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罗]花期未至》长街落雪

8、圣诞

　　罗丝一觉醒来，大脑还是一团浆糊，伸手摸到一脸水，擦了擦发现是眼泪。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已经下楼去了，留下亨丽埃塔支着下巴有些担忧地看过来:“做噩梦了吗？”

　　“没有……吧。”罗丝含糊其辞，撑起身子抓了抓脑袋，顿时一阵晕眩，思绪一片混乱，好像所有事情的时间点都被打乱了重新安装一遍。比如那个剧本里头她遇见谢默尔的第一场戏，是看见他在庄园的台阶上望下来，此刻她能搜索到关于“初遇”这个词的竟然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流民，还有船舱里呛鼻难闻的气味。

　　“咦，是吗——露西亚说你喊了什么人的名字，”亨丽埃塔淡淡笑道，“但他又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啊。”

　　“我知道。”罗丝揉了揉太阳穴，亨丽埃塔说话的方式她们寝室早在几年前就习惯了，说得没错，就算他曾经存在过，隔了100多年到现在也只会是尘埃白骨。

　　谢默尔这个名字只在梦里晃来晃去，每出现一次都是些零散片段，但次次都扎得她心肝疼。算了算也是接了那个剧本之后才发生的事，让她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了……罗丝不是没喜欢过什么人，知道少女怀春是什么样子——小鹿乱撞啊，做梦啊之类的，她也早就不是当初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少女，已经学会把一些事情敛在心里，这次倒是一个意外。

　　她好像有一点，或者说曾经有一点喜欢梦里这个叫谢默尔 Sproat的少年。这个发现让她几乎崩溃——谁都知道那是个不存在的人啊！

　　罗丝满肚子的怨念，起来拉开衣柜翻找新的长袍，衣柜最中间的位置挂了那条金色的裙子。离圣诞节还有最后几天学校里在外“随便逛逛”的女生数量直线上升，因为舞伴还是自己挑选的，由男孩子邀请是个传统，总窝在公共休息室里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前些天埃尔瑞丝接到了詹姆的邀请，原因是他因为把新研制出能长出满脸疹子的药水掺进了饮料里招来了整个学院女生的仇视，因此只剩下这个常年恶搞的同伙。当时埃尔瑞丝以为他魔怔了，抓起魔杖就想来个清水咒清醒一下，手里的假魔杖叫了一声变成了一朵红玫瑰。

　　她愣了，公共休息室里起哄一片，夹杂着笑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最后不得不说这可能是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研制出最成功的假魔杖了。

　　然后是露西亚，她不幸喝了掺过药水的南瓜汁，长了满脸疹子，整个格兰芬多都在给詹姆起哄的时候她把另一个罪魁祸首弗雷德揍了一顿，怒气冲冲回宿舍来没脸见人。

　　罗丝说:“要不这两天我帮你出去溜一圈找个舞伴回来？”

　　露西亚捂着脸:“他们看上的是你的脸，不是我的。”

　　悲痛了不到半天，弗雷德过来请罪了，被禁咒拦在女生宿舍的楼梯口，罗丝从门缝里探出个头:“她不想见你。”

　　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回头了片刻又转向弗雷德补充:“甚至想给你一个阿瓦达。”

　　红头发的男生局促不安地说:“那对不起，好吧——还有，我还缺一个舞伴……”

　　露西亚冲出来把他拼命揍了一顿也没得到任何还手，然后答应了。

　　伊芙琳和同院的某位走得很近，另外两个室友也是动作迅速，几天下来竟然只剩了罗丝一个。她拒绝了两个看起来很大的七年级男生和一个看起来很小的四年级男生，一个人无聊到趴在亨丽埃塔的虫罐旁边发呆。

　　前一天晚上她翻来覆去好久没睡着，隔壁的伊芙琳转过脸来:“你还在想他？”

　　“谁？”

　　伊芙琳笑了:“你觉得是谁呢？难道是马尔福？”

　　罗丝被这个答案逗笑了:“我赌一百个加隆，不可能。”

　　结果她就做了一晚上的梦，这回梦中少年的脸她记住了几部分，等她醒来擦干了莫名其妙的眼泪，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赌局的胜算不足百分之百了。

