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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死皮赖脸的陆小七 ...

  •   “阿——唔——”陆五小姐还没撒够气,正想再踩两脚,却觉得脖子上一痛,只得半声尖叫便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发不出声音来了。
      陆槿冷漠地望着她,微微用力往前一推,就将陆五小姐重重地推到了吓傻了的两个丫鬟身上,嘴角勾了勾:“看样子要劳烦尊贵的陆五小姐用您那双细皮嫩肉的爪子好好替我洗干净这床被子了。”
      陆槿弯腰捡起被子,压着心底暴戾的破坏欲望,手上轻拍着被子上的鞋印,目光却似笑非笑地斜觑着陆五小姐。
      陆五小姐身子颤抖地捂着脖子,被那双有如实质的眸子盯的毛骨悚然,理智和脑子终于回归,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哆嗦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开口:“不就是一床——一床被子嘛!我——我给你拿一床新的被子!”
      “我什么时候稀罕过你的东西?”
      “陆槿,你别太过分,要是让奶奶知道……”
      “那你去让她知道啊?”陆槿嗤笑出声,侯夫人最好面子,现在在前院里欢天喜地的掩饰太平,要是陆五小姐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他绝不拦着,还会亲自一边洗被子一边看好戏。
      陆五小姐虽然蠢,可是有一个精明的娘亲,日复一日地耳提面命:在府上两位当家人眼中,亲孙女永远不可能和侯府的门面相提并论,永远不要在他们面前做出让侯府丢人的事情。她如今还在后院禁足,又惹出是非,就算招惹的是老太太不待见的陆槿,但受罚的未见得是谁。
      神志终于在发泄完之后回归本体的陆五小姐显然也想到了三夫人的叮咛,面色一变再变。她这才真的懊悔不已,自己为何一个冲动又去招惹了陆槿,明明只要把他当成不存在就好。
      只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已经被养歪的性格着实自己也难以控制。
      陆槿走到陆五小姐跟前,明明十二三岁的少年比起十四五岁的少女矮上不少,却带着浑然而成的压迫感,让陆五小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他笑眯眯地抱着被子凑到陆五小姐跟前:“行了,我是吓唬五姐姐的,我怎么舍得……让五姐姐洗被子呢。”
      还不等陆五小姐惊诧陆槿今日怎么转性了,就听他继续说:
      “让五姐姐洗,我还怕脏了我的被子呢。”
      “你——”
      陆槿哈哈大笑两声,目光旋即冰冷地落在陆五小姐身上,吐出一个字:“滚。”
      陆槿不对陆五小姐动手倒不是以为什么顾忌血缘,只是不想再和陆家这些成天喜欢窝里斗的公子小姐们有太多的瓜葛。
      但是显然这位陆五小姐是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
      陆三夫人那么精明一个人,轮到她的儿女这里,一个蠢一个莽,半分聪明劲儿都没学到。
      陆五小姐怕被数落不敢同母亲说自己又没管住脾气,但是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同自己双生哥哥哭诉。□□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听说妹妹被欺负,那还了得。只是他在陆槿手里吃过亏,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陆槿,便叫上了几个家仆,夜袭陆槿住处。
      “解药只有一颗,陆槿,只要你杀了他,就可以拿到解药。”迷雾中,有人在他耳边低低地喃喃,声音像是从虚无之中飘来,轻柔诱惑。
      谁?杀了谁?
      陆槿低头。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
      那个人凝视着他,面带诡谲的微笑。尸体的胸口有一道致命伤。
      陆槿歪了歪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滴着血,一大滴一大滴地打在地上,‘滴答——滴答——滴答——’四散溅开。
      尸体上血流涓涓不止,将地上都染成鲜红,肆无忌惮弥漫地殷红逐渐模糊了陆槿的视线。
      陆槿从木箱上滚下去,撞到了脑袋才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
      微凉的夜里,只是盖着破旧的衣服他竟然魇出了一头的汗,眼底的血丝尚未褪去,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身体不受控地颤抖。
      他捏了捏眉心,几个深呼吸平复了紊乱的呼吸。
      陆槿披着衣服推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眼底的红丝,人也彻底清醒。
      然后就对上了偷偷摸摸的□□公子和一帮打手。
      本来□□公子是打算摸进陆槿的房间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就跑,眼下却被正主撞了个正着,场面就着实尴尬了。
      心头的烦躁和暴戾尚未全然褪去,陆槿眯了眯眼,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看着送上门来的一坨坨□□沙袋。清浅的月光斜斜的透过来,人影在微光中半明半暗,而阴影里的那一半微微勾起了唇角。
      “陆槿?”清早谢言刚推开门,就见到抱着一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大喇喇地坐在门口发呆的少年。
      陆槿缓缓地站了起来,回过头:“我是来谢谢先生的。”
      他将被子完好无损地递到了谢言面前:“我已经洗干净了。”
      谢言:“……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
      接过被子不经意地触碰到少年的冰冷的指尖。
      陆槿低着头,抠着衣角,良久才咬着唇望向谢言:“先生可以收留我一阵子么?”
