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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饮食男男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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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刚当上班主任不久就遇到了麻烦。学生上网是老大难的问题,学生正值叛逆期,正经事儿不做专好标新立异,一个人带头,成群结队到网吧玩游戏,不听课,抄作业,学业基本荒废。穆带的是平行班,学生素质良莠不齐,问题学生影响乖孩子,最后混在一起烂成一团。
作为过来人,穆相当清楚这个过程。他自己就是被同学怂恿“上山”的,好在有较强的自制力,瘾不大,会长大人不曾难为他,最后考试都过了,成绩还不错。
老师之间交流经验:
“怎么办?”
“整顿呗。”
先摸清底细,然后与家长沟通,里应外合,不给学生喘息机会。遇上这种情况小C直接来硬的,轻则检讨,重则处分。十几岁的孩子经不起恐吓,一个人能供出一个连。他班逼供的名单里赫然有穆班上的男生,老师自然要分享信息,同事查到这一步,穆不能装作不知,于是乘着班会,也把混网吧的学生叫出来在走廊上站了一排。
“你们不是爱上网吗?玩什么游戏,哪个区的,说呀!”
穆在男生面前走来走去,教鞭在手心拍得啪啪响,令他们心惊胆战。和女老师相比,毛孩子显然更怕男老师,因此默不作声。
穆见他们不语,接着训话,“走吧,跟我到网吧去,老师出钱让你们玩个够。”
学生以为他说的是反话,一个个垂头丧气推说不敢。
穆却较上劲了,“走,白送的不去,你们是不是男人?”
隔壁班的老师听到穆教训学生,竭力控制面部肌肉,不至于课堂上失控,其实肠子都笑痛了。新来的老师真不严肃,他们想,不过那群熊孩子也该治治,不趁热收拾以后更得上天。
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得走廊上十来个人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出,排着队往外走。穆老师对留在班级的人说,“还有谁想玩游戏的,一起去,别错过呀,不玩的的以后也不许玩。”
结果毫无意外的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吱声。
那天之后穆班上果真没有男生去网吧了,即使风声过去很久也没人去,别班的拉都拉不动。学生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穆老师在网吧跟男生们一个一个单挑,游戏任他们选。赢了老师请客上网一学期,输了滚回去学习。
话是别班学生复述的,难免带了脏字,穆班级却无人承认。那些人还说穆老师飞手玩键盘,一双手当两双用,走位猥琐意识□□,牛逼得不要不要的。光魔兽他就有好几个号,一身装备亮瞎学生氪金狗眼,全职业无死角。
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叫嚣着冲上去,被打得娘都不认识。后面几人见势不对,祭出CS,星际,Dota等游戏,一样被打得满地找牙。
“好好念书吧。”穆老师说,“你们哪是玩游戏的料?学习还有几分希望,人不能什么都不行吧,回头考个好成绩给我瞧瞧,那时再聊上网的事。”
年轻人信服强者,一时间穆成为他们崇拜的偶像,说什么都是对的。
老师们自然不信这套鬼话,斯文如穆怎会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穆把歪风镇压下来了,没花多大力气,学生们对他服服帖帖是事实。他的班级学风很好,期中考试气势如虹,分数直逼重点班,某些问题学生的家长不敢相信,以为是作弊。
说到家长,穆很少联系他们,他对学生说,“你们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校门内的问题校门内解决。”
穆尽可能的尊重学生,学生间很少传他的闲话。
“那群屁孩又烦你了吗?”
下班后,穆宅在家里寸步不离,一边写教案一边跟地球另一边的撒加语音聊天。
“没那么严重。”穆对班上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不过是群孩子,以为自己长大了其实还早呢,他们玩的那一套都是我们当年玩剩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以你登了我的游戏账号,教你那群童子军。”撒加揶揄道,“我看你挺享受的嘛,穆老师带班如鱼得水啊。”
“天下哪有容易的饭碗。”穆一声轻笑,“撒总比我清楚,我不过看懂了这个道理,死心塌地做事,演好自己的角色。”
“嗯,凭你这番感悟就比职场上大多人强。”撒加叹道,“看来我又白操心了。”
“哪里的话,你要多关心我才好。”穆说笑道,“我制服他们的手段全是跟你学的,管理公会和带班本质差不多,撒总若是老师哪还有问题学生?少管所都要关门。”
“我怎么会做老师?”撒加有些不满,“我在教育体系起码是个校长,名誉校长也行。哪天你公立待腻了,想换口味,我出资搞个私立给你教。”
“别,千万不要!”穆连声阻止,怕他冲动之下真建个学校起来,劳民伤财,因为他有这种实力……
聊了一会儿闲篇,撒加忽然问穆,“国庆一起去旅游好吗?”
