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不跟女逗》麟吐玉书

162、第二十一章 情海里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二十）

　　冲破响彻小屋的咆哮声，梁小玉夺门而出，窜下楼层。
　　穿过小花园，某人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李豫章倚在一辆蓝色宝马旁，兀自望着不远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出神。
　　身着白色Polo Shirt和黑色Nike运动裤，整个人亮洁如新。和昨天一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他判若两人。
　　挺拔的身姿，俊俏的面容，仿若勤勉的年轻人刚刚晨练而返，路边驻足小憩。在一片斑驳的绿荫中很是显眼，引来过往行人纷纷注目。听到身后动静，李豫章立刻转身。
　　“这么早？”
　　“我紧张手术，早起了。”
　　小玉笑笑。
　　“吃过早饭了吗？”
　　“嗯。一会儿要开始禁食，填了填肚子。”
　　“昨晚咳得厉害吗？休息得好吗？做手术在医院耗一天，也会挺累的。”
　　李豫章笑意渐大，露出那口好看的白牙。
　　“还好。咳得不厉害。还睡了几个小时。我睡觉本来就不多，几个小时足够恢复体力了。我体力一直很好的。放心。”
　　李豫章扬起胳膊，玩笑地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
　　梁小玉却莫名想到林汉文。
　　早些年在酒店，他陪石威打网球，两个小时下来，依然气定神闲，跟压根儿没上过场似的。呼哧带喘的那个永远是石威。
　　而且这人每次都坚持实力发挥，从不刻意谦让。两人的网球友谊赛，石威是打一次输一次，打十回输十回。
　　石威每次气喘吁吁回到办公室，前胸后背湿透，顶着一脑袋汗水，满脸不服气，对自己输球做出辩解：“Arron也就是仗着比我年轻，体力好些罢了。技术其实差我一大截！”
　　不知那个体力好的Arron，此刻在干嘛？
　　他知道我没联络他的原因是我没他号码吗？他没联络我的原因是没我的号码吧……
　　我今天不去上班，他会不会还去办公室楼下傻傻地蹲点等我？蹲点期间会不会偶遇那个讨人厌的Chrsitine……梦里都如此嚣张，真真是讨厌！
　　梁小玉看着李豫章愉悦的神情，心情有几丝微妙。虽然自己一直不太信，Amy却坚持说李豫章是喜欢她的。
　　在林汉文再度出现前，Amy也是竭力鼓励自己和李大侄子“试试”。昨晚之前，自己也是很努力地试来着。
　　但昨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豫章虽不知道林汉文的存在，但自己无法做到在两人现有关系上保持一层不变。而是要按照Amy的最新战略指示，渐渐剥离，不漏痕迹地逐步淡化。
　　等陪他做完手术，还完项链的人情，她就真的要渐渐和他断了联系……
　　“昨天很抱歉，大姨擅作主张留你吃饭，结果害你卡鱼刺，给你惹麻烦了。”
　　梁小玉的客套话成功冲淡了李豫章的笑容。好看的牙齿掩没多半。
　　“我自己的问题，跟阿姨没任何关系。”
　　“昨天的那些礼物，太……”
　　“那是送阿姨的。”
　　李豫章快速截断对方话头。音色低柔，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梁小玉望着他笃定的眼神，即刻明了：他不会给到自己机会将这波礼物退回。
　　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刚刚送过自己礼物，为什么又突然如此大手笔？
　　就算是感谢大姨费心张罗一桌子菜请他，送几瓶欧洲橄榄油和怀柔有机蔬菜是不是更贴？偏偏是香水加包包，还价格不菲。
　　梁小玉礼貌地报以微笑，心里却泛起诧异。以前的李豫章不会这样霸气外溢，给到人压迫感。
　　他在自己心目中，就像那碗传说了很久、垂涎了很久、向往了很久，却一直没机会入口的红酒炖小牛。想象中应该是醇香四溢、软绵可口。入腹后是暖心暖胃，让人服帖、踏实。