      “先坐着吧。”谢言将陆槿领进家门,又从柜子里翻出来常备着的跌打药膏,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额头上和手背上的伤痕。昨天和顾小心他们打架不过是淤青,而今天的伤痕都见了血。
      撩起少年的衣袖,一条长长的血痕从手背蜿蜒到了手肘,大部分已经止住了血,深的地方已经和衣服粘到了一起。除了这条血痕,胳膊上手臂上还有许多疤痕,看上去应该是陈年旧伤,想来伤的不浅,这么久了还能留下印迹。
      谢言眉头皱起,取了一把剪刀,用酒擦拭,再用火烤干,小心翼翼地剪开陆槿的袖子。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谢言清理伤口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手里的胳膊哆嗦了一下,然而那个孩子却还是笑眯眯地絮絮叨叨。
      “……我那个四哥大概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我把他揍得猪头一样就逃出来了,否则估计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们虐待你?”
      “额……精神上的虐待算么?”陆槿思考了一下,要说陆府真的虐待过他倒也没有,至少他能活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就证明陆府还是给了活路,只是总有人作妖,连带他一起被坑。
      “你和你家人关系不好?”
      “唔……算是吧?他们不待见我,我也不想搭理他们,两看生厌。”
      陆槿顿了顿,有几分心虚地地看了一眼谢言的表情,似乎没有见到什么不悦厌弃,这才又开口:“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和人打架。”
      谢言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深深浅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为什么会来找我?”
      陆槿低着头,错过了年轻的先生目光中闪过的一丝探究和冷意,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因为先生是个好人。”
      “若是我不让你留下就不是个好人了?”
      “啊?……”陆槿一怔,急切地抬头,眨巴着一双桃花眼望着谢言:“谢先生,您就行行好,收留我几天吧!我会打扫会做饭,什么都会,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那副讨好的模样配上身上凄凄惨惨的伤口着实令人难以拒绝。
      同垣镇只有一所正规的书院,书院院长当年也是两榜进士,因着官场上得罪了上峰被发配到了这个地方,一待就是几十年。一开始院长还想着做点事业出来杀回京城的名利场,结果倒是对这个地方日久生情生出了点感情来,娶妻生子落地生根渐渐地也就顿悟了,不再想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破地方了。
      西北边陲好的先生并不好请,一些肚子里有些墨水的要不去了附近的大城市专心考功名,要不就被一些官宦人家请去做西席。院长好不容易凑够了文史礼仪骑射的先生,然而学生良莠不齐又让他头疼不已。
      有心向学的交不起束脩,交得起束脩管不住。
      直到前两年救回了谢言。
      今日同垣书院的少年们都发现谢先生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一个眉清目秀的陌生少年。
      谢先生上课的时候便给他加了个坐坐在门边,刚一进门,正在和同桌挤眉弄眼的股小心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我了个妈呀,怎么是他?”
      “顾老大,你认识他?”
      顾小心在书院里算得上是个小霸王,在同垣镇算的上是富家少爷,有几个泥腿子捧着,喜欢吆喝着几个同龄少年喊打喊杀收保护费,无往不利的过往让他内心膨胀的比他肚子还鼓,第一次折戟就是在陆槿手上。
      “不认识!”顾小心想也不想地就否认了,黑胖黑胖的爪子却不受控地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腰。
      “细皮嫩肉又瘦瘦小小的……嘿,顾老大,要不要去‘照顾照顾’?”
      “照顾你个头啊!”顾小心翻了个白眼。见同桌诧异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反应有点过度,后牙根儿咬的死死地开口:“你看他穿的破破旧旧的,一看就是个白斩鸡穷鬼,没兴趣。”
      顾小心表面上不屑一顾,心底对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穷小子是有些发憷的,并不想让人晓得之前发生丢人的事情,否则他小霸王的名头恐怕再也保不住。然而天不遂人愿,陆槿落座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顾小心,意味深长地冲他挑了个眉。
      顾小心刚刚挪端正的屁股差点再次摔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飞速地就同居了!采访一下,两位当事人内心感受。
    陆槿:为了让先生收留我,装可怜我容易么?
    谢言:…………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槿: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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