穆毫无准备,吃了一惊,“你不是要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坚守到年底吗?”
“我可以回来一趟,反正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就是想你。”
“那你待几天还要回去吗?”穆问。
“嗯,当然,答应我好吗?”撒加语气诚挚,“我很早就想带你去玩了,一直不得空闲。这次时间不长不短,是个机会,没空做功课就找旅行团吧,或者短途我们自己走。”
他那么说是为了照顾穆。撒加知道穆刚工作没有积蓄,又不肯用自己的钱,选择平价旅行他比较容易接受。
穆犹豫着,“那岂不是委屈了您?”
“我没关系,不用担心,去哪儿都行,行李都是现成的。”撒加提醒道,“倒是你,收拾东西仔细一点,出去玩多带点衣服,还有补充体能的零食。”
“知道了,知道了,你呀,还是操心自己吧。”穆听得不耐烦,好歹答应了撒加。教师生涯第一步走得顺利,他也想跟知心的人单独相处,放松一下。为穆他推掉了S市校友聚会,还有单身老师活动,早早到旅行社报名,挑选行程。
“新疆去吗?”穆在网站上搜索,征求撒加的意见。
“太干燥了。”
“千岛湖呢,那里水系发达。”
“你不会游泳啊。”
“谁说旅行是要跳到水里?”穆没好气。
“好好……”撒加安慰道,“都听你的,我哪敢说话。”
话虽如此,穆总得考虑他的情况。撒加只有五天假,两天时间在天上飞来回,落地了腿还酸着,不宜长途跋涉。穆意识到这点,好心地提出短途旅行,在S市边上找个有山的地方泡温泉。离家不过两百公里,既避开熟人,又不至于太远。
撒加想开车去,被穆阻止,“你大老远回来就歇着吧,别当司机了。”
“我不累。”撒加分辩道。
“不行。”穆一票否决,“我已经找旅行社订了车票和房间,你回来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带,尽管玩吧。”
“呃……”撒加对这话不太放心,但又不好明说,怕伤他的感情,既在兴头上便由他去了。
此后上班下班,忙里忙外,终于盼到国庆,假日刚开始出租房就挪空了。小C陪女友去普吉岛游玩,房东跟狐朋狗友溜了,穆留到最后,关窗关电关煤气。时间到了去机场接撒加,然后一同前往旅行集散地。
撒加很多年没参加这种档次的旅行,虽竭力克制,还是难以适应,一身少见的天价服饰与大巴格调格格不入。导游耳聪目明,眼睛在他身上转了好几圈,他咳嗽两声,故意指着自己的风衣和围巾,“高仿的,广东货,穿给客户看。”
导游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真有钱怎会出现在她的团里。
穆挑选的景点有山有水,山不算高,水也不深,符合他们的需要。旅行车上,他和撒加并排而坐,头碰头一起看手机,有说有笑。后座是一大家子出来旅行的,女人管不住儿子,小孩一直踢座椅靠背,弄的前面的人坐不安稳。撒加阴着脸,转过头去想教训熊孩子,被穆拉住,“算了,撒总,和气生财。”
撒加哼了一声,“有些人只会下崽,一辈子生不出财来。”
“好,好,都是我的错,年底发了奖金咱们改自助,我买单。”穆摸摸他的头,撒加怒气渐消。
大巴开了一会儿,驶出市区上了高速,导游例行自我介绍,一番套话之后,开启了要钱模式。
“今天是过节啊,祝大家大吉大利。开门见山地说吧,这个团是我和司机按人头费从青旅买过来的,一分劳务费没有。景区只有一座,不存在隐形消费,我们也要生活,请大家理解,每人补交500!”
