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侦探与怪盗》路承夜

19、往事不会如烟 08

　　“Sherry or Whisky”
　　“Whisky, triple pls.”
　　太宰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视线一直黏在西尾管家……哦不，是西尾管家正拿着的水晶酒杯上。西尾管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像是故意跟太宰对着干一样，倒酒都刻意的慢了许多。
　　等他终于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太宰忙不迭地接过，先喝了一口才故作高深地道：“我看你就是故意为难我太宰治。”
　　“哪有？”西尾管家笑了，“你今天来难道不是为难我的？”
　　“也对。”太宰又喝了一口才将酒杯放到了沙发旁的小桌上，整个人舒舒服服地陷进了沙发里，“你今天明显放松多了，怎么，是彻底看开了。”
　　“算是吧。”西尾管家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这同他平时里总像是在紧绷着的感觉不同，灿烂又明快，连带着他原本的面容都被映照的熠熠生辉。
　　太宰摇摇头，“少来了，要不是你刻意留下线索，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不妨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这次换成西尾管家从容地喝了一口酒，“你不妨说说看，缺了哪里我给你补上。”
　　“那还挺多的。”太宰拧了拧手指，指节传来“咯嘣咯嘣”的响声，“首先就是，你知不知道浅井社长的计划。”
　　“知道啊，”西尾管家一脸轻松，“其实不少都是我帮忙布置的，所以才会这么方便的在里面加上我一点小小的私心。”
　　“就连那些摆出来的赝品也是？”
　　“说起这个，我倒是真的挺吃惊的。”西尾管家盯着太宰，像是要从太宰的表情上发现一点什么，太宰举止冷静，毫不慌张地任他打量。过了一小会儿，西尾才接着说：
　　“没想到怪盗N竟然都在警方当上警视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个多月前吧，”太宰眨眨眼，“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不是很厉害。”
　　西尾管家哑然失笑，“办案老手的直觉吗？”
　　“你这是也翻过我的档案了。”太宰苦笑着喝了口酒，“不是办案的直觉，是……同类之间的感应。”
　　西尾管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那些人是直接联系的浅井社长吧，”太宰将自己脚边的公文包拿起来放到膝盖上，“因为他其实早就入不敷出资不抵债，又赶上自己的小儿子重病住院需要钱，因此就接受了那边的条件……那他为什么会告诉你，你应该不认识那伙人吧。”
　　“不认识。”西尾道，“这点上社长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想也是，你不会是那种愿意被操控着的人。”太宰一边低着头翻包一边说，“你答应了要帮他，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因为你想借机杀了他，甚至还有柴崎美佳，对吧。”
　　“嗯。”西尾管家面色不变，“你这不是都已经推断出来了？”
　　“我当然也调查过资料。”太宰终于从包里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他将纸团扔到两人面前的桌案上，展开铺平。
　　纸上是一张老照片，很模糊，甚至让人觉得这大概是张偷拍的照片。照片最右边的一角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只有一点侧脸，看不真切。
　　而西尾管家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脸上原本轻松地神色瞬间消失，整个人像戴上了一张面具一样木然，就连一向精光湛然的眸子里都带上了一层朦胧的神色。
　　“这么看来，果然是她。”
　　“呵”
　　西尾管家短促的笑了一声，脸上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他伸手将怀表摸出来丢在桌面上，道：“我以为，所有的资料都被浅井社长清空了。”
　　“他清的确实挺干净。”太宰伸手拿起西尾管家扔到桌面上的金表，“我也是拜托了朋友才拿到了唯一一张照片。”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式样古雅的金表，金表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很有年月，但却在主人精心保管，甚至于长时间的抚摸下，更显出一种温润光华。
　　太宰打开表盖，里面果然还是那张照片。
　　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对着镜头微微笑着。她容貌姣好，微微眯起的双眼里透出一种温柔的光辉。
　　“她是谁？”太宰问道，“虽然能猜到是十一年前这座宅子里发生过什么事，同柴崎美佳有关，只是这个女主角，到底是谁。”
