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33、第十一章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哭（一）

　　来年的四月份，小玉马上就要满24岁了。
　　这半年酒店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从人事方面讲，除了陈丹枫的调任外，最大的结构调整当属元旦后的管理层本地化策略实施和员工层的小规模裁员。
　　很多国际化企业在刚进入一个新市场时，为保证自身的经营管理跟国际接轨，都会高薪聘请外籍管理团队。待到本地团队成熟壮大，再逐渐替换。
　　按照原定计划，君怡酒店这帮开荒的外籍高管们至少要驻扎3年往上。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酒店正常营业刚一年半，就开始实施本地化战略。
　　原因很多，但最核心的还是关乎经济效益。一句话讲呢就是：业务滑坡赚钱没有以前多，只能换人砍人缩缩缩。
　　按照计划是前半年更换两高管。因着去年10月陈丹枫的调任，前厅高管的职位相当于提前本地化，消化掉一个指标。
　　春节一过，等工程部总监Edward Lian连福荣被石威生砍掉后，石威跟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石威：齐活儿！招人恨的事儿不好干啊！
　　其他人：暂时安全了！先撑过这半年再说！
　　大家一点儿不诧异，Edward会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人。说白了，同样是混大陆市场的海外侨胞港澳同胞，这位仁兄那真是“混”得太认真了！
　　作风不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包养自己的秘书。当然，包养秘书一事儿也是Manna事后告知梁小玉的。当时梁小玉就猛摇头直呼不信。
　　Edward的秘书黄蔓菊是个长相普通但特别乖巧温顺的女孩儿。做事儿认认真真循规蹈矩，从来不大声讲话、从不与人争执。
　　梁小玉记得特清楚，自己当初力推复印机使用新政时，配合度最高的就是黄蔓菊。每次复印都认真填写相关内容，从不错填、少填或者不填。
　　有一次，黄蔓菊还有些胆怯地过来咨询小玉。说客房部有位小姑娘结婚，想复印几张户口本身份证啥的可不可以？
　　私人东西按规定不应该在公司复印，但小姑娘家境中下水平，黄蔓菊想着能帮点儿算点儿。
　　多么善良体贴的姑娘啊！梁小玉当时心里唏嘘感叹：这人跟人咋差距就那么大呢？其他人在她眼皮底下虽然收敛很多，但稀奇古怪不着四六的东西印得也不少。
　　Manna有次把自己家里各类家用电器的说明书全都复印了一套。完事后还笑嘻嘻地跟小玉说：“我印完了，会议资料，手都印酸了就不填写了哈！嘻嘻！”
　　小玉甩她一个大白眼。印点儿私件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是正确使用了复印机，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然得累死人不偿命。
　　所以黄蔓菊一跟她当前请示，小玉感动不已，当场就授权了：但凡客房部复印的内容，黄蔓菊自行定夺即可，做好登记不需要跟她单独报备。
　　且此特权独此一家，不对外宣讲普及。当时小姑娘就受宠若惊状，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谢。
　　Sunny也跟她提过，黄蔓菊名字里面有个菊字，高中英文老师给她取的英文名字就叫Daisy。
　　刚加入酒店时，因着林先生团队新近入职的下属也有叫Daisy的，两人英文名字重名，HR分别跟她俩提及名字不好区分的事儿，建议调整一下。
　　林先生团队的女孩儿面上没明着拒绝，嘟着嘴一百个不乐意。黄蔓菊就善解人意地说她在公司里可以不用这个英文名字。
　　唉！如此善解人意、惹人怜爱、循规蹈矩的女孩，咋就会跟了已有家室的老板呢？
　　Manna特别不以为然：“人是不可貌相的。越看似纯情乖巧的人，骨子里越没有道德底线。”
　　小玉还是一直坚信：黄蔓菊是因为性格柔弱，是Edward以老板身份胁迫，不得已就范的。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Edward离开一个月后黄蔓菊也辞职了！后来还红着眼睛回来找过一次梁小玉寻求帮忙。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Edward。
　　Edward被强行解约时，跟石威闹得不欢而散。放了一通狠话，拍了一通桌子后扬长而去，连推荐信也没要。
　　出去转一圈发现没有推荐信好像的确不太好使。时间久一点儿一冷静下来想回来要一个。又抹不开这个面儿，就指使黄蔓菊来找梁小玉来。
　　小玉看着黄蔓菊那消瘦苍白的小脸和湿浸浸红通通的眼睛百味杂陈。除了连连点头答应，其它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患难见真情。这段感情虽有悖伦理，女方对男方却是如假包换的真爱啊！唉！人各有命。
