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32、第十章 多事之秋（六）

　　石威此次出差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天返回C市。回来后情绪不高。估计市场预测让东家很不爽，自然掌柜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然后，三天后宣布了陈丹枫的人事调动。
　　这次人事调动算得上诡异，石威是在陈丹枫飞离C市后的第二天在早会上宣布的。
　　会议上，坐在陈丹枫位置上的小Daniel，在听到宣布自己被任命为前厅经理时，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惊讶，骇得眼珠子快从镜片后面掉下来，半天没合上嘴。
　　梁小玉下会后见到哭红了眼的Manna，才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玉询问小Daniel什么情况，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苦笑着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大没跟我说，就昨天晚上打电话让我出席早会。交代说不需要发言汇报工作，坐着听会就行。”
　　西贡也表示不知情，他安慰小玉：“估计除了石总没人知道，应该是公司要求他保密的，不要怨他没提前告诉你。”
　　小玉还是忍不住立刻给陈丹枫拨打了电话，对方手机关机。
　　下午梁小玉特别准点的下班了，史无前例地一分钟都没耽误。
　　梁妈妈喜出望外。一家人好久没能按点儿一起吃个晚饭。吃完饭，小玉破天荒地地帮妈妈收拾桌子、刷碗扫地，陪两老聊天摆龙门阵。到9点洗漱完毕乖乖地上床了。
　　果然是母女连心，梁妈妈觉察出异样，偷偷问梁爸：“老梁，你说这孩子怎么啦？怪怪的。还有，今天居然准点下班了，不会是被公司开除了吧？！”
　　梁爸翻着报纸，闻言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才怪怪的。孩子刚升职，怎么可能是被开除了？
　　不就是今天早回家了嘛？晚回你念叨埋怨，早回你觉得不正常。
　　你不是更年期都更完吗？咋还神叨叨的……”
　　话被梁妈妈的眼刀给截住了。
　　C市的深秋已是凉意十足。这面梁小玉刚滚进被窝，把自己连头带脚捂得严严实实没多久，手机响了。是短信。
　　小玉伸手在桌面上一阵乱薅，抓过手机又迅速缩回被窝。
　　被窝里漆黑一片，手机打开适应了两秒才看清楚短信内容。
　　“Jade不辞而别！万分抱歉！事发突然请见谅！就当我出个长差，电话联络！Daniel”
　　小玉看了看，想了想，合上了手机。她没回短信。想象力可谓丰富的她，此刻实在想不出该回啥。
　　经过漫长等待，男主角终于深情亲吻女主角。女主角热泪盈眶、欣喜万分，刚下定决心要不怕牺牲、排除万难，追随一生，男主角突然不辞而别。
　　就在你以为他已人间蒸发心灰意冷之际，又大半夜传递回片言只语。时间短内容多，一时间好难消化！
　　“此时此刻我难道不应该心神俱摧吗 ？”
　　小玉集中精力想要努力体会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没有想哭的冲动！没有躁动不安的情绪！更谈不上什么生气愤怒！反正内心挺平静的。
　　只是，全身软哒哒的没有一丝力气，不想见光见人，唯愿找个地儿把自己深埋起来。
　　窗外夜幕加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突然响了。
　　梁小玉没动，她突然觉得一切恍如隔世、如此地虚无缥缈。是他吗？为什么她还是只想找个地儿把自己埋起来。
　　电话催命般地响起第三遍时，小玉拿起电话，有气无力的应道：“喂”
　　“玉玉！呜呜……我不想活了！”
　　梁小玉蹭地掀开被窝坐了起来。
　　“我真的不想活了……呜呜呜……我好难过！我不想活了！”
　　周兰心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
　　“怎么啦？兰心！是不是赵元卿那个王八蛋又欺负你啦？没事儿没事儿，我替你收拾他！”
　　周兰心只顾一个劲儿的“哇哇”大哭。
　　梁小玉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玉玉，Chris不要我了！”
　　小玉心里咯噔一下。上次在家过生日，她就觉得Chris有些异样，当时想着要好好问问兰心来着。后来忙起来也没顾得上。
　　“是分手了吗？”小玉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分手，是他不要我了！我从来没有同意要跟他分手！”
　　周兰心拔高了声调。
　　“他两周前突然跟我提分手，我坚决不同意！你知道的玉玉，我是打算嫁给他的。我们吵了几回架，然后他就晚上不回来了。
　　前天Joseph突然安排我出差去广州，我当时还挺纳闷，挺无关紧要的一件儿事儿，非得要我马上就去。
　　等我今天晚上回来，发现Chris已经取走了他所有的东西。
　　我问过房东，房东说Chris跟她讲他回国去了，房租到年底结束，可以等我回来问问我要不要续租。
　　呜呜……他们早就计划好了……Joseph把我支开，好给Chris时间回来收拾东西。
　　呜呜……我不想分手玉玉……呜呜……他以前很喜欢我的，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入睡……”
　　梁小玉有些听蒙了：“他们是谁？Chris跟Joseph？Joseph是你老板，他为什么要帮Chris骗你？”
　　“Chris爱上Joseph了！他是为了我老板才不要我的！”
