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嘉树》汉广难为

9、第九章 功德任务

　　韩半山眼含自信，轻敲桌面，声音虽放低却更显力量：“是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要她没死，就必然在永安城！”

　　“她在京城？”梁瑾恍然大悟，常言道灯下黑，没想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韩半山微笑地看着梁瑾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肯定道：“是。”

　　接着道：“既然知道张嘉树在永安城，想必接下来该如何做梁兄已然知晓，就不需我这逆民置喙了。”

　　梁瑾脸色微变，起身长揖，“前番梁某浪言，韩先生请勿见责，还请先生教我！”

　　韩半山看着梁瑾此番动作，暗自感叹高梁二人情深意重，也未推让，只是吐出四个字：“引蛇出洞。”后不再多言。

　　他也有顾虑，怕说的太多就走不出永安城了。

　　梁瑾闻言如醍醐灌顶，向韩半山表达了感激之情。

　　其后，梁瑾又问到：“不知若有结果，该如何联系先生。”

　　梁瑾也意识到，帮忙找到张嘉树大概是韩半山计划的一个环节。不过他并不在意，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张嘉树，救出高瑜。

　　韩半山果然应答：“不敢让梁兄知道陋居，若有消息，还请梁兄前来此处留下消息，我自会知晓，到时再做联系。”

　　说完，韩半山就离开了。

　　梁瑾回顾了刚才的对话，想到六年来的夙愿很快就能实现，一时间心潮澎湃。起身，看店家还在睡，梁瑾也没叫醒他，把酒钱放在柜台上之后也离开了。

　　他要赶紧找到与六年前那件事相关的人还有多少，现在又都在哪里。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上一封密折把这件事告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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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沐四天，张嘉树除了第一天出去与李十四在天香楼大餐了一顿，其他时间一直没出门。

　　自从来了京城，以往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松了，张嘉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是必须急切要做的事根本提不起精神来，一如当年。

　　张嘉树一路紧赶慢赶地赶到栖梧司，被通知已经分到专属值房了。

　　如今张嘉树这个栖梧使名下有了成员李十四，故而仓房给张嘉树辟了处值房用于办公。

　　一进门，果然李十四已经在了。

　　“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杀光李都御史全家十三口的凶徒昨日已经被抓到了。”李十四看到张嘉树，就直接话开了，想必已经憋了很久。

　　“刚才经过诸位同僚值房的时候，我也略有耳闻。”张嘉树也很好奇，毕竟从二月初二李维满门被杀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天，却一直未见结果。

　　“我听一个栖梧司的师兄说是昨日下午突然得到的消息，栖梧司在衙内的人员全体出动布防常府街，京兆府把那一片都封了，执掌中军都督府的武威侯更是直接带兵在外围守着，天罗地网，那些魔教余孽自然是插翅难逃。”李十四想象那个画面，觉得热血上涌，战意沸腾。

　　李府出事后，陛下下令便是由武威侯苏成会同刑部栖梧司、京兆府彻查此事。

　　李十四接着说，“咱们司李大人亲自出马，除了南边那位因为战事激烈没到外，其他四位外门主事居然全在京城，昨日倾巢而动，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说到这里，李十四又满怀遗憾：“可惜咱们昨日休沐，未能参与。”

　　四位主事皆在京城？张嘉树听到这里，暗自想到来栖梧司报道那次察觉到书柜后的几道气息，不会是他们吧？很有可能，他们居然这次在京城待了这么久。

　　“日后在北地，场面只会比这个更大，你急什么？”张嘉树笑着说，转而问道，“没想到魔教余孽都这么久了还敢留在京城，昨天结果如何，抓到活口了吗？”

　　李十四听到张嘉树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精神一振，答道：“谁知道他们还想干什么，有人猜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听说生擒了一个，这帮魔教余孽虽然作恶多端，但却大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发现逃不掉之后基本都自杀了。”

　　“魔教出自西域，那边不比大庆地大物博，资源有限，而且教传极多，彼此间厮杀十分激烈，往往不留活口，其实本质上还是为了生存。”张嘉树结合自己对塞外的了解大致解释了一下，随即感叹道“也不知这次栖梧司伤亡如何。”

　　“应该伤亡不大，毕竟是李大人他们领队。”李十四猜测道，接着又说“凶徒伏诛，总算安心了。你知道吗？接替李大人职务的新任左都御史乃是韦佑韦大人。”

　　“哦？就是和我们司叶大人齐名的那位吗？陛下真是看重于他。”张嘉树以前在京城时就听说过韦佑的大名了。他出自长陵韦氏，长陵离永安城极近，韦氏近些年来也出了不少大臣，其中当代韦氏族长幼子韦佑更被看作是家族登临顶尖的希望。

　　“诶，不提这些事了。你来之前我去问过了，咱们第一次任务虽然是失败了，但依然记的是合格，入职任务不需再补。接下来咱们就要做功德任务了。”说到功德任务，李十四又有些激动。

　　“你知道功德任务有哪些？”张嘉树有点惊讶地看着李十四。

　　李十四苦了脸，“这我也不知，派中长辈口风极紧，其他的事情都解释地很细致，唯独这功德任务却只肯告诉我除北地外，一京四处都会安排。除此之外怎么也不肯再透露一句，说是传统，要让我们自己做了才知道。所以我才很期待啊。”

　　张嘉树对于功德任务也不知情，青城长辈也是如此，遂决定，“那就去问问吧。”

　　两人走出了值房，没往外走几步，就看到一个人往他们方向走来。

　　张嘉树上前一步，先行了一礼，继而说道：“师兄有礼了，在下张溪，刚入职栖梧司，正准备去做功德任务，想请教师兄何为功德任务，该如何去做？”