　　但最近两次电话沟通，她直觉他有些变化。但究竟是哪里起了变化，为什么起了变化，她说不清楚。
　　司机载着两人很快抵达医院。缴完费办好住院手续，两人又去病房区溜达了一圈。
　　李豫章别扭地迟迟不肯换上病人服。护士小姐见他长得好看，苦苦劝说未果后也没发脾气，丢下一句：“尽快换上”就跑开了。
　　梁小玉一脸诧异：干嘛不听护士的？
　　“还要禁食好几个小时，手术是晚上的，这儿坐着太无聊，陪我出去溜达一会儿吧。”
　　为了偿还长辈造的孽，也为着让病人有个好心情进手术室，小玉此刻是言听计从。低眉顺眼跟着李豫章出了医院，步行到了隔壁西单公园。
　　正要抬脚迈步进公园大门，李豫章生生一顿，抬腕儿看表。
　　“咋了？”
　　“还有六个小时呢，要不先去看个电影？”天色稍暗些时逛公园会比较有感觉。
　　“你行吗？”一个马上要上手术台的病号，活动安排还挺丰富。
　　“我哪儿不行了？”你都没试过。
　　李豫章一脸不服气。
　　“呵呵”
　　伤疤还没好呢就忘了疼。梁小玉想起他昨晚的狼狈可怜相，轻笑出声，好脾气地应道：
　　“听你的，病人为大。”
　　“不是死人为大吗？”
　　“呸呸呸！童言无忌！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梁小玉轻轻瞪他。
　　午后的暖阳投射在小玉脸上，能清楚地看到她眼珠里的虹膜和瞳孔变化的样子。
　　李豫章阵阵心悸，突然就想：能投身于那个时大时小的圈里，再也不出来就好了。
　　虽然认识不久，他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喜欢到会毫不犹豫娶她做老婆不带皱眉的。喜欢到他做梦都没料想，有一天居然要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来引起她的关注。
　　他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原本完全陌生的女人生出心悸的感觉，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那年去她家，翻看她小时候和青春期的种种照片，透过薄薄的相纸，透过那个不曾遇见的时空，他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住了……
　　从主动配合梁妈妈，想方设法跟她接触开始，娶她做老婆，他一直就存有这个心思。
　　在结婚生子这件事上，家里一直给他不小压力。他也认同自己已到婚娶年纪，应该要谈婚论嫁，做一个正常男人该做的事情。只是相看过若干女人，他都没生出过任何欲望或心思……一直到看见满头大包的梁小玉。
　　现实中的梁小玉跟他的想象大相径庭。照片里的她是青春恬静的，充满少女气息。他甚至觉得她很“淑女”。（应该跟梁妈妈的引导密不可分）
　　等她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却是一副着急忙慌样儿，没有半分端庄可言。像阵疾风似的来，又想像阵风似的溜走。
　　第一次，身边有女人见过他后，眼中压根儿没他的影儿，没有一丝驻足停留的意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激起了兴致。
　　等到电梯里听闻自己见过她照片时，对方立刻眉头紧锁，全身戒备。因为皱眉让额头大包扎堆的警惕样儿充满喜感。他当时禁不住笑出声，顿时心情莫名大好。
　　接下来和那个颐指气使的女人的唇枪舌战，他又见识她职场里游刃有余的一面。
　　他觉得梁小玉是特别的，跟他过往认识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是一种让他欣赏和感兴趣的“不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不含一丝杂质，纯净透彻，跟她这个人一样。真实不做作的女人，在他的生活圈子实属稀有物种。跟她相处和说话的感觉就是：轻松又减压，让人舒坦。