此言一出,旅游车上炸开了锅,“500?你们总价才多少,抢劫呀!”
人们各种抗议,叫骂。司机早有准备,熟练地甩了一把盘子,将车停到路边。旅客被撞得七零八落,还没坐好就听见他咆哮,“汽油费是我自己掏的,还有过路费,洗车,养车。有意见你们投诉呀,今天谁不交钱就在这过夜,少一个别想走!”
“哇,我们是不是上贼车啦……”穆小声地对撒加说。
“我市旅行社都这样呀。”撒加冲穆扬了扬眉毛,“涨见识了吧。”言下之意,你早该听我的,开车去。车上吵成一锅粥,穆和撒加充耳不闻,伏着身子交头接耳。
“电视上报过,我不信,现在依fa治guo,这么这样呀。”穆摊摊手。
“交点学费也好,什么事都有第一次。”说着,撒加掏出钱包,“用我的吧,我带了人民币,旅费是你出的,别再给了。”
旅客们怨声载道,闹了一阵终究无用。导游和司机是老手,吃定这车散客没组织,车停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神仙难救。
从几对年轻情侣开始,人们默不作声,自认倒霉把钱补了,撒加也给了,前后一个小时。最后剩一家人,那家子有老有小,操西北方言,说什么都不付钱。
“走呀,钱都给了,还等什么,到那边太阳都下山了。”
乘客们起哄,司机见大头收入已经到手,重新把车开上正道,导游继续跟“钉子户”家庭吵嘴。
“别人都给了,你们不给,那就下车吧!”
那家人不肯下车,导游拗不动大人就去拖小孩,就是穆后座的孩子,拽着胳膊硬是拉到了门边。车上的人事不关己,把脸转向窗边看风景,谁都不想趟这趟浑水跟导游结怨。那家女人去拉导游,老人抢孩子,一拉一拽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场面难看极了。
终于,穆忍不住发声,“补费本来就不对,既不合理也不合法。导游你收了那么多钱,够回本了,还有赚的,快把人家孩子放了吧。”
除了撒加,一车人没一个附和。导游见状底气十足,连穆一并骂,“我找他们要钱关你什么事?你好心你付呀,穷啦吧唧的四眼仔,充什么英雄。”
撒加皱起眉头,刚想站起来被穆抢先一步。穆一边举起手机一边把撒加摁回原位,不给他打人的机会。
“你们这是不合理收费,我已经拍下来了,发给工商局还是公安局自己看着办!”
导游叫骂着冲过来抢穆的手机,无奈身高体能皆不是对手。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自忖打起来没胜算,反正钱也赚到了,一路骂骂咧咧到底没怎样。
导游骂了一会儿累了,见穆没有报警,双方各退一步,愤愤不平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穆也跟着坐下去,这事便不了了之。她想了一会想不通,接着骂,想不通又骂,都是市井泼皮之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钉子户”得了实惠,嘴闭得紧紧,竟不帮穆说一句公道话,更没有一句道谢,仿佛天经地义。
“受帮助的人并不总是感激。”撒加凑到穆耳边,放低声音,“学着吧,老师,这是第二课。”
“我知道。”穆望着窗外,嘴上那么说,心里充满了失落。
导游和司机皆不是忍气吞声之辈,他们在旅游线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般羞辱,报复是肯定的。
首先故意冷落旅客,指桑骂槐,不好好讲解,甩脸子,要他们把帐算到穆和撒加头上。散团的坏处是没有凝聚力,好处也是如此,司机都不敢公然跟两个爷们儿打架,其他人更是明哲保身。
按照行程,抵达景区第一天先分配房间,各自享用温泉,第二天才去游玩。导游推说房间满了,旅店跟他们一伙,故意把穆和撒加分开安置,跟没补费的那家人混搭,住在无窗的小黑屋。
穆气硬,没说什么,待看到房间就傻眼了,旅行包掉到地上,撒加干脆没进去。太阳下山,导游组织团餐,亦不安排撒加和穆的位置。
“算了,咱们走吧。”穆心灰意冷,游行全无。
“不跟他们斗争到底?”撒加提示道,“进来的时候我留意了,旅店旁边有五金店,扳手锤子一应俱全。”
“何苦来着,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打输住院,打赢坐牢。”穆忽觉对不住撒加,眼睑低垂,歉然一笑,“真抱歉,你难得回来一趟,我搞砸了你的假期。”
“没关系。”撒加宽慰的声线柔情无限,“我知道你的脾气,肯定会做傻事,所以一眼看不到你就担心,会长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给管家婆收拾摊子吗?”
