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如日光》钱婆婆

5、你的鼓励，是我最好的回忆

　　撕裂般的心脏，绞痛的喉咙，加油的呐喊声。
　　摇晃模糊的视线中突然清晰的你的面容，咬唇紧张为我打气的样子。
　　决不能让你失望是我尽力冲向终点的动力。

　　旗帜在风中飘扬，走在方队的最前面高举荣誉，这是作为班级举旗手的光辉一刻。
　　班里一致认为举旗手要选个显眼的家伙，于是凭着身高和外形，这位置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柯杉头上。
　　柯杉不负众望，顺利完成了任务。
　　列队结束后，学生按照班级顺序坐在看台上。班里一群运动服中唯有旗手的柯杉穿着白衬衣，强烈的阳光将他偏白的肤色照得有些不真实，刘海全部梳上去后浅褐色的眼睛更明显了。
　　“小三子，朕愿意用毕生才华来换你的身高和容貌。”班长大人在柯杉身边来了一句。
　　“好哦。”被羡慕的旗手松开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漫不经心的笑笑。
　　“少来，柯三同学自己的才华就够用了。”学委推开班长，坐到柯杉旁边。自从柯杉主动帮他承揽1500米的艰巨任务，他已经成为柯杉的忠实拥护者。“说实话，1500你有把握不？”
　　“大概。”柯杉说。
　　那天只有六个字的鼓励敲击在心，柯杉决定要试一试。虽然不是正式的那种练习，但这些日子都在长跑。

　　柯杉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一旦站在跑道上心率还是不由地变快，看台上学委他们都站了起来为自己应援。柯杉深呼吸，眼睛看向操场上的一个身影。
　　老师，你会为我加油吧？
　　枪声一响，此刻，与其他跑道的人一起奔向同一个目标。
　　一圈，两圈，仿佛无限长的道路，只能看见自己狭窄的前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
　　突然，课堂上无数次听到的清亮声音闯入耳膜。
　　“柯杉！”
　　裴景就在前方为自己呐喊。
　　视野一下子全都开阔，看到了旁边追赶的选手，看到了看台上加油的同学，看到了紧紧注视着自己的老师。
　　于是握紧拳头，每踏出一步，都更加坚定的朝向前方。
　　再次经过那人身边时，本想给他一个微笑，却已经没有多出来的力气，唯有拼尽全力冲向终点。
　　欢呼声响起，同学围上来，蒋安扶住快要倒下的柯杉。
　　“哇，得名次了！你不是说慢慢跑吗，竟然这么拼！”蒋安兴奋道。
　　“快看看我的脚还在不在了。”柯杉有气无力的开着玩笑。
　　“柯三，你就是我的偶像！”学委夸张地大喊。
　　“果然有才华！”班长竖起大拇指。
　　感受到了大家的高兴，柯杉笑看着他们。
　　不留余力的去执着于某件事，自己似乎是第一次。
　　你看到了吗？
　　有意去寻找那个身影，而他不在，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身体疲劳的状态得到回复后，柯杉慢慢走回看台，忽然脸边一阵冰凉的触感。摸着贴上脸颊的运动饮料，转过身时裴景正对着自己笑。
　　“请你喝水。”
　　“老师，你刚才……是去买水了？”所以才不在吗？
　　“嗯，因为要给某个拼命的家伙一点奖励。”他的声音很温柔，“柯杉，你做的很好。”
　　原来你都看到了。
　　仿佛全身细胞都在叫嚣般的激动心情，让柯杉紧紧握住瓶身，不这样做的话，怀疑自己会忍不住抱住他。
　　相视不语的这一刻，广播响了起来。
　　——“挥舞只属于你的旗帜，不要回头，不要害怕，直到追赶上太阳的那一刻。
　　欢笑吧，流泪吧，呐喊吧，只要抱着真心，你定能闪耀。”

　　读大学的表姐说，高二的运动会也许是最后一次去全身心参与那种集体沸腾的热情，高三忙于升学，而大学的运动会大部分人充当的是旁观者。
　　柯杉还尚不能体会表姐语中的遗憾，运动会已经到了最后一天。
　　跳高的项目结束后，柯杉习惯性的往某个方向看，看到裴景正在树下低头捣弄什么。自己悄悄的走向前，微笑的看着他，直到他惊讶的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你还有项目？”
　　“跳高。”
　　裴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老师不问我得了第几名吗？”
　　“不用问啊，你会告诉我的。”
　　“第四名。”
　　“你稍微低一下头。”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但柯杉还是乖乖地照着老师说的做，然后看到他将手中一个树枝做的圈戴到自己头上。
　　“别遗憾，送你橄榄枝。不过是粗制版橄榄枝，不要介意喽。”裴景微笑道。
　　柯杉摸着头上的花圈，笑容慢慢地在脸上晕染开来。原本因为惋惜而感到一丝憋闷的心，也随着对方的温言而舒畅。
　　“橄榄枝不是给冠军的吗？”
　　“你就是冠军啊。”
　　柯杉一怔。
　　裴景指着远处看台的班级同学。“你已经是他们心中的冠军了。”
　　柯杉噗嗤笑出声，“老师，你这个鸡汤才是俗到爆了好么。”
　　裴景右手遮着脸笑不可仰。
　　望着老师的一举一动，柯杉不想回去看台了，想一直和他站在这里。
　　“谢谢。”
　　“柯杉，加油。”
　　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飘落。
　　秋天也许是校园最美的时候，景色、人还有笑容。

　　十一月深秋来的时候，伴随着期中考试。
　　对于考试，柯杉既不反感也不期待，只是当做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而已。比起蒋安和陆梓铭的抱怨不满，诸如不想考试不想复习的言论，自己最多耸耸肩膀。对于班长和学委的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豪言，也只是听过笑笑罢了。
　　埋头复习，不管是擅长的还是不擅长的，时间一天一天在学习中渡过。休息的时候也没忘记继续看看从图书馆借的书，思考着下次该问老师什么问题。
　　考试的时候柯杉几乎不会紧张，只有在裴景监考的那场，会稍微有些在意。
　　最后一道铃声响起时，教室顿时爆发出欢声。趁考试结果出来之前，仿佛劫后余生，大家都在用全力去庆祝。
　　柯杉看着窗外伸懒腰，被几个哥们抓着往外走。
　　“走走，去买点吃的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蒋安说。
　　“你不是都没复习吗。”柯杉拆穿他。
　　“我天天与我的良知做斗争，也很辛苦的好么。”蒋安狡辩。
　　“不要脸，我们一起揍他吧。”陆梓铭邪恶的笑道。
　　一拥而上，蒋安举手求饶。
　　沿途打闹，话题变为周末去哪玩，柯杉听着他们讨论，也不发表意见。
　　忽然眼角瞟到一个熟悉的花纹，正确的说是一件织入北欧花纹的针织外套。
　　柯杉停下脚步，盯着不远处正在和主任讲话的裴景。
　　老师正穿着自己给他的外套。
　　咚、咚、咚……
　　毫无预兆告知心意被接受的瞬间，心跳高声鸣响，鼓动冲破胸腔。

　　忍不住一直注视着你的身影，于是你突然，转身对我笑了。
　　周围顷刻间失去色彩，唯有你是闪耀夺目的光芒，宛如日光温暖又耀眼。
　　悄悄屏住呼吸，似乎这光就会永远被我留在心里。
　　这一刻明白了，对你的所有心情都是喜欢。
　　那些轻快的、安心的、贪心的、温暖的、害羞的、激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