　　这半年酒店风云诡异多变，人人为求自保平安，怪招频出。梁小玉倒是真真见识到不少职场的霹雳手段和人情冷暖。
　　财务部有两个员工Rosemary Xu徐月禅和陶申(绰号猫头鹰)，都是酒店的夜审。
　　因工作的特殊性，两人是别人上班他们休息，别人休息他们上班。
　　于是在黑漆漆地夜幕下，两颗孤单的灵魂越走越近，不知道是Rosemary先向猫头鹰散发出了芬芳，还是猫头鹰先停驻在了Rosemary的嫩芽上，反正两人就偷偷地好上了。
　　然后有一天加班至深夜的梁小玉，在夜深人静人去楼空的办公室里碰巧听到了如下一番对话。
　　猫头鹰：“怎么样？还犹豫什么？放心吧！你辞职完了，我会养着你的。”
　　Rosemary：“我真的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就算财务部要裁员也不一定裁到我们头上啊，还有那么多部门呢。再说还没听说要开始裁员呢，为什么一定要我主动辞职。”
　　女生声音哽咽。
　　猫头鹰：“我都打听清楚了，夜审肯定要裁一个人。以后夜审的路子就是外包，不可能有那么多正式员工。我是男的，吃点儿苦不怕，你老熬夜也不是办法，迟早得调整啊。还不如趁现在主动离职，先在家休息休息，休息够了再找个轻松点儿的工作。”
　　Rosemary不做声，小声抽泣着。
　　猫头鹰：“哼！分手吧！看来你平时说的都是假的，对我也不过如此。”
　　男生声音冰冷如铁。
　　“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但我好不容易入职君怡，你知道我家人都替我高兴，他们也看重我的这份工作的。让我再考虑考虑行吗？”
　　Rosemary哭出声来。
　　梁小玉听到这儿已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实在听不下去了！人渣啊！恭喜赵元卿同学，可以退居第二名了。
　　第二天梁小玉就进了林汉文办公室，一五一十汇报完毕，生气地说道：
　　“我觉得这个陶申没安什么好心。正常来讲，这种情况下员工除非有更好的去处，不然一定会等到公司裁员，因为你可以拿赔偿金。
　　他为什么非逼着徐月婵现在辞职？公司根本还没开始动作，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他不确定公司会裁谁，而自己不想被裁掉，不愿冒风险等定论下来再动作。
　　我觉得他是在哄骗对方以求自保。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公司，他才应该被过滤掉。”
　　梁小玉使劲儿皱着眉头，一副厌恶的表情。
　　林汉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像有点儿走神。随即又微微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别跟其他人讲。”
　　说来也奇怪，自从陈丹枫离开后，林汉文好像看出梁小玉遭受打击情绪低迷，从不招惹她，对她史无前例的温和友善。
　　尽管话也不多，但再也没有以前的明嘲暗讽，有时还能勉强地开一两个小玩笑。两人关系精进不少。
　　梁小玉一听这话不清不楚也没个结论，忍不住了：
　　“那您是如何打算的？我知道财务部女多男少，男的都是稀有动物大家都宝贝。女员工以后会结婚生小孩，还要平衡工作家庭，比较麻烦。所以大家都愿意用男员工。但是！”
　　小玉停了停，她在绞尽脑汁地措辞。
　　“但是！女性有着不可比拟的优越性！尤其是财务这个工种会更加发挥她们的优越性！那就是耐心、细心、恒心和善心。
　　男财务为什么少？天生粗枝大叶还缺乏耐心，这种工作不爱干，专业时就不选。
　　也有不少男性财务工作人员干几天撂挑子了……咳咳……撂挑子就是辞职不干了。
　　为什么呢？工作太枯燥，缺乏耐心，不能持之以恒……就是不能坚持。
　　而一颗善良的心显得尤为重要,是一个合格的财务人员必备的首要条件！
　　假设一个财务人员心术不正，在生活中就老想着欺诈哄骗，你能保证有一天他不会在工作中弄虚作假吗？”
　　很明显最后这条‘善心’是为陶申量身定制的。
　　亏得有些做导游讲解的底子，梁小玉的这番临场发挥虽差强人意，也算勉强扣题。
　　林汉文见梁小玉竭尽全力企图要当场说服他把这事儿板上钉钉，觉得好笑！
　　自己一个活生生的财务总监坐她跟前，性别男，她还一个劲儿地往男财务人员身上抹黑！
　　就凭一个晚上的一段对话，她已经对陶申厌恶至极！果然是只冲动的白羊，入职场两年了一点儿没变。
　　但面上故作思考状：“我当初的确是和很多女财务经理激烈竞争后才做到今天的位置。我倒是觉得陶申很难得，做法有点儿欠妥，但说明他热爱他的工作。”
　　眼见梁小玉起急了，又连忙打住：“从我做财务经理起，我团队80%都是女的一直用到现在，比例只高不低。你不用说服我女的比男的好用。”
　　什么叫女的一直用到现在？什么叫女的比男的好用？这话听起来怪别扭的。但林汉文普通话水平就是这样，关键听中心思想就行。
　　梁小玉突然泄气了，无精打采地说：“是我冒昧了。我当然应该相信您的专业性！”
　　林汉文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