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36、第十章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哭（四）

　　第二天在食堂午饭时，梁小玉碰到了陈陆。
　　梁小玉见陈陆进门来的一瞬间，机警地迅速低头一阵猛扒饭。
　　一抬头换气，陈陆笑眯眯地端着餐盘立在她跟前。
　　“哎呀！太好了，Jade你也刚吃呀。我还说这个点儿下来肯定碰不到人了。一个人吃饭最没劲儿。”
　　“陈总，别老这么晚吃饭，对胃不好。”梁小玉责备道。
　　“唉！没办法！事儿多啊。”陈陆唉声叹气。
　　这话倒不假，最近陈大娘的确是诸事繁忙。作为人力资源，她们其实比石威还怕公司业务不景气搞裁员运动。
　　这种事儿弄得人心惶惶，人仰马翻不说，关键是各位老大刀起头落后，她们得负责打扫刑场擦屁股善后呀。
　　什么不满意赔偿金天天堵办公室大门的；跟经理谈崩嚷嚷要砍人的；领完钱默不出声离开，转个背就上劳动局告去的……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员工们做不到的。
　　这些个烂事儿无论是连哄带骗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陈陆是必须得使出浑身解数都给摆平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要摆不平，石威就得把她给摆平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吃了一小会儿。梁小玉抬头刚说一句“我吃饱啦”，后半句“先撤了”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陈陆给打断了。
　　“吃饱了？Jade你多吃点儿啊！你看你碗里还剩不少呢。每顿吃这么点儿可不行，跟猫似的。
　　我说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瘦了！是在减肥吗？我知道你们女孩子爱美。你用不着哈，已经很苗条了。”
　　陈陆头一回表示对她的关心，小玉有点儿不好意思
　　“没减肥，陈总。我刚才眼大肚皮小要多了。呵呵。”
　　“不减就对了。再多吃点，浪费粮食也不好嘛。”
　　看来实在是溜不掉，梁小玉又操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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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de，我前段时间递交了一个修建哺乳室的申请……已经传到石总那儿了吗？”
　　“没有呀！我还没见到过。”
　　梁小玉的座位上有两个大的文件盒，分成上下层叠在一起。上面的叫In-tray 下面的叫Out-tray。
　　各部门老大会把文件材料或者需要审批的申请放进In-tray，梁小玉过目后酌情呈递给石威。石威处理完毕的则放进Out-tray，分发出去。
　　“哦”陈陆略显失望。
　　“怎么了？陈总。”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原来需要哺乳的女员工都是直接去女厕所挤奶，虽不太卫生，好在人数不多，凑活也就算了。
　　但现在怀孕的女员工越来越多，长期下去也不是事儿。所以我跟何先生商量了一下，他同意把B1的一块儿客房部所属区域拿出来改作哺乳间。”
　　这件事儿梁小玉有印象，两个多月前陈陆在会上汇报过。
　　“我记得。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成本部、采购部都批完了，就是在Arron那儿卡了好几回，打回来修改过几次。
　　一个月前我又重新报上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也问过Arron，他说他还在看。一直拖到现在。”
　　“那您再催催林先生。估计他太忙，给忘记了。”
　　“哎呀！我都催好几回了。现在都不好意思再催了。在我们这儿算个头等大事，到CFO那儿可能就无足轻重了。”
　　陈陆笑笑，心下却不以为然：谁敢催那个魔头？！重重刁难、迟迟不批到现在，谁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呢？惹急了能把事儿给你搅黄了。
　　“所以我想拜托你侧面帮我问一下Arron。你就说石总问起这事儿。哎呀！其实石总真问起过这事儿，我又不好意思说还耽误在Arron那儿。”
　　瞎扯！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石总要真问了，你还不顺杆上？小玉心下腹诽着。
　　她面露难色：“陈总，石总真没跟我提过这事儿。我平白无故地去问林先生有点儿唐突吧？”
　　“唉！这倒也是。算了，我再等等吧。”陈陆有些无奈。
　　“Jade，你还年轻，还体会不到做职业妈妈的艰辛。我是过来人，我非常清楚啊。
　　前两天客房部有个女员工为着方便，自己偷溜进一间报修的房间挤奶。结果被开门进来检修的工程部男同事撞个正着，尴尬极了。
　　那女员工后来跟我述说这事儿时哭得稀里哗啦，劝都劝不住。没办法，我们给了她三天假休息，打电话让她家人把她接走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不少女性生完孩子情绪都挺不稳定，再加上工作压力，有的还抑郁了呢。你知道严重抑郁的是会有自杀倾向的。”
