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侦探与怪盗》路承夜

20、往事不会如烟 09

　　太宰治推开门。
　　“咔”一声轻响，办公室周围的百叶窗齐声落下，些微的橙红色夕阳透过百叶窗之间的缝隙照进来，给屋子里平添了诡异又凄迷的色彩。
　　太宰治倒是无所谓，熟门熟路地走进来，顺手关上门，随随便便地到了屋子中央站定。
　　“太宰君，好久不见了。”
　　“我最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看来倒也确实是挺久的了。”
　　森鸥外轻笑一声，座椅也转了过来。
　　“一直没跟你联系，但看你的样子，好像比以前好得多了。”
　　“您听起来倒是很遗憾。”
　　“怎么可能，”森鸥外笑了，“我一直视你为弟子，就算你脱离了警察系统，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真的吗？”太宰轻笑一声，“我今天来却不是跟您叙旧的。”
　　森鸥外会意，也不生气只是道：“太宰，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回警视厅工作。”
　　“还是算了吧，”太宰道，“您也说了，觉得我现在过的好多了。”
　　“没事，你可以慢慢想。”森鸥外道，“只要你愿意回来，随时都可以。”
　　太宰却不接他的话茬，只是道：“森先生今天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你提交的报告我看过了，”森鸥外拍了拍桌上薄薄几页纸，“这阵事务繁杂，辛苦你了。”
　　“好说。”太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森先生这话我听着，倒像是要赶我走了。”
　　“你要继续调查当然可以，”森鸥外笑了，“只是关于芯片的调查就到此为止，相关情报你也不要泄露出去。”
　　“果然您还是知道些什么，”太宰冷笑，“就像上次一样，出于某种特殊原因，中止调查。”
　　“我也没有办法。”森鸥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
　　太宰起身，“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太宰君。”
　　森鸥外突然叫住他，夕阳微光透过百叶窗投在室内，将他们每个人的声音，都切成了一段一段的格子。光影交织，两人的神情都带了些意味深长。
　　太宰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只是站住却没有回头。
　　“我在这个位置，有自己该做的事，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森鸥外道，“就算时光倒流，我的选择也不会变。”
　　“我知道，所以我们也没什么好说。”太宰按下门把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太宰看着屏幕上“蛞蝓君”三个大字，冷淡的脸上才又重新带上了笑意。
　　“哟，恭喜你出狱啊。”
　　“滚。”对面的声音多少有点色厉内荏有气无力，“现在算是结案了，你人在哪呢？”
　　“在楼上，刚才森先生找我。”
　　“哈？”对面传来一声浮夸的惊叹，“BOSS找你干什么。”
　　说起来，森鸥外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好好的警方高官非要让手下人像□□一样喊他BOSS，但偏偏大家又都很服他，比如中原中也。
　　“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啊，”太宰笑着往楼下走，“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太宰治我看你是找揍了。”
　　“没有没有，”太宰同经过身旁的国木田挥了挥手，“你看，一顿饭就能换来幕后绝密消息，你不亏的。”
　　“这……”中原中也确实好奇的不行，但一想到自己每次遇上太宰都免不了会被他戏耍一番，心里就有气，便撇撇嘴道，“谁在乎这个了？你爱说就说，不说算了。”
　　“真的不想听？”太宰问道，“其实我吃的不多。”
　　“……算了，你想吃什么？”
　　太宰治挂了电话，站在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中也面前。
　　“我那个侦探社楼下的居酒屋就不错，我已经预约了今晚的位置。”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是得罪了一个大组织？”中也喝了一大口烧酒，冰块同玻璃杯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还是那种小说电视剧里面会出现的，有钱有技术有势力的大组织。”
　　“没得救了。”太宰摇摇头，抽了一口烟，“要不赶紧趁着自己没暴露，老老实实当警察算了。国家公务员，工资高又体面，就算去相亲别人也会觉得你是个优质男。”
