍了拍人,江舒玉嘤咛一声转醒,迷茫着目光望了沈凤琛一眼,骤然清醒了起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来探他额头:“大哥好些了?可有头疼?”

      沈凤琛只觉得那一声大哥顺耳至极,也顾不上应答,只望着江舒玉猛瞧。江舒玉被人炙热目光盯着,面上又开始发热,心也砰砰的跳的厉害。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只当自己是这两日太过劳累染了风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沈凤琛看他面上发红,又紧抿着唇,当他是坐了一夜不舒服,不知怎的也上心起来,开口也是答非所问:“舒玉莫不是坐了一夜着凉了?怎么脸这么红?可要找个大夫瞧一瞧?嗯…为兄倒是认识个学医的无赖,尚且欠了个人情,正好叫他还了,免得日后赖账。”当下便叫了家仆去请人。

      江舒玉看他折腾的利索,无奈索性也不拦,近日来时常脸热心跳,若是病早日治了才是,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屋外树上不知何时住了鸟雀,叽叽喳喳的叫了半晌。沈凤琛在床上躺不住,挣扎着要起来更衣,江舒玉便起身去给人拿放在一旁的中衣。哪知一站起来才觉得腿脚酸麻,腰背僵硬站不住,一下子往旁边歪去,亏得沈凤琛眼疾手快将人一捞拉回来,两人一块儿跌进床铺里。江舒玉被人体温接触,又觉得耳热心跳起来,怎么也控制不住,无措的放轻呼吸不知言语。沈凤琛越看越觉得自己这呆呆的二弟可爱的紧,不安分的伸手揉了揉人后腰:“可是昨夜累着了?下次莫要这么呆……”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紫色身影闪了进来,江舒玉便被人抓着肩膀拉了开,那人抓着沈凤琛的手就是一阵数落:“沈凤琛!大清早的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的小情人看病?自个儿昨夜不晓得怜香惜玉今儿个才知道悔不当初?你看看人家都……好你个沈凤琛!连自己新认的二弟都敢下手!我这就替老将军扒了你的皮!”那人胡闹着便挥拳打去。

      江舒玉呆呆的听着那人说了半晌的胡言乱语,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昨日才刚见过的秦忱。秦忱正一副怒目圆瞪的模样,江舒玉赶忙上去拉:“秦公子手下留情,这不关大哥的事,是我自己得了病,才劳烦大哥请你过来给我瞧瞧。”

      沈凤琛也赶紧把人推开:“你这秦小狗,我可什么都没对舒玉干,你别瞎嚷嚷的四处胡说!”

      秦忱放开沈凤琛,站在床边将江舒玉上下打量一番才客客气气的开口:“在下可没看出二公子有什么大病,莫不是些轻疾小病?那样的事儿找我的药童就是了,莫烦扰我睡觉。”
      江舒玉摆了摆手:“秦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两日总是常常面红耳赤,心跳加剧,不知为何,想来应该是得了病的缘故。”

      秦忱在腰间摸出折扇刷的一下打开,眉眼含笑绕着江舒玉慢慢悠悠的走了两圈,上上下下的将人仔细打量:“面红耳赤,心跳加剧……莫不是害了相思病?”

      江舒玉心里轰的一声,面上更是红得厉害,忙支支吾吾的开口:“什,什么相思病,秦公子莫要信口开河,平白惹人误会…”

      “究竟是我秦忱信口开河,还是你二公子确有其事,自然是只有你自己清楚的。”秦忱依旧笑眯眯的,在房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撑着头望着江舒玉:“不过秦某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会得到二公子的心仪?”

      沈凤琛闻言也起了兴趣,一块儿凑了过来问这问那:“舒玉也识得情爱滋味儿了?不知舒玉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姑娘?亦或是同为兄一样,不喜欢姑娘?”

      此话一出,秦忱的扇子当即飞到了沈凤琛头上,沈凤琛堪堪接住了滑落的折扇,便迎来秦忱的怒目:“几日不见竟不知沈公子如此饥不择食,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二弟身上,想将人带入歧途?”