　　李豫章当时就有一个念头：如果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娶个女人回家过日子，他会选她！
　　在看清楚梁小玉孤家寡人四周没啥草木后，他也没表现得太过迫切，怕吓着她……只是不急不缓配合她的节奏往前……一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那个人究竟是谁？阿姨说她大学和工作期间都没谈过恋爱，连个要好的异性朋友都没有。
　　那他究竟是谁呢？
　　昨晚上那个人半搂着她的腰从眼前消失的一幕，刺激得李豫章阵阵心痛。
　　他知道他妒忌了！妒忌到几乎失控，当场想要追过去一探究竟；想要一把拽回她，不让对方触碰她。
　　他自恃是个自控力超强的人，无论学习、工作、恋爱，从未失控失态过！但昨天，他近乎失控，而这种情绪以前从来没有发生在他身上过。
　　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他跟梁小玉之间还隔着一层纱。一层还没捅破的纱。
　　他没说过喜欢她，没说过爱她。换做别的女人，可能早就心领神会。但梁小玉……李豫章一阵苦笑。
　　他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后又开始害怕。害怕小玉跟那个男人关系匪浅。在自己不曾出现的岁月，她早已有刻骨铭心。
　　害怕之后，李豫章眼里又流露出一股坚定，双手渐渐紧握。他不会却步，更不会放弃。
　　一个男人若在情爱的战场上不战而退，还叫男人吗？即使赢了事业，却无所爱之人分享果实，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为了争夺自己心仪的女人，他可以厮杀、谋略，做出牺牲和让步。虽然他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牺牲与让步。
　　梁小玉浑然不觉身旁李豫章的思绪翻滚，兀自琢磨着手术的事儿。李豫章那句“死人为大”的玩笑话真有点儿吓着她了。
　　虽然大夫说问题不大，但毕竟是台全麻手术，还是有风险系数的……若真能万无一失，大夫为什么不敢拍胸脯？只说问题不大……
　　梁小玉皱头微皱。
　　“只是咽喉取刺，还是微创，也没涉及到重要脏器，应该没问题吧……
　　一会儿我们还是稍微早点儿回去吧，不是还要签手术知情书吗？再问问清楚大夫：究竟有哪些风险？请他说详细些……”
　　李豫章闻言知道对方在担心自己，顿时乐开花。
　　“放心吧。我命长着呢，轻易死不了。那个给我手术的大夫死了，我也死不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呸呸呸！”
　　这次梁小玉是狠狠瞪他。
　　“大夫死了，谁给你动手术？”人家大夫给你救死扶伤，招你惹你啦，咒人家……
　　“我是说百年之后，百年之后死……”
　　“想看什么电影？”梁小玉切转话题。
　　“随你。”李豫章笑得比阳光灿烂。
　　“我喜欢恐怖片。”
　　“这么巧？我也是。”
　　不巧的是，电影院当日没有任何恐怖片的档期。李豫章本想选个喜剧片代替，但梁小玉怕他乐过头，笑起来刺激喉咙咳嗽，断然拒绝。最后，两人一番讨论筛选，定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文艺片。
　　不笑不哭，情绪平稳地度过术前六小时以及手术本身，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最后都不要有任何人牺牲，是梁小玉最大的心愿。
　　电影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开始，李豫章提议去隔壁的王府井书店溜达溜达。
　　近中午时分，书店人不多，显得有些寂静和空旷。两人漫无目的地在不同区域闲逛。李豫章驻足在美食栏，兴趣盎然地翻阅起各种食谱。
　　“我没跟你提过我的人生大志吧？”
　　“啥？别告诉我你要当厨师。”
　　“Bingo！你咋知道？简直就是我的soulmate（灵魂伴侣）!”