　　“切，”中也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面上，又给自己满上，“我又不是你这么没出息，遇到问题只知道逃。”
　　“你又知道什么了。”太宰也不生气。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中也有点得意。
　　“那算了，反正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我要逃避一下。”太宰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且你怎么这么傻，我为什么要求你来讲我以前的事。”
　　中也气结。
　　“我从国木田那里听说，那个女佣是杀人凶手，原因是对浅井社长心怀不满。没想到逃跑的时候撞下山崖。”中也又灌了一口酒，“不过，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
　　他被留在警视厅好几天，每天也只能吃那些没有味道的配餐。如今终于重得自由，对面又是个气人的太宰治，这酒喝得就没了节制。
　　太宰原本打算再逗逗他，含笑一抬头，却看到对面坐着的人已经满脸泛红，眼睛里也带了点水光。
　　中也的长相本就是十分精致的，但他平时威风又霸道，平时总是带着点无人敢惹的气势，也就没有人时常会把他同“美貌”联想在一起。如今这人醉了，倒分明显出了容色殊艳和骨子里的潇洒风流。
　　“你喝多了，”太宰愣了愣神，苦笑一声就要伸手去拿他的酒瓶子，冷不防被中也瞪了一眼，眼底流过一抹艳光，又把太宰镇住了。
　　“从头说起的话，”太宰将烟掐灭，老老实实地说，“浅井社长受了那个集团的资助，条件就是帮他们找出怪盗N，他们认为，能有分辨出赝品的眼光的，一定是以偷道贵重珍宝出名的怪盗。”
　　“所以他们把那些赝品摆出来，然后我就着了道。”中也恨恨地一捶桌子。
　　“那他们如果确定了是我，直接告诉他们那个组织不就结了？为什么还非要自导自演一出丢钻石死人的戏？”中也是真的想不明白，“何必呢？画蛇添足。”
　　“直接通报你转身就跑了，”太宰也给自己添了点酒，“让警察把你抓住他们之后才比较好下手。要是警方调查能直接拿到你的个人信息，那就更妙了不是。”
　　“哦……”中也闷闷地应了一声，“这群家伙倒是真的狡猾。”
　　“而且死了个人，钻石又丢了，正好还能骗保。”太宰盯着自己的小酒杯，“浅井社长有个小儿子还在ICU，每个月的花销都是天文数字。如今保险公司大概心里在滴血吧。”
　　“这么想更生气了。”中也拿起酒瓶子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索性便干脆瘫在榻榻米上，“感觉自己很憋屈地着了道，被人利用的干干净净。”
　　谁让你傻fufu的……
　　太宰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露出了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所以呢，你怎么处理的。”
　　“就跟管家做了一笔交易，统一对外口径是女仆蓄意杀人。”太宰道，“放心，你没暴露。”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也不枉我在警视厅里被关了这一周。”中也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声就不说话了。
　　留下太宰在对面苦笑。
　　“你醒醒，”太宰试图喊醒中也，“我不知道别人喝醉了怎么办，一般我都是喝醉的那个。”
　　中也“嗯嗯”几声，继续睡的香甜。
　　“而且你也没结账啊，”太宰走过去推了几下中也，“我没钱了。”
　　中也干脆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榻榻米上，后脑勺对着太宰治。
　　太宰目瞪口呆。

　　“所以说，这次行动又失败了？”男人看了眼报告，“原因是一名女仆借机杀人，结果我们的计划全盘失败，甚至芯片还因为离体而自动引爆了。”
　　办公室内的属下全都一声不吭。
　　“这个怪盗N倒是挺有意思的。”男人眯着眼笑了，“第一次算他走运，第二次又怎么算？”
　　“难道是说，我们这边也有怪盗N的人？”纤细的女声低低问道。
　　“谁知道呢。”男人指尖轻敲着桌面，“毕竟他拿走的USB里，有我们所有人的秘密，一旦被人掌控，后果……”
　　无人再敢应声。
　　“那……之前说过的那个浅井二郎的医疗费……您看？”
　　“浅井不是死了？也不差这点钱了。”
　　“知道了。”

　　“如果太宰君还在的话，那群老家伙早就……”
　　“林太郎，你可真软弱。”小姑娘“蹬蹬蹬”地跑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杯茶吹了吹才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说这次他这么积极，又是为了什么？”森鸥外站在窗边，外面是沉沉的天幕，凄清的月色，和闪耀着的七彩灯光。
　　小姑娘没回答他。
　　“可能是碰上了点有趣的事，或者说……”森鸥外转过身，眯着眼笑了。
　　“有趣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