      江舒玉在旁听了许久,面上羞赧,摆了摆手:“大哥总爱开舒玉玩笑,舒玉院里有事,就不在大哥房中多逗留了,大哥注意身体。”言罢急匆匆的离开了沈凤琛的院子。

      转出了院子,江舒玉心里头仍鼓噪得厉害,也并不直接回房间,而是转进了府里的花园。

      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花园里花团锦簇,些许仆人婢女在花间穿梭,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子修整花丛。江舒玉站在假山石后面望着锦绣繁花渐渐出了神。秦忱说的话细细一想似乎有些道理,他这两日并未吹风受寒,也为操劳过度,就连昨夜那些酒…也是大哥替他一并挡了去,他合该没有什么机会生病。

      那…不是身上得了病,那就是心病?

      心里蓦然想到了秦忱说的相思病,江舒玉心里又嘭嘭跳起来。他自从离开了那个活了十余年的地方,之后也再没和任何人熟识过,此间最熟悉的人,莫过于沈凤琛。

      沈凤琛……

      想到这名字,江舒玉面上浮起一抹笑容。上天是公平的,让他在遭受自己亲哥哥的暗害之后,又给了他另一份温暖。

      江舒玉不知何为相思,也从没有喜欢过人。从小母亲教育他,未来要娶一个温柔淑贤的大家闺秀,生的不必倾城绝艳,但要端庄大方,不需要她多聪慧,但一定要足够机颖。

      这便是他未来要娶的人的模样。

      江舒玉深深明白这将是未来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该有的样子。但同沈凤琛接触了一段时日,他心中竟然也生出了一些违逆世俗的想法。

      与他共度余生的人是这个模样,那他心爱的人呢?

      他的心上人该是什么模样?

      是小家碧玉的俏皮女子,还是艳丽无方的典雅姑娘?

      亦或是,如同沈凤琛一般,不甘于世俗条框,偏要在同性之中寻找爱侣?

      若是他的心上人也是一个男子……

      江舒玉倚着假山,目光落在远处的荷池水面,水面波光粼粼,正如他心中碧水荡漾。那水面逐渐勾勒出一个模样。

      那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眉飞入鬓,眸光潋滟,一双丹凤眼含着动人笑意,薄唇殷红,勾着隐约笑容。

      ——竟是沈凤琛的模样。

      江舒玉怔了神,眼睛只眨了两下,那水中人的面孔就如同晕开的墨一般烟消云散,再不存在。

      只是他的心仍然跳得厉害。

      想来是大哥的性子使然,江舒玉从未见过如此随心所欲之人,心中艳羡,自然而然觉得他是世上顶好之人。江舒玉如此想着,也找到了安慰自己心跳如雷的理由。

      他的大哥这般好,他未来的心上人若是个男子,自然…自然该同大哥一般才对。

      江舒玉想着,便起身回房。他在假山石上倚得久了,加之早上也并未进食,走了两步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子便躺倒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倒是把他的侍女吓了一跳。

      他的心里乱的很,却什么都不想细想,觉得身上困乏,只想好好睡一觉。便脱了鞋衣服也不换,整个人滚进了被褥里陷入沉睡。

      醒来时大概天色已晚,屋里已然点了灯烛,他从柔软被褥中坐起来,却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却是秦忱。

      秦忱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到他醒过来慢悠悠的放下书:“二公子可算是醒了,你可知你这一睡,人事不知的,吓坏了多少人。”

      江舒玉怔怔的抬手摸摸面颊,他…睡得人事不知?

      想开口问问发生了何事,一张口却说了别的事情:“大哥在何处?”

      秦忱起身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发现并无异常,便拿了书卷起身要走:“你倒是很惦记着他,今儿城里的张小公子生辰,宴请了许多世家公子前去游湖观赏夜景,你大哥来了你的院子想带你一同去,却见你睡得人事不知的怎么也叫不醒,把我留在了这儿守着你,自己却去浪荡去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偏生让我给撞了上……”

      江舒玉听了心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出口的却是“昨夜大哥才刚宿醉,劳烦秦公子多看着他些,莫要喝酒伤了身体。”

      秦忱不耐烦的摆摆手,拿着书册转身便离了江舒玉的房间。而后他的侍女也拿着晚膳进了屋:“二公子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好歹用一些。”

      江舒玉没有胃口,但也不欲为难下人,便让她放下东西起身去进食。明明送来的是精致的膳食,吃在他口中却味如嚼蜡,毫无半分食物的香气。饶是如此,他心事重重仍然是吃了些下肚。待得侍女前来收拾碗筷,他忽的抬头询问侍女:“鸢桃,你可知这城中哪一处最适合游湖观赏夜景?”

