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35、第十一章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哭（三）

　　话说这天周三还真是林汉文值班。梁小玉为着躲避梁妈妈，给自己猛添料加班工作，耗在办公室不走。
　　今天晚上，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早回的。昨天被迫见了一只“海龟”，梁妈妈高度重视，按照程序今晚一定会严格审问。C市海龟稀少，那都是当濒临灭绝的动物对待。
　　累心啊！梁小玉不想给她妈泼太多回冷水，毕竟是亲妈！再说人家绝对是好意！
　　但她实在提不起精神谈论那只海龟。那是一只怕冷的海龟！那是一只弱不禁风的海龟！那是一只没有品位的海龟！
　　梁小玉第一眼见他时愣神了一下：好久没见到穿着如此逊白衬衫的男性了,白得有点儿恍人眼……那一刻她想起了爱穿白衬衫的陈丹枫同学。自己有多久没想起他了？！
　　但陈丹枫同学决计不会用白衬衫搭配一条狗屎黄的裤子！那是对白衬衫的亵渎！那条颜色怪异的裤子感觉刚从粪池里拎起，有着水浸浸的质感。
　　然后，然后就是该海龟殷勤地给小玉布菜，不小心袖口处露出了里面的三温暖棉毛衫袖口。
　　虽说三四月份乱穿衣，虽说春寒陡峭入夜有点儿凉，但大哥，当天的温度并不低啊？！而且咱也没坐露天啊？！梁小玉当晚就穿着一短袖连衣长裙。
　　这一晚上真够糟心的，简直如坐针毡。除了对方是个男的，梁小玉觉得他一无是处。当场痛下决心，除非自己三十岁还没嫁出去，今后绝不走相盲亲这条路。
　　窗外早已夜色凝重。自己的脖子也异常沉重。唉！这样的日子还真漫长难挨！
　　梁小玉关上电脑，转转僵硬的脖子，揉揉发涩的眼睛，准备去外面透口气儿，再磨叽磨叽一会儿就撤。
　　她顺着喧嚣的音乐不自觉地闲逛至大堂吧，一扭身就瞅见了林汉文跟西贡。
　　两人正靠在吧台尾部不起眼的地方低语着，时不时环顾周遭的客人。西贡看到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还不下班？今天事儿很多吗？”西贡关心地问到。
　　“嗯……有点儿事儿，刚弄完。”小玉回答得有气无力。
　　“你累不累呀？下班了还踩着高跟鞋。”
　　自从梁小玉开始脚踩高跷后，西贡就抗议过多次。因为这样一来，他跟小玉站一块儿时变成一边高。本来就不明显的身高优势瞬间被湮灭。连带着被湮灭的还有他的男性自尊。
　　小玉看看脚，又看看林汉文。那是她放在办公室的唯一一双高跟鞋。也就是林汉文“送”她的那双。
　　考虑到自己花了等量的银子给林汉文回礼了，这鞋也就穿得相当心安理得。就当自己给自己买的呗。既然自己花那么多钱买的，那就得充分享用：穿的次数越多，成本越低。
　　“忘换了。刚一直坐着来着。一会儿换。”
　　小玉掩嘴打了个哈欠。
　　“快十点了，我送你吧？我很快就可以撤了。”
　　西贡看看表。
　　“不用！我约了一朋友，待会儿他来接我。”
　　这话一点儿不假。今天正好高希宣下班也晚，两人约好一块儿回家的。
　　高希宣回C市后，进了一家二级甲等妇科专科医院。上班地点在市区，离小玉酒店打车也就20分钟车程。
　　没能进入市里的三级医院，大家都替他遗憾，高希宣只是淡淡地回复相关人等：“是个过渡，我还要回北京深造的。”
　　两人离得近了，见面次数也较以往有所增加。高希宣知道梁小玉加班多，老早就主动提出若加班晚了就过来接她。
　　小玉开始嫌麻烦。但高希宣坚持说自己下班晚是常态，顺道而已，两人打车又安全又经济划算，何乐而不为呢？
　　再加上如果赶上高希宣送小玉回家的话，时间再晚梁妈妈的脸色也会缓和不少，小玉也就没太反对。两人时不时地约着一块儿下班回家，或者叫上兰心三个单身汉聚聚。
　　今夜大堂吧照例座无虚席，乐队的几名外国美女歌手在台上摆动着熟女的身躯，卖力地演唱着。
　　时而抒情哀怨，时而奔放动感，把下面观众的情绪调动得高高的，气氛搅得热热的。
　　梁小玉在大堂吧驻足了片刻。耳旁“安可”不断，掌声不息。这个点本是打算听两首歌放松一下，自己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笑语喧哗。
