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江山》居小喵

43、第四十三章

　　莫二带回了陆槿不说，路上还顺手捡到了一身狼狈不堪的顾小心。
　　陆槿和莫二对视一眼，心里都升起了不祥的念头。
　　果然……
　　“陆槿……救命！他们……他们杀了知府占了县衙，现在甘露城被他们控制了！！”顾小心一脸黄沙的脸上鼻涕眼泪横飞，他哭着拽着陆槿的袖子，死死的。
　　“他们？谁？夷人？”
　　“不是，好像是山匪。”顾小心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希冀：“你那么厉害，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爷爷！”
　　山匪？？？
　　陆槿面色一沉。
　　黑豹寨之事后，他早已安排西北鹰卫前往各个山寨暗中处理，眼下怎会还有山匪有如此能耐可以直接拿下甘露？
　　“我给你们跪下了，求求你们。”顾小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陆槿反应不及便见得他头上一片淤青。
　　“陆槿，你带他回同垣，我去甘露！”
　　谢言身体不能耽搁，莫一指名道姓要陆槿立刻回去，莫二自然知道轻重。然而甘露形势危急，也不能放置不理，腹背受敌。
　　陆槿却一把拽住莫二，摇摇头：“回同垣。”
　　顾小心闻言瞪大一双小眼睛，不可置信地松开手：“你…………”
　　“莫二就算去了也没用，甘露形势不明，我们不能白白折损。”他没有说的是，徐缘在甘露城，即便徐缘不便直接出面，也有的是办法拖住。
　　“你们不去救人……我……我……我自己去！”顾小心一横心，抹了一把不知道眼泪还是鼻涕就要往回跑。
　　陆槿一个手刀下去将人劈晕了扔马上，这死胖子要不是有个好爹，真是不想管他。
　　陆槿撇撇嘴：“得了，给顾老板送去吧。”

　　陆槿莫二策马疾驰披星戴月回了同垣。
　　两人离开的日子里，夷人大部队并没有来犯，但是不时有小打小闹的夷人小队来挑衅，扰得守军颇为不耐。
　　“接连折损两员大将，伊奴罕必然会慎重。”谢言站在城头。
　　夕阳下的大漠像是金沙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暖黄色面纱，平静地像是刚刚的一场驱逐不过是他们的臆想。
　　“先生。”带着点怒意的尖锐嗓音从城下传来，谢言回眸。
　　陆槿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后面是追的气喘吁吁的莫二。
　　两人将顾小心送去顾大邑那处后，陆槿却听闻了谢言又是连着几日不曾好好休息，气的想要撒手就走。
　　一肚子的火烧的人浑身都散发着火气。
　　谢言倒是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朝他招招手。
　　陆槿转身就走的脚步一顿，扭头大跨步地朝谢言走去，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谢言又忍不住莞尔。
　　“先生可是不拿自己当回事，白瞎了我们这些人瞎着急。”陆槿冷笑。
　　谢言消瘦憔悴的身影在夕阳下飘然欲去，陆槿恨不得直接将谢言按回床上，嘴上自然是饶不得人：“呵，是我多嘴，说这么多反正也没人爱听。”
　　谢言看着气成只小刺猬的少年，将他拉到城墙头上，笑道：“你看那边。”
　　陆槿顺着他所指望过去，对上了即将坠落大地的夕阳。最后的暖暖余光铺满广袤无垠的大漠，一直绵延到天地相接的那处，安详平和。
　　起风了，风吹动发丝也吹动心弦，陆槿原本莫名急躁愤怒的内心渐渐平和下来，抿着嘴不说话。谢言笑了笑，也回头望着夕阳。
　　莫二赶过来时见到的便是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城墙头上，享受着难能可贵的温馨时光。他沉默了片刻，想张嘴说什么，又怕打破美好的静谧。