      鸢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从善如流的对答:“二公子想出去走走?这城中最适合观赏夜间湖景的莫过于城北的莫愁湖,夜间湖畔便会支起彩灯,乘坐画舫便可观赏湖边的灯火倒影,再夜些,乘乌篷船泛舟湖上也是十分有趣…听闻今日是城里张侍郎的公子生辰,张家还要在湖边放焰火呢。”

      江舒玉听了只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我想出去走走,你为我寻一件素些的衣衫吧。”

      鸢桃收拾好东西便去给江舒玉寻了衣服来,她拿的是一套新衣,深蓝色的衣袍上绣着朵朵暗色繁花,并不引人注目,却又别生风雅。一边给江舒玉换着衣裳,鸢桃一边讲着话:“现在夜色晚了,奴婢担心二公子骑马出行多有不便,不如奴婢给公子安排一辆马车,公子乘车前去,带两个仆人,也好让奴婢安心。”

      江舒玉由得她折腾,并不反对,只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他此刻十分想去看看那湖畔的景色。

      抑或说,是看看湖上的一些人。

      鸢桃手脚麻利,一刻钟的时间便打点好一切。江舒玉此时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心里沉沉浮浮的。

      湖边果然热闹得紧。搭高的木架子上挂了各色灯笼,在湖面上映着层层叠叠的彩光,夜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那些彩光也变得模糊。

      湖面上有两艘大大的画舫,华丽张扬,画舫上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人声。江舒玉心知,沈凤琛应当是在其中的一艘上面。

      湖上有石砌的长桥,直往湖心,湖心有一个亭子,亭子里并无灯火,想来是因为黑暗的缘故,并没有人在那里。江舒玉不让奴仆跟随,自己一个人提了灯笼往那亭子去。灯笼的光芒暗淡,只能照清他脚下的路,以至于他走的小心翼翼。到了亭子里,江舒玉也不坐下,只望着那两艘画舫。

      岸边徒然升起了焰火,照亮了夜空,就连这黑暗的小亭子也被照的明亮。江舒玉望了望夜空,便又将目光转回了画舫上。

      他不知他今夜为何举动如此出格,却不想约束自己。

      焰火早已放完,江舒玉又在那儿站了近一刻钟,方才转身打道回府。他回了岸边有些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沈府的仆人又在什么地方,只呆呆的提着灯笼站在原地。有人匆匆走过他身边,将他撞了一下。叮的一声,他佩戴在腰上的玉佩徒然落地。那人赶忙捡了起来递还给他。江舒玉心中一紧,接过来仔细查看,发现并未崩边缺角,方才松一口气,正想说无妨,那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了府,江舒玉嘱咐了鸢桃莫将他深夜外出的事情告诉别人,鸢桃只当他不想惹人非议,便应下来。

      沈凤琛多日未曾与狐朋狗友相聚,此时好不容易混在一块儿,自然是美酒美人一块儿轮番上阵。他酒喝了不少,但那些姑娘小倌儿却一个也瞧不上眼。不是觉得那人气质不够,便是觉得人长得不好,没有一个能称心如意的。不过他向来玩得刁,也没有人说他什么。沈凤琛有些兴味索然,便独自一人去床边吹吹风,顺便等着看焰火。

      焰火上天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天上,而是顶着不远处湖心的亭子瞧。

      焰火一闪的瞬间将整个湖面都照亮,而亭子里的那个人,无论身形或是气质,都像极了江舒玉。

      那人究竟是不是江舒玉,这个念头只在沈凤琛心中存在了一瞬间便被他自己打消。

      他家二弟这么乖巧听话,自然不会如同他一般,深夜还出来寻欢作乐,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湖上。

      此时的舒玉,大抵在被褥里睡得正香吧?

      沈凤琛摇了摇头,正巧朋友呼他,他便回去接着玩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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