穆闻言瞪大了眼,“你说反了吧!”
撒加愉快地拎起背包,“走,我早就想离开这傻逼旅行团了,还是自由点好。”
国庆期间到处爆满,景区每条街都是人,每个餐馆座无虚席,没预定确实找不到房间。穆转了几圈无功而返,拉着撒加去长途汽车站,想赶最后一辆巴士回家。结果晚了一步,末班车刚刚开走,下一班是第二天早上,情况糟到极点。
穆不是挑剔的人,他试过导游安排的住处,可那家子太讨厌了,小孩一直在床上跳,薯片吃得到处都是,他爷爷还把旅行包丢穆床上……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兵”还是老弱病残孕妇女儿童,一碰就倒,得罪不起。
问题学生比他们可爱多了,穆第一次束手无策,被自己的计划困在荒郊野外,没有车,进退两难。还是撒加体贴,不识时机地递上一记妙策,“我有地方给你住,但是离这有一段距离,去不去?”
经此挫折,穆当然不会反驳,撒加说什么就是什么。
“唔……那是什么地方?”
“答应了就别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撒加故作神秘,“先说好呀,这是权宜之计,你不许反悔。”
穆心想,大不了往地上一躺,横竖都是睡,还能比这差吗?
于是奉承道,“好心人,我认栽了,你叫我睡警局我都去。”
“你说的。”撒加调侃道,“若真是警局,咱们一对共犯,你进去了我也跑不了。”
穆没心思开玩笑,看看天色,时候不早,说走就走。撒加打开手机查看地图,带穆离开景区外的商业街沿着国道往西行走。走呀走,肚子饿了,两人翻背包啃干粮,口渴了喝瓶装水。公路上全是自驾的私车,穆愈发愧疚,自觉连累了对方
撒加精神抖擞,不以为意,还夸穆勇敢,给他打气。十公里的路程,两人从傍晚走到天黑,穆无精打采,撒加把两个背包都抢去扛了,指着天边最后一丝光芒,鼓励穆欣赏晚霞。
穆有气无力地哼起一首老歌,“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把撒加笑得前仰后合。
“对,你就这么唱,唱歌来精神。试想一下,两个老头子私奔,那画面不要太美。”
“哪里美,是辣眼睛好吧。”穆赌气道,“别拿我寻开心了,要唱自己唱。”
撒加略作思考,尊口一开,唱了首儿时班上流行的改编歌曲,“昨天晚上有个贼,爬到我的床上睡,今早起来,好后悔。我是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昨天晚上,好满足……”
穆推了他一把,心知探病那晚偷亲撒加被他察觉,怒道,“不许唱我!”