　　连着赶路了几日，陆槿着实浑身风尘仆仆黄沙掩面。待得月上梢头就被谢言带回了府衙梳洗。
　　为了方便就近照顾谢言，陆槿死缠烂打地霸占了谢言卧房旁小书房里的软塌。
　　好不容易摁着谢言躺下，燃了根安眠香，陆槿这才觉得自己腹中空空，自己去厨房煮了一碗白水面正吃着，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
　　莫二将顾小心送到顾大邑那里，听得甘露城遇袭，顾老板心急如焚便要赶回去，莫二好说歹说也劝不住，只能赶紧地使了个眼色让守城的官兵不放人，连哄带骗地拽着顾老板回来找陆槿。
　　“陆小哥啊，我家小崽子就麻烦你帮忙照顾着，无论如何我得回去啊，这事儿你们别劝了。”顾老板记得焦头烂额，顾老爷子还有顾家那么大一家子都在甘露，他怎么能不着急上火，就算知道自己回去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放着家人不管不顾。
　　“顾老板，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若真是劫匪围城，你现在回去就是羊入虎口，劫匪求的是什么？顾家的商行和财产只有你顾老板能调得动，你不回去，他们要拿顾家人做人质，最多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你回去了，才是真的全都完蛋。顾老板，你是商人，这笔买卖总不至于算不清吧？”
　　虽然陆槿对于‘劫匪’的身份仍然存疑，但是至少这个时候只能这么劝着。
　　顾老板不为所动，坚决地摇摇头。
　　“你说的到底我都懂。”他苦笑：“可是，这种事我做不到拿得失去衡量。我是顾家的当家人，顾家在我在，顾家亡我亡。”
　　“你……”陆槿蹙眉。
　　“明日派一队人互送顾老板回甘露。”原本在隔壁休息的谢言被吵醒，披着薄薄的外衫就出来了：“今夜已深，夜里不易赶路。”
　　陆槿眉头一皱，快步取过一旁椅背上的大氅替他裹上，又将炭盆挪到他身边。
　　顾大邑闻言又喜又优地连番道谢，这才肯回去。
　　“当真要让顾老板去甘露？”
　　“同垣也未必安全，更何况若是腹背受敌同垣孤掌难鸣。”
　　“也不知道……谁！”
　　陆槿面色一冷，反手扯开门一脚朝着外面踹去。
　　一道黑影闪过，险险避开，瓮声瓮气地急声道：“十九见过七哥。”
　　陆槿蹙眉收回腿脚。
　　鹰卫之间，并不以年岁作为长幼排序，而是以每个人的代号号数排列。数字越小则在鹰卫中地位越高，是以陆槿虽然年纪极小，但是在鹰卫中却是除了几位正副统领之外的第一人，便是年长他许多的鹰卫也得称一声七哥。
　　“什么事？”
　　鹰十九将密信筒递给陆槿，随即毫不留恋地瞬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陆槿回屋迅速拆了竹筒拿出里面的信笺。
　　“朝廷派人来了，圣旨过几日就会下来。”陆槿迅速扫了一眼，直接略过了前半部分——万封一长段对于他的自作主张的各种痛斥和警告：“前来领兵的是兵部的姜酬？兵部……姜酬……”
　　陆槿眯着眼思索着这个人的所有信息：“这个姜酬是皇后娘家的一个表亲兄弟，靠着父辈庇荫成日里撵猫逗狗没什么本事，最多学过几日拳脚，根本不懂行兵打仗，怎么会派他来？来捣乱么？”
　　谢言面露肃色。
　　若是当真派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过来，事事掣肘，加之恐怕他不便在露面于人前，若是来人只为了贪图本就捉襟见肘的军饷，只恐……
　　但是依照他对武帝的了解，如此自掘坟墓的事情，武帝不至于已经糊涂到这个地步了吧？
　　“什么？还有一个监军？咦？等等……简昀？”陆槿正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突然看到监军名字，这下也有些惊讶：“驸马爷？”
　　陆槿与简可，也就是宝哥儿，一个脑子好使，一个后台够硬，两个人联手在京城小一辈儿中就差没横着走，堪称京中双霸。自然陆槿也同简可他爹熟识，那位曾经是年轻有为的小将军，而今是闲赋在家逗鸟弄花的驸马爷。
　　“简将军？”谢言原本幽邃的目光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