　　李豫章露出夸张的表情，两眼直冒红心。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欧洲找个小镇，特小的那种。要么临海要么靠湖，总之一定要有水。然后开一家餐厅，也要小小的那种，每次最多容纳20人。好吧！25人也可以接受。”
　　李豫章纠结了一下。
　　“整个餐厅只有两名员工：主厨和服务员。主厨是我，由我这个老板担任。另外一名服务员，就由老板娘负责啦。”
　　梁小玉听到老板娘三个字，脸不知觉地粉红起来。她又想到林汉文，以及昨天跟他关于老板娘的种种对话。
　　为什么突然对老板娘这个职位，有了一丝雀跃期盼的意味？
　　梁小玉掩饰性地取走书架上的一本书，低头假装阅读。
　　李豫章瞟了眼她看的书《走向世界的韩国泡菜》，轻咳了两声。
　　虽然我最擅长的是西餐，但中餐，日餐，韩餐，本大厨一样不差哈。”
　　“真的？这么厉害？这个你以前没提过哈。我以为你就会西餐，最稍长红酒炖小牛呢。”
　　“当然。这方面我是有天赋的。什么菜看别人做一遍就会，吃一遍就知道配料。”
　　“你不投身餐饮业简直是全世界人民的损失。”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可以周一推法餐、周二中餐、周三韩餐、周四日餐、周五泰餐不带重样的。”
　　“那周六周日呢？”
　　“周六周日打烊休息！厨神也享受国家劳动法，双休日不营业。”
　　“干嘛不周一周二休息，周六日营业？餐厅都是周末生意好。”
　　“没问题！听你的。春夏秋冬四季，每个季节最好的那个月，餐厅也停业。我们可以到处旅游休息充电。”
　　梁小玉觉得这话里人称指代很不清楚，听起来怪怪的，抬头看他。
　　“说得跟真的似的。一年休那么长时间，小餐厅赚的钱够你四处玩耍吗？那你得先财务自由。
　　咱还是回归现实，先好好做完手术。有个鱼刺卡在喉咙，没法品尝美味，做好厨师吧？”
　　“只要你愿意，这一切就是真的。怎么样？我提议的方案你考虑得如何？加入我的团队，跟我一起去意大利？”
　　梁小玉一顿。她没想到李豫章会突然主动提及这事儿。自从他上次刚回北京正式提出后，就没再追问过她。
　　她是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来着，但她想等到手术后而不是现在。
　　梁小玉尴尬地笑笑。
　　“我们不是在说餐厅的事儿吗？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件事儿？”
　　“一回事儿。你想选哪样，我们就做哪样。我是说，我现在的事业和我的梦想并不冲突，都是我想做的事情。
　　即使是马上开餐厅，我也是信心满满。因为我应该算是财务自由之人。
　　我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得力助手。像你这样的。无论我继续我现有的事业还是追逐我的梦想，我都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在我身边……帮助我！支持我！”
　　梁小玉讶然。张嘴又闭上。然后一直看着李豫章，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小玉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这是昨晚她在另一个男人的眼睛里见到过的。
　　“或者……你有想要做的事情……我也可以选择跟你一起去做。”
　　李豫章突然压低了声线。
　　瞬间，梁小玉什么都明白了。
　　经历昨晚的爱情“你问我答”大考验，她其实开窍不少。
　　果然，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借口就是李豫章从来没有将对她的感情宣之于口。
　　他费力帮她带东西来北京、请她吃饭、送她心形宝石项链。他丰泽的待遇邀请她加入自己公司，馈赠厚礼给她家人。都是因为他想追求她。
　　她都不用再去直白地询问“你是在追求我吗？”因为答案现在太明显。这都不叫求爱，该叫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李豫章会突然迫切起来？
　　他一直都有他的节奏和方式。他一直都是如朋友般含蓄。但昨晚，林汉文刚跟她示爱，他今天就紧跟其后，好似在PK的两个选手，生怕自己会落下一般。
　　梁小玉觉得自个儿陷入一片繁花盛开的桃林。桃红色花瓣漫天飞舞，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让她有些辨不清现实与梦境。
　　为啥突然间，这人世间罕见的精英男士们，突然都扎堆涌向了她呢？前半生旱死，后半生是要涝死？为什么不是每个阶段均分呢？
　　但梁小玉很清楚。自己不能答应李豫章，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做她想做的事儿。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跟林汉文谈恋爱甚至结婚。这件事，她不能带着李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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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肥不肥？肥不肥？肥不肥？
李豫章是真胆儿肥，接下来开撕林大总监。
你看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