　　“大小姐。”西尾管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打碎了脸上僵硬的面具一般，他的表情无比温柔怀恋，“十年前失踪的。”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太宰一拍手，“除了你，柴崎美佳和柴崎花子，所有佣人都被换掉了，所有关于她的痕迹都被消除，只是‘浅井二郎’这个名字多少让我起了点疑心。”
　　“什么都瞒不过你，”西尾管家拿回自己的怀表，紧紧握在手心，“所以那天你才起了疑心，但你为什么会想到去看我的怀表。”
　　“这个嘛……”太宰眼神闪动，“朋友给了点提示。”
　　西尾看出了他那一点点的窘迫，脸上显出了一点促狭之意，“朋友？什么朋友？”
　　这会儿换成太宰尴尬了，他笑了两声才说：“普通朋友。”
　　西尾本来就是聪明人，见了他别别扭扭的神色又有什么不懂的，笑了两声刚想把这茬揭过去不提，脑中一点灵感一闪而过：
　　“能辨认出这个怀表不同的人，难道是怪盗N？”
　　太宰只能苦笑。
　　“怪不得，”西尾管家大笑出声，“我是不是该庆幸没有一开始听社长的计划把怪盗N彻底得罪了？否则我现在能不能坐在这跟你说话还不知道。”
　　太宰也笑眯眯地道：“明明你自己是觉得能借此机会杀了浅井社长才答应跟他帮忙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西尾道。
　　“那接下来告诉我，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太宰终于离开了沙发靠背，单手托着腮看着西尾，“失踪的大小姐，因此疑神疑鬼的女佣，把她存在的痕迹全都抹杀了的父亲。”
　　“被你这么一说听起来好像是什么惊天阴谋十年大案，”西尾管家神色淡淡的，“也不是，就是那个柴崎美佳是社长的情人，被大小姐发现了。”
　　“就为这事，就要杀人灭口？”太宰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之后夫人也因为这个跳楼了。”
　　“是被逼死的。”西尾管家大拇指摩擦着怀表，表中走针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心跳，“当时大小姐看到柴崎美佳的房间里有不少贵重的东西，甚至有夫人的首饰，就起了疑心，以为是柴崎手脚不干净。”
　　“她就想去跟柴崎花子说，柴崎美佳却误以为她要揭穿自己是社长情人的事，就动了手。”
　　“花子女士的性格，可以理解。”太宰回忆了一下，“之后就……”
　　“浅井家早就已经负经营了，”西尾嗤笑一声，“娶夫人进门也是为了她娘家那笔嫁妆。”
　　“等等，”太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现在ICU病房里的……”
　　“八岁，”西尾说道，“是柴崎美佳生的，浅井社长给他伪造了一个身份。”
　　“我为什么觉得他进ICU的原因也不简单。”
　　西尾管家笑了笑，“跟我没有关系，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太宰耸耸肩。
　　“今天来也是为了跟我做笔交易吧，”西尾晃了晃酒杯，太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用添酒了，“你先说说看。”
　　“我觉得你心里都清楚。”太宰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帮助我们掩盖身份。”
　　“没问题，本来我也打算推到柴崎美佳身上，这点也需要你们内部帮忙。”
　　“第二，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但有人告诉过我人还是要做点好事。”太宰语气轻松，“所以浅井和柴崎美佳死了，你的报仇就该结束了，浅井二郎你还要好好照顾。”
　　“可以。”
　　“第三……”太宰眨眨眼，“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没问题。”西尾笑了，“反正你也已经拿到手了，不跟我说也可以的。”
　　“那可不行，”太宰道，“我觉得还是要做个好人。”
　　西尾一脸的难以置信，咳了几声才说道，“就这些。”
　　“就这些。”太宰站起身，“说说你的条件。”
　　“我留在这座宅子里，固然是为了报复他们，但同样也是为了找大小姐。”西尾沉声道，“然而大小姐失踪了，没人找得到她的尸体。”
　　“所以你觉得尸体还在这座山庄里，只是不知道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山庄里的每间屋子我都试过了，没有带夹层的墙。”西尾语气淡淡的，但仔细一想便知道他做过的事有多么耸人听闻，“花园我也翻过一遍，没找到。”
　　“等等，你说花园。”太宰打了个响指，“你应该知道，柴崎美佳最怕花园。”
　　“我刨了一米深，只找到了以前被埋在那的狗。”西尾苦笑。
　　“多大的狗？”太宰问道。
　　“一米多。”西尾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地问道，“可是狗的骨架和人很不同，我还是分得清的。”
　　“不是。”太宰说道，“你知不知道，如果要埋尸体的话……
　　先挖上两倍深，埋人，填上一层土，埋一只狗。”
　　“你说……”西尾管家踉踉跄跄退后几步，“没错，那只狗也是十年前死的……”
　　“你不妨去挖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