　　十点！只要等到十点以后回家，再唠叨的亲娘见到她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也舍不得牺牲闺女睡觉的时间来盘问任何事儿了。
　　昨晚上那顿饭也是耗到十点以后回的家。过了今夜，明天的问题明天再想辙面对吧。真没劲儿！每天跟猫和老鼠似的捉着迷藏。
　　十点整，高希宣同学的电话打进来。梁小玉一边“嗯嗯”一边从大堂吧的侧门溜了出去。
　　对方还有十几分钟，她想先去步行街喷泉那儿坐坐，然后去马路边等他。
　　步行街行人渐少。夜幕本已漆黑如鸦，但周遭霓虹灯影闪烁把步行街广场照得五彩斑斓影影绰绰。
　　喷泉这个点儿已没喷水，透过大堂吧硕大的落地玻璃窗户，林汉文盯着梁小玉无精打采的背影若有所思。
　　对方渐行渐远，最后那个渺小的身影坐在了喷泉前面的台阶上，慢慢褪下脚上的鞋，捶打起自己的小腿来。
　　不到一分钟光景，林汉文突然神色一变，拔腿就往外疾步奔去。
　　等他行色匆匆赶到喷泉跟前，梁小玉已不见了身影。地上歪躺着他送的那双黑色皮鞋，镶着鞋上的水钻在灯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林汉文拾起皮鞋，左右张望，四周形单影只的没几个人。
　　他迅速掏出电话，拨打梁小玉的手机。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
　　西贡也跟着到了。
　　“什么事？”
　　他用香港话问道。
　　林汉文摇摇头，只顾拨打电话。
　　“这是Jade的鞋，刚还穿脚上呢。怎么在你手上？”
　　“Eric你给Jade打电话。”林汉文快速地说道。
　　“她去哪儿了？嗯？不是朋友接她回家了吗？”
　　西贡一边问一边拨号。
　　林汉文默不出声，脸色沉如寒冰。
　　就在林汉文坚持不懈地拨打出第十通电话时，他看到不远处梁小玉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很明显，梁小玉是回来找鞋的。她四处张望未果，一抬头发现林汉文跟西贡如两尊神祇般，正在不远处紧盯着她。
　　林汉文神色冰冷，西贡一脸诧异。
　　“你们怎么在这儿？”梁小玉比西贡还诧异。
　　“你刚才去哪儿了？”
　　林汉文单刀直入很不客气。
　　“嗯？那个！咳！完全是场误会！”
　　小玉突然乐不可支。
　　“刚才我听到那边儿有个女的嚷嚷‘打人啦！抢东西啦！’我就赶紧跑过去想帮忙一下。等我跑过去一看，咳！你猜怎么回事儿？”
　　两男神还没猜呢，小玉就迫不及待地揭晓答案了。
　　“原来是两口子闹矛盾，那男的非要看女的手机，女的偏不给看。男的就用抢的，女的就急了，喊‘打人抢东西了’。
　　那男的猛拽她手机，这个女的就上手了。上前就劈头盖脸一阵打，男的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被打得惨兮兮的。
　　我就又上去劝架。本来是想帮那女的，结果变成帮那男的了。哈哈！好笑吧？！
　　那女的相当厉害，用手挠脸。看这儿，我脸也被挠了两下。”
　　小玉讲得绘声绘色，还侧过脸给两人看。
　　“我看看。哎呀！挺长一印子。当心留疤哦。”
　　西贡关心的凑上前。
　　“不会！不会！我小时候跟男同学打架，比这厉害的伤口多得去了。过两天就好。”
　　小玉满不在乎。
　　“两人还在打吗？”
　　“没有。警察来了，说要给带警察局去，两人都老实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林汉文终于发话了。
　　“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听见呀。”
　　小玉慌不跌地从身上掏出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有林汉文的，有西贡的，还有一通是高希宣的。
　　“哎呀！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不好意思！我忙着劝架真没听见。呵呵！”
　　梁小玉抬头看林汉文，发现对方眼中怒火滔滔，有些心虚地放低了声音陪着笑。
　　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啊？刚才不是去见义勇为了吗？