　　Oh My God! 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梁小玉觉得自己的头快裂开了。
　　………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Chris以前很少来公司接我下班，但这几个月频繁很多。每次来得挺早，大多时间都进Joseph办公室关上门聊天，你知道他们本来就熟，我也没多想。
　　后来公司里面有同事发现他们在洗手间亲热，悄悄告诉了我。我不信但也起了疑心，偷翻他的手机，好几次都没收获。
　　大概一个多月前，有天晚上他去洗澡，我在他兜里翻出一枚戒指，内侧刻着J&C。我什么都没说，过了几天我发现Joseph 也戴了一枚同款的戒指。但我还是不愿相信这都是真的。
　　Chris发现我起了疑心就跟我提分手，但他矢口否认爱上任何人，只是说不爱我了。
　　我骂他玩弄我的感情。他说我应该有思想准备，他们外国人就是风流多情的。他不会这么年轻就结婚安定下来。”
　　“玉玉，这都不是Chris的错。你知道他长得漂亮吸引人，Joseph肯定早就看中他了！
　　我真傻！还以为自己运气好，那么烂的英文，他独独选中我做助理。他早就算计好了要一步步勾引走Chris！”
　　周兰心在电话里已近乎歇斯底里。
　　小玉触景生情，咬牙切齿：“都是帮混蛋！明天我找他们去！”
　　“去哪儿找啊？ Joseph昨天动身回英国了，给我写了邮件说要两个月才回来，让我home base 不用去公司坐班了。
　　Chris肯定会躲起来不见我们的。他连自己租的房子都不要了。
　　玉玉我真的好难受，我快透不上气了，恨不得在胸口挖个洞！呜呜……”
　　真是讽刺啊！都是曾经男朋友的家，都是有人想要斩断联系。只是一个是堵锁眼不让她离开；一个连房子都不要了也要离开她。
　　周兰心又开始嚎啕，小玉不得已使出了“哀兵点将”比比谁更惨：
　　“唉！我比你强不到哪儿去。周末陈丹枫刚在酒吧吻过我，你知道的，初吻。今天早上我才知道他昨天就去深圳上班了，啥话都没跟我说。
　　你知道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动真心，感觉自己跟个弃妇似的。我今天也感觉死过好几回了。但现在也不好好的吗？该干嘛干嘛！
　　不就是拉爆ByeBye嘛，正常！没听洪虹常说：‘不多交几个男朋友练练手，都不好意思结婚。’”
　　洪虹是她俩一个寝室的同班同学，人称洪姐，奔放热情。男朋友换得走马灯似的，经常夜不归宿，钻男友寝室被窝。老师们一提起她甩头的甩头，叹气的叹气。
　　“你比我强多了，异性恋，同性恋的男朋友都体验过啦。我现在一个练手的机会还没呢。呵呵！你说谁应该哭啊”
　　哭声果然越来越小，周兰心集中了精力。
　　“对不起玉玉，我不知道！你应该告诉我的。”
　　“这不今天刚发生，我还没来得急嘛。”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玉玉，我想去做个胸部手术。”
　　“啊？！还做？！再大该把人吓走了。”
　　“不是的，我想做个缩胸手术。我现在严重怀疑Chris是看上了我的胸不是我的人。”
　　可不嘛！梁小玉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但这话不能说。她想了想：
　　“我觉得Chris是真的爱你的。但在一番痛苦挣扎后，他还是遵从了他的本心。
　　咱输给男人输得心服口服，换个女人跟你争，绝不可能抢走Chris！
　　早点发现也好，大家都早死早超生，谁也不碍着谁。”
　　周兰心咀嚼着梁小玉的话，最后耳朵里偏只剩一句“早死早超生”不停地震荡回响。
　　心里突然没那么难过了，似乎又能喘上气了。她眼神有点儿飘浮，沉默了半天对着电话呆呆地问：
　　“玉玉，你说Chris跟Joseph在一起的话谁是小攻谁是小受呢？”
　　关于陈丹枫急调深圳的事儿，没几天酒店就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负面版本大致为：员工狼狈为奸，监守自盗后翻脸互撕。警察介入后发现酒店管理混乱不堪，亏本运营已难支撑。
　　业主雷霆大怒，要更换管理高层。石威牺牲陈丹枫做替罪羊，踢他出局。面上却又做得四平八稳，不留口舌遭人诟病。
　　明面上是升迁，实则明升暗降。谁都知道深圳新开的酒店从规模、定位、地理位置都无法跟君怡相提并论。这样一个副总级别并无实权，也无发展空间形同虚设。
　　也有乐观的正面版本基本内容如下：酒店管理出现疏漏，导致不光彩事件曝光媒体，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
　　亏得前厅经理竭力及时补救，圆满善后，将影响降至最低。酒店为嘉奖其危机中力挽狂澜，提供升迁机会。
　　尽管两面都是块香馍馍，抉择艰难，但考虑到深圳离香港家近，陈丹枫同学最终选择新职。
　　离家近？！梁小玉觉得很搞笑：他家在哪儿呀？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还没来得急问呢。
　　那天他那么匆忙离开，就是因为这个调遣的事儿吗？工作变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为啥不知会我一声呢？
　　他并非真的喜欢我，那天的亲吻只是喝醉酒寻求安慰……梁小玉试图说服自己：那晚只是一个热血青年的酒后失态，不要再念念不忘。
　　但一想到陈丹枫吻完抬头望向自己的那双明亮无比的眼睛，她又深信对方是喜欢她的。
　　梁小玉彻底地混乱了。就是那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睛，自己第一次见过后就再也无法忘记了！现在，是否只能在梦中才会和这双眼睛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