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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回 弱冠儿郎始即位 西域盟主生私情 ...

  •   姑苏城内长街百里缟素,徐王宫内外皆覆丧白。
      阙质身着素服长跪灵前,心绪烦杂。这几日宾客往来不绝,各国使节也都各怀鬼胎,大多是看旧王已然晏驾,新王不过弱冠之年如何撑得起这千里江山,再想着如何从新王这里给自家捞些好处罢了。阙质又何尝不知这些牛鬼蛇神们都是什么打算,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思量自己的路子。
      转眼已过七日。
      “王兄,那是谁?”云螭往蟠螭身边凑了凑眼神瞥向前往灵前吊唁的一位银装素裹、玉冠貂裘,身着滚龙袍与蟠螭年纪相仿的清秀男子。
      “燕王耕鹄。”蟠螭微微别过头说到。
      云螭吃惊地瞪着眼:“我一直以为十二岁就能打败漠北赫连氏的井疆六氏独子一定长得虎背熊腰彪悍异常…”
      “你以为的事儿多了去了。”蟠螭白了云螭一眼。
      这时,黄公公悄悄过来请蟠螭:“殿下,陛下请你往长乐宫一趟。”蟠螭点了点头抽身随黄公公离去。
      阙质未盘发髻,披散着三千青丝,只着一件素银龙袍在躺椅上闭目冥想。
      “外事繁杂,表哥倒好生清闲。”蟠螭进得殿门便笑着嚷嚷起来。
      阙质苦笑着挥挥手屏退左右:“这宫里叫人闷得慌,找你来倾诉一下眼下的琐事罢了。”
      “表哥还未正式登基便已然不耐烦这君王之苦了?”蟠螭侧卧在一旁的榻上揶揄着,“明日一早登基大典你岂不是要逃?”
      “楚国已与我联姻不足为虑,你齐国与我徐国姻亲自然也没的说,其余中等国还好,只是周遭小国叫我烦心,前日闽南二王子想要说服我出兵助他取琉球,美其名曰友睦邻邦,还说什么如若成功,待他登基之日便割十城相谢。我岂不知他一位庶出的王子想要和嫡长太子抗衡,用我的兵取琉球送他实力,天下岂有这等好买卖让他做?哪知第二日琉球使节便在我耳边嘟囔,说若我出兵相助遏制闽南骚扰便对我俯首称臣为我属国。诸如此类之事,令我不胜其烦。”阙质扶着额头,“我虽监国三年,但父王在世时,从未有此等纠缠不清之事…”
      蟠螭仰面躺下:“你虽监国三年,监的不过一国之内政,邻邦外交之事自然是舅舅王权所属,你当然不曾沾染。我只问你,对于闽南和琉球你竟没有过想法吗?”
      “若说未有想法岂不是愧对先人?”阙质起身也坐上榻来,“只是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动手,他们倒活得不耐烦了。”
      “表哥与楚联姻想必也是为了日后夹击闽南,那琉球呢?”蟠螭盯着阙质笑。
      阙质嘴角一咧:“你既知唇亡齿寒,又何必探我?”
      “我是想看看表哥得了佳人之后是否只想儿女情长?哈哈哈哈…”蟠螭戏谑着,“不过,我倒有一事想问问表哥。”
      “何事?”阙质支起身子问道。
      “燕王耕鹄。”蟠螭也坐起身来,“我没记错的话,你母亲是燕国公主,虽与前任燕王是异母所生,但你们也算姻亲,我想知道他的底细。”
      “没来由的,你怎么打探他?莫非是看上了鸣鸾?”阙质来了精神。
      “既然要联姻那自然得看看妻家的家底,与燕联姻也是有利有弊,你也知燕国自来不参与函夏诸国角逐,但你我都心知肚明枭雄岂有偏安一隅之理?何况耕鹄十二岁便把赫连氏逼回漠北人尽皆知。如此虎狼之威又与我齐国接壤,不禁令我后怕。若是个靠谱的,我娶了燕公主自然如虎添翼,若他觊觎函夏土地,那燕公主便制衡我。我若不娶,万一让周太子娶了去,我岂不是要受两方夹击,何以自处呢?”蟠螭思忖道。
      “你之所思又岂不是耕鹄之所虑?”阙质站起身扣好长袍,“英雄自然爱驯服烈马,你岂不懂?况且,若抛开各国自身家底,单单论文韬武略,函夏诸国王或太子无一可及耕鹄,你既然懂,便知道怎么做了。”
      阙质披上锦裘:“别赖在榻上,此地可是你母亲出嫁前的寝宫,何不与孤一游?”说着伸出手将蟠螭拉至身畔轻声呢喃,“你可知鸣鸾女扮男装随驾耕鹄左右?”
      蟠螭会意乐呵呵道:“既是游宫,为何无酒?”
      “来人,备酒!”阙质笑盈盈拍掌传唤。
      云螭闷闷不乐带着身后的俩“尾巴”——蟠螭开溜之前派来跟着云螭不让他乱跑的大内高手。想要跑开亦不能如意,正垂头丧气满宫乱窜,隐约听见有吵闹声,以为是自家兄长,遁声寻去,转身跑过宫宇拐角。
      荡玄正与几个小太监嬉闹着抢蹴鞠玩,怎知在兴头上一回身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各自倒开。荡玄只觉得身上生疼,定了好半天神眼前方才缓过来:“哎哟,你谁啊?没长眼啊!”