撒加左右肩膀都是背包,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穆见状连忙冲上去拉他。撒加一边笑一边喘着大气,“这就对了,把你小白羊横冲直撞的劲头使出来,再一会儿咱们就到了。”
“你带的什么路。”穆瞧着四周暗下去的山坳,心中焦急。国道上没有路灯,车来车往远光闪得他眼睛发痛,对撒加发牢骚,“这里鸟不拉屎鸡不下蛋,没个路标,你该不会把我拐到山里卖了吧。”
撒加听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又不会生孩子,谁买呀。”他叹了口气补充道,“除了我这种人,独具一格,生活无聊,钱多烧的。”
这次他学乖了,双手挡在胸前提防穆动手。穆是想捶他,一道远光灯射过来,双目几乎失明,却也照出了一条宽敞的分岔路。穆定睛一看,路边别致的指示牌上荧光材料写着“什么什么山庄”,接着听撒加说,“到了。”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像远行者对家的渴求。
“这里有旅馆吗?”穆问,“或者有你的朋友。”
撒加不语,埋头赶路。岔道比国道新,应该是后来铺建的,两旁是齐整的草坪,晚了看不清花坛。走了一会儿,道路两边亮起复古的路灯,路的尽头有座保安亭,再后面的建筑隐匿在大树中,依稀可见是几幢别致的洋楼。
“哇!”穆赞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这山沟里别有洞天呀。”
撒加顺水推舟道,“满意就住下呗。”
“这里一定很贵。”穆惴惴不安。
撒加嘟哝道,“自己的房子,有什么贵不贵的……”
穆一时没听懂,转了好几个弯才渐渐琢磨出撒加的意思——这山庄其实是行宫别墅,小洋房有他一幢,地地道道的私人财产。
“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穆丢下这句话,没再多说。弄到这步田地是他的错,调查不足轻信了黑心旅行社。车上吵架,车下吃瘪,累了这一路,实在没有理由拒绝撒加的好意。他够照顾自己的情绪了,穆这样想,有钱并不是原罪。
山庄保卫设施严密,撒加扫脸进去,保安亲切地询问,“您怎么没有开车呢?”
撒加一本正经,“现在流行走路,锻炼身体。”
保安点点头,瞧他肩上的背包,居然真的信了。
山庄比穆想象的大得多,随着林荫道的深入,数十幢形态各异的建筑错落有致,沿着山势分布,坐落在精心设计的园林中,宛如童年梦幻。山庄里面有不止一条水系,潺潺流水在夜色中朦胧蒸腾……
“这是温泉?”穆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对呀。”撒加解释道,“这里和下游同属一个山系,地质结构相同。上游幽静的山坳规划私家院落,下游河谷开发旅游区。说实话,这儿的景致比下面好,人少不吵,水也充裕,而且干净。”
穆喃喃地道,“我以为你是个大忙人,没空出来享乐,想不到还有度假村……”
“我是很忙呀。”撒加正色道,“没看我翻地图吗?要不是你闹着来附近玩耍,我早把这里给忘了。”
穆翻了个白眼,对银行大佬的炫耀嗤之以鼻。也许这只是他众多地产中的一处吧,电视里不是有什么“房姐房哥”吗,穆这么想,没好意思求证,人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不会计较太多,跟着撒加进了他溪流边的庭院。
“你听,有虫子的声音!这个月份我们那已经没有虫鸣了。”穆又惊又喜,“这儿真像我乡下老家,爷爷住的屋子就在一座桥边。他住二楼,我在阳台上就能看见田野和小溪,远处的山,夏天晚上还有璀璨的银河……”
“是吗?”撒加柔声道,“听着就很美,以后带我回去看看吧。”
穆擤了擤鼻子,情绪低落,“晚了,爷爷已经过世,乡下的人都搬到城里住,老家只剩一具空壳。”
“我们去了就不空了嘛。”撒加摸摸穆的脸,“有人的地方就有家。我忆起来了,这房子是当年地产老板作人情送的,没跟我要钱,修好了就丢在这里。我请朋友,陪客人来过几次,平时有人打理,条件嘛,马马虎虎,勉强凑合。”
“撒总的‘凑合’格调太高了,普通人消受不起。”
“你是普通人吗,让我看看。”撒加把穆拉到面前,故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眼大脸圆,笨蛋之相,而且命中带我,生来就是消受这个的。你看你,旅行社待不惯,离团了吧。别以为是个例,旅游业都这样,一分钱一分货。与其思考那些,不如吃饱喝足,泡泡温泉缓解疲劳。”
“什么?”穆又是一惊,“你室内还有温泉!”
“没温泉你泡什么呢?”撒加反问。“这里所有供水都设有温泉管道,你刚才进屋洗手就用过了。室内就有泡池,室外的更大,今天晚了我不建议你全试,明天我陪你去后山逛逛。”
真是一次奇异的旅行……
穆不否认,撒加帮了大忙,在最困难的时候力挽狂澜,拯救了他们的假日。但是一切过于顺利,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