　　林汉文正要发飙，梁小玉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皱皱眉，把鞋扔到小玉面前。
　　“穿上。”
　　“唉唉！”小玉狗腿地开始穿鞋。
　　她本来想抬脚弹弹脚底的灰再穿鞋，刚一抬右脚，身体一歪，就要倒向一侧。
　　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地托住了她。是高希宣。
　　“啊！你来了。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儿急事儿，没听到你电话。”
　　“没事儿。”
　　高希宣一边回复，一边蹲下身用手掌轻擦小玉的脚掌，然后拾起地上的鞋小心地给她穿上。
　　以前两人河边玩沙，梁小玉穿鞋前，老爱让高希宣蹲下不动，把沾满沙子的脚底板在对方背上蹭干净。那个时候，梁小玉没觉得那是一个男性的背，就是一张便利的大张的擦脚布。
　　不知为什么，此刻高希宣的举动，梁小玉第一次觉得有些别扭和尴尬，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能旁边有酒店同事在不太自在。
　　梁小玉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高希宣即刻起身脱下薄外套披在她身上。
　　“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冷！”
　　小玉又迅速地褪下衣服给高希宣披回身上。高希宣不急不缓，优雅地整理好外套挂上自己的手臂，微笑着望向小玉，似乎在等待着她给出下一个指令。
　　“林先生！Eric！这是我朋友高希宣。呵呵！他是医生。”
　　“这位是我们酒店的财务总监林先生！这位是餐饮部总监Eric。”
　　高希宣礼貌的点头：“幸会！”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介绍Arron就带尊称！介绍我就直呼其名！西贡在心底无声地抗议着。
　　“医生呀？我最崇拜做医生的了！救死扶伤很神圣！”
　　Eric抗议完毕热情地回应。
　　“过奖了。”高希宣浅浅一笑。
　　林汉文早没了刚才的凶神恶煞，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
　　他盯着高希宣看了一会儿，突然微微一笑：
　　“时间不早了。快跟你朋友回家吧。”
　　“哦！好的！那我们先走了。”梁小玉小心翼翼地答道。
　　“林先生Byebye！Eric Byebye ”
　　梁小玉做乖乖女状。
　　她感觉出林汉文生气了，但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生气。她准备明天问问西贡。
　　出租车上，梁小玉兴奋地把刚才的闹剧又给高希宣讲了一遍，对方有点儿走神。
　　“你们那个财务总监多大了？结婚了吗？”
　　“林先生？结啦！老婆超级美！跟个仙女似的。没上班，就住我们酒店。咋了？”
　　“没事儿……你昨晚相亲怎么样？听说对方家世不错，本人很早就出国留学了。”
　　“你咋知道我昨晚相亲了？”
　　高希宣笑而不语。
　　“人还行吧！但不是我的菜。”
　　“嗯。那就不要勉强了。”
　　“当然不能勉强。无论我妈如何胁迫，我也不会屈服的。”
　　“周兰心是不是又跟你们那个英文老师复合了吗？”
　　高希宣突然跳换了话题。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克里斯托弗到现在连个鬼影都不见，估计是潜逃回国了。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她只告诉过高希宣两人掰了，但为啥掰的没提。毕竟这事儿有点儿难以启齿。
　　高希宣闻言若有所思。
　　“没事儿，我瞎猜的。我看她最近心情挺好的，以为又复合了。”
　　很久以后，梁小玉每每想起今天高希宣的这个问题，就悔恨万分。
　　如果自己能做到见微知著，细致地发现端倪深究下去，也定不会铸成日后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