      一群小太监慌了神,分成两拨两边都扶。
      “殿下,殿下没事吧?”这边的这拨惊恐地伏在地上给站起来的云螭拍灰。另一拨也是一边满嘴喊着奴才该死一边整理着荡玄的衣裳。
      云螭望着面前这位芙蓉面颊带愠怒之色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微微作揖道歉:“抱歉,我误以为是我王兄在这边,多有冲撞。”
      荡玄打量了一番面前身披锦绣之人气消了一些,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是何人?”
      “在下齐国二王子子雅公旗·云螭,年方十六,敢问这位兄弟身出何处?”云螭笑盈盈看着少年。
      “在下楚国大王子言车集·荡玄。”荡玄也微微欠身回礼,“年十五。”
      “哈哈,原来是表嫂的亲弟弟,也算是有缘相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云螭一脸人畜无害。
      “兄台方才说要寻王兄,可是齐国蟠螭太子?”荡玄早有耳闻齐国二王子乃是兄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可不是么…”云螭有些失落,不过转头又有喜色上来,“不过现在到可以不急着找他了,既然相识,我们去玩可好?”云螭说着拉起荡玄就走。
      荡玄缓过神虽有些别扭,不过心想在宫中倒也烦闷还不如出去走走。
      姑苏城内虽因国丧期间还是一片银装素裹,不过人来人往车马川流不息倒也热闹。“你是第一次来徐国吧”云螭拉着荡玄穿梭在人流当中。
      “是的,兄长似乎来过很多次的样子?”荡玄看着街景随声回应着。
      “我母后是徐国公主,所以儿时常常随母来徐国探亲。你现在是徐国的国舅,应当好好熟悉熟悉,以后楚国呆着烦闷了便来游玩,或者,你也可以来齐国一游,我定盛情款待!”云螭滔滔不绝想要同这新结识的玩伴熟络起来。
      荡玄不禁佩服起身旁这位自来熟的王子来,这列国纷争的王室竟能养出这等单纯之人,也难怪他是二王子,看来天命如此,心下竟然生出羡慕来,倘若自己也能如嫡出王子一般逍遥洒脱只想吃喝玩乐该多好,自己若不是长子倒也认命安分做个庶子安稳余生罢了,只是虽为长子却是庶子,心中万分不甘,徒增感叹。
      荡玄正思量心事与云螭踱步,只听得身旁云螭突然一声犀利的嘲蔑之声:“哟!果然是胡人不懂礼数,这都日上三竿了才进王宫吊唁啧啧啧,我舅舅即便是活过来也不待见你。”
      荡玄正兀自纳闷,抬头只见对面一位面戴白纱,英姿飒爽的西域女子,虽然只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但依稀可以从轮廓辩认出不俗的样貌来。
      “你们函夏人懂礼数,却不见你为你舅舅尽孝灵前!”郁都甄不屑瞥了云螭一眼便撞擦着云螭的肩带着侍从离开。
      荡玄呼吸中捕捉到郁都甄带过的一丝体香,不禁有些迷离痴醉:“云螭哥哥,方才那位异域女子是?”
      “楼兰女王呗,一个不解风情之人,上次若不是周国的处穆那小子从中作梗,她早就被我和王兄收拾了,真是气煞人!”云螭正忿忿不快,转头只见眼神飘忽的荡玄,心下便明白了三分,一时来了激灵:“玄弟是否也觉得刚烈的女子不尽人意,想不想试试驯服一番?”
      荡玄回过神来,心中乱麻一般,确实想会一会这样不同的女子:“兄长有何好主意?”
      “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从长计议如何?”云螭凑到荡玄耳边。
      两人带着侍从消失在街市上。
      郁都甄自半路遇到云螭就心情大打折扣,越想越气,一路气势汹汹就进了徐王宫,结果一进宫门却远远望见处穆带着侍从准备出宫,霎时间也没了气势,若不是蒙着白纱谁又知道她脸颊上正泛起桃花?
      处穆远远见是郁都甄,便快步走上前来:“女王陛下近来可还好?上次的伤势如何了?”
      郁都甄眼眸含羞:“已然好多了,上次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处穆从身后抽出一支带着绒套的笛子。
      郁都甄眼睛透出悦色:“原来我的笛子被太子拾得了!”但从绒套中抽出的却是一支做工精良的蓝田玉笛,“这…?”
      “陛下不要误会,这是在下的心意。我想那支竹笛对你想必十分重要,但我捡到时它已经破损了,所以我才擅作主张送一支新的与你,若陛下不喜欢,可再等几日竹笛修好我便立时奉还。”处穆彬彬有礼。
      郁都甄心下一暖,双手握着笛子竟有些紧张局促:“哦哦,好,不急…多谢太子的笛子。”说罢红着耳根点头道别。
      次日晨鼓三鸣,雨露微寒,十二道晨钟响彻姑苏。阙质头戴王冠、身着冕服迈八方步自端华门入应穹大殿,登长龙玉阶,款款落于王座,一时间宫墙之内只闻得山呼万岁千秋,珠翠礼服窸窣跪拜踢踏作响。
      阙质端坐殿前微微眯眼俯探眼下百官群臣,胸中沟壑起伏:“终究,握于孤的掌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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