　　陈陆一边说一边看梁小玉的反应。
　　果然，小玉微微皱起眉头。
　　“唉！其实早一天批晚一天批也无所谓的，没啥根本性区别。唯一的差别在哪儿？Jade你知道吗？
　　唯一的差别就是我跟Arron跟石总不一样，我是一名女性领导。有好些东西他们没有体会但我会有。”
　　陈陆说得有点儿痛心疾首。
　　“你说那客房部的女员工，再小两岁就跟我闺女一边大，委屈难过成那样我也心痛的。”
　　陈陆脸上无奈的表情里又掺进一丝心疼状。
　　“Jade你知道我在外企工作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取英文名字吗？”
　　小玉摇摇头。
　　“呵呵。我也是有点儿任性了。早些年我在英国读书时就觉得，外国人面上对你客客气气，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中国人。
　　我那时就暗下决心，读书就要成绩优异，工作就要业绩出色，然后我还不起洋名。让他们每次说起我，都得记住这是个优秀的中国人。
　　你有没有发现外企做高位的中国人为什么那么少？因为中国人是讲人情味，讲情分，甚至是讲义气的。但要在职场上拼杀发展，这些性格却又是绊脚石。”
　　陈陆眼神有点儿缥缈，感觉陷入了某些回忆。
　　“扯远了。都是些年少轻狂的事儿。”陈陆报赫道。
　　啊哈！这番话虽谈不上推心置腹，但也是掏了点儿心窝子的。
　　梁小玉还是被触动到了。陈大娘啥时候跟人说过这样的人话啊？
　　梁小玉听着又有点儿热血沸腾了。
　　“陈总，您别着急。我找机会提醒一下林先生。我估计他就是太忙给忘了。
　　我觉得这事儿也挺重要的，有关员工的福利当然要重视。回头什么情况我给您电话汇报。”
　　梁小玉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没事儿。真没事儿。方便就帮我提醒一下，再等等也没关系。”
　　陈陆看着梁小玉离去的背影心下一阵洋洋得意：果然还是个傻丫头，冲动、情绪化，滥用怜悯心，喜欢替人打抱不平。
　　真好！省得我直接问林汉文…显得我急迫……
　　为什么姓林的迟迟不批？难道他真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陈陆想想觉得不太可能。她这段时间反复细琢磨：虽然她选定的这个工程供应商跟她是有亲属关系的，但整个修建方案是严格按照公司规定货比三家，三家报价取最低。面上绝对是滴水不漏，连采购部都没揪出错。
　　哼！这几年经她手涨薪水的人不少，连那个大学还没毕业就给招进来的黄毛丫头梁小玉都升到了经理级别，而自己……就好像是一块儿被人遗忘的角落。
　　为什么别人随便干点儿啥，立刻就被歌功颂德。而自己累死累活，都是理所当然。
　　自己替公司挡了多少烂事儿，谁看清过？谁感激过？双学位，国外留学，多年跨国公司经验……管个屁用！都赶不上老板看你看对了眼！
　　行啦，老板不替自己打算那就自己替自己打算。
　　如此大费周折、绞尽脑汁，无非是想从中捞些好处实惠。这种机会不多，逮着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梁小玉说干就干，回到座位上先打电话询问Jasmine是否看到这个采购部提上去的申请单。
　　结果是有的，现就在林汉文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中躺着呢，躺了快一个月了。
　　小玉回忆今天早会，林汉文的情绪状态算是不错的。他还非常难得地主动询问了几大部门中班、晚班的交接情况。
　　“嗯……一会儿找一时间去他办公室问问.顺道旁敲侧击一下昨晚上啥事儿他又不爽了……如果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得赶紧纠正……好不容易两人关系修复到这个份上，我得好好珍惜啊。”
　　刚想着呢，林汉文过来了。
　　“林先生，找石总吧。”
　　梁小玉即刻起身立正，一副大笑脸。
　　“在吗？”林汉文不咸不淡。
　　“嗯！”
　　梁小玉狗腿地狠点头。林汉文敲门进去了。
　　“情绪正常稳定，一会儿我就问。嘻嘻。”
　　林汉文在里面呆了小二十分钟，出来时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对梁小玉来讲，这就是“一切正常”的指征。
　　“林先生您忙吗？耽误您一分钟时间请教一个事儿。”
　　小玉笑眯眯地迎上去，还用手指头放在鼻尖处比了一个一字，强调只用一分钟。
　　林汉文停住了脚步。
　　“说吧。”
　　“哦。中午在食堂吃饭，碰到两个怀孕的女同事跟我打听酒店建哺乳室的事儿，都挺关心的，问我什么时候能用？
　　我也不太清楚，刚问了问石总，他也还不清楚，说审批应该到您这儿了。
　　所以就想跟您了解一下大致情况，下次别人问我也答得上来。
　　您不知道，我今天才留意到公司孕妇越来越多，没个哺乳室是挺不方便的。呵呵！”
　　梁小玉一脸期待地望着林汉文。
　　快说啊！就是您老人家一句痛快话的事儿！
　　林汉文闻言瞬间就变了脸色。盯着小玉看了小半天，没有出声。
　　那是什么表情呀？小玉有点儿吃不准了……带着怒气……不可置信……还有点儿讥讽的意味。
　　最后对方又恢复到面无表情，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你就是一个秘书，还真是里外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