　　对方还了一礼，开口道：“两位师弟是新来的？恭喜入职栖梧司。要说这功德任务…”他说到这四个字，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此时若由我与你们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两位师弟既然已经过了入职任务，不妨去京兆府功德房查看一番。”说完还对二人和蔼地笑了一笑。

　　张嘉树和李十四见栖梧司的师兄不愿意透露这份惊喜，也没再问，相视一眼，干劲十足。

　　“那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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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兆府功德房。

　　张嘉树和李十四走到门前，看到守门处桌子上趴着一个老大爷。李十四上前说道：“老人家打扰了，我二人前来领取功德任务。”

　　老人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到：“你们是栖梧司新来的吧？”

　　“是刚入职，不知老人家如何得知？”两人有点惊讶，难道眼前的老人也是位隐藏的高手？

　　“哼哼，只有新来的才会有这种暗含期待的表情。”老人家一脸幸灾乐祸，开了门，“进去吧，里面都标的很清楚，我就不为你们一一介绍了。”

　　两人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进屋，最引人关注的是并排放置的几张大桌案，齐腰高，每张桌案上分别放置了江湖、教化、紧急、杂类等标牌，以及数量不等的好几摞信纸。其中江湖标牌下的信纸最多，并摆着两张桌案，十几摞信纸。紧急标牌处的信纸最少，看着大概只有三四张。

　　最里面还空着一大片地方，就放了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放着写有“任务完成登记处”的标牌，正中间还放着一本大册子。

　　李十四快步跑到江湖标牌处的桌案前，随手拿起一张信纸。这种信纸应该是栖梧司特制，纸张稍厚，且略大于常用信纸，李十四拿起的这张信纸下面还另外粘着两张纸。

　　张嘉树凑过去一起看了起来，只见上面一行行字用好几种笔迹写就：

　　“祥佑九年九月十三，江湖人士屈不意邀斗单叔宝，造成衡州宁远悦来客栈损失折合银两十八两二钱，查验无误，闻汉阳有屈不意出现，特转，请代为收缴并罚为盼！附消息来源。
　　衡州十月初五传。
　　汉阳十月十五接。
　　查汉阳确有屈不意出现，然闻人现已至京城，特转！附消息来源。
　　处理人：栖梧司南方外务处驻汉阳栖梧使刘勋
　　京城祥佑十年二月廿三接。”

　　下面的两张纸分别写着提供的具体消息内容，以及提供人的姓名和住址。

　　这是什么？两人一阵茫然。

　　李十四再拿起一张。

　　“祥佑十年正月十三，襄阳百姓曹大用自表被京城威远镖局飞马误伤，未经证明，栖梧司事务处驻襄阳分处已先行治疗，共计医药费三十六两。特转，请代为收缴并罚为盼。
　　附药方。
　　若威远镖局自辩无关，请回附威远镖局未在此期间途经襄阳证据。
　　处理人：栖梧司南方外务处驻襄阳栖梧卫乔茂
　　襄阳二月十四传。
　　京城二月廿三接。”

　　一连几张都是类似的内容。张嘉树和李十四终于懂了，什么叫功德任务，以及为什么门派长辈中入过栖梧司的始终不肯透露功德任务的内容。

　　“这底下一栏是什么？回执？”李十四此时已经走到旁边类属教化的桌案前，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张嘉树拿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教授德善坊十二至十六岁少年八人习武二十天。
　　祥佑十年二月初一
　　德善坊里正杨泉书
　　评价回执：

　　张嘉树沉默，放下手中信纸。环顾屋内，扫过急件二字时，眼神微动，终于又挪动了脚步。也没拿起，直接低头看道：

　　八岁孩儿胳膊摔折，家中贫寒无力求医，请求尽快帮忙正骨。
　　地址：XXX

　　一个时辰后，张嘉树和李十四手上各拿着十来张信纸走出了功德房，四张急件被一人两张分了。

　　两人眼神呆滞地与守门的老人家告别，得到了老人家怜悯的眼神回应。

　　走出好一段路，张嘉树和李十四才缓过神来，再次翻看手中自己选择的信纸。

　　各类信纸两人都拿了几张，栖梧司对于每月完成各项类型功德任务的数量要求不一，但是各类都有数量要求。以前两人还不懂，去了一趟功德房，就都懂了。

　　李十四双手捧着信纸，一脸为难，皱眉抱怨道：“这些也不全是江湖事，有些应该归京兆府管吧？真是文官动动嘴，武将跑断腿。”

　　张嘉树知道李十四也不是责怪，只是和脑海中期待多时的场景相差太大了，只好安慰鼓励道：“救人于困顿，也是行侠仗义的一种，我辈江湖人当既可仗剑出鞘，亦可躬身为民。”

　　李十四看着手中好几张江湖寻人的信纸，怅然叹道：“这可要找到何时？”

　　“慢慢来吧，正好可以熟悉京城环境。”

　　“可是前三天休沐日我已经把之前没去过的地方逛完了。”

　　“哈哈哈，还好我在家待了三天没出门。”

　　“你还笑得出来，我可只需要在京城待两个月，北地没有功德任务真是太好了，看你以后得绕永安城走多少圈！”

　　两人互相拌嘴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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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栖梧协定，江湖人士若有伤平民，可由栖梧司追究责任。有门派追究门派，无门派追索个人。
大概是想描绘一个并不凌驾在普通百姓之上的市井江湖，江湖人在闯荡江湖的同时也会注意不损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