　　这两张脸的相似程度出乎意料，没有标志性的灰眼睛，但看眉目的形状还真是很像。

　　就因为被他救过一次？罗丝有点嫌弃自己。

　　挡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舞会邀请，这天罗丝刚刚下楼就听到露西亚兴奋的声音，大意是再也不用担心罗丝“没人要”的问题了，刚刚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系着蓝色条纹围巾的男生出现在公共休息室门外，等了罗丝一会儿，后来快到上课的时间才回去。露西亚抓着罗丝的手:“拉文克劳的，全年级最受欢迎的那位！”

　　罗丝“哦”了一声想起来，就是排练的时候偶尔见他路过，面前“偶遇”的女生从来没有停过那位。

　　露西亚接着说:“但是好像有女朋友啊，上个礼拜听说闹了一场，可能是分手了——罗丝你还得想想。但他真的看起来就特别舒服啊，越看越好看那种……”

　　罗密难得插了嘴说:“确实好看。”

　　罗丝记得有位叫伊万杰琳的学姐曾一本正经地评价:“外貌主义嘛……是本性。”她兀自理了理昨天被阿不思借去堆在火炉边上的书本:“不考虑了，还不容易碰上一个同年级的。”

　　“哎？”露西亚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本来还想说什么，就见罗丝背上包走向胖夫人，几个女生连忙也跟了出来。

　　罗丝在魔药课下课之后问了一句，找到了拉文克劳上课的教室，站在门口等着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出来，偶尔有几个对她露出或是微笑或是惊诧的神情，还有视线黏在她身上的。维尔利特出来得比较早，勾上她的肩膀笑了一笑:“你现在也算是个焦点人物了，找谁呢？”

　　她很快认出了人群中只见过几次的男生，对方见到她停了下来，细细一看确实挺好看的，她弯了弯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的确没错，漫无目的地等待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太幼稚了。罗丝把脑海里那个名字和印象努力抹掉，只变成剧本纸业上一个生硬的角色。

　　“根据我的经验，那位十有八九对你有点意思。”晚餐之后露西亚说。

　　罗丝心不在焉往拉文克劳那边扫了一点:“得了吧，不是才分手？而且你谈过恋爱吗？”

　　“呃——没有。”露西亚说，“但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受欢迎吗，每天早上礼堂的八卦头条前三肯定有‘韦斯莱的新男友’之类的！”

　　“但愿我的‘新男友’也这么叫我，然后他就会惊讶地发现有一大堆韦斯莱盯着他。”罗丝收起了自己的东西，摸到口袋里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剧本，“先回公共休息室了？我还要背台词。”

　　“你已经熟到能全文背诵了吧？”

　　“不行……紧张。”罗丝捏了个纸卷敲在另一只手上。

　　他们走在路上，回头率都比平时高了几倍。罗丝接到舞会邀请之后几乎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她之前只是单纯的绯闻体质，就是那种总是莫名其妙被和人配成一对的，现在可能不太一样，不用刻意去配就有凑上来的……

　　宿舍里那几个女生明显也是刷过学校论坛的样子，见到她拎着剧本进来都开始打趣:“圣诞舞会最受期待组合的女主角回来啦？”

　　怎么都突然变那么八卦……罗丝开始背台词。

　　其实也难怪，升上五年级之后同级生中成双入对的越来越多，身边的人闲暇时也都是形迹可疑，比如这几天神出鬼没的伊芙琳。天天泡在这样的气氛下，加之罗丝最近也总是想七想八，她考虑过谈一次恋爱然后把绯闻一劳永逸掉，没人的时候默默想着，感觉死掉多年的少女心有复苏的迹象……

　　剧本“啪”一声掉在脸上，罗丝发现她忘了背到哪了。

　　舞台剧就安排在圣诞舞会的前面，几位教授在礼堂里搭了一个临时舞台，金光闪闪的，圣诞前夜的上午就有许多学生聚集在那里指指点点的。这一整天都没什么专心听课，尤其下午最后一节，斯拉格霍恩魔杖一挥让他们自己在教室里安排时间，整个教室便喧闹了起来。

　　“你不赶去提前准备一下？”伊芙琳把头凑了过来，罗丝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她抬头往后面斯莱特林聚集的方向望了一眼，接到某位男主角也向她看过来的目光，又趴了下去:“不急，前面还有好几场呢。”

　　外面已经变得人声喧闹起来。教室里按捺不住的学生已经开始接连往外走，伊芙琳隔着一张桌子跟同院的狄伦打了个招呼，拉上罗密和亨丽埃塔先回宿舍换礼服了，罗丝和露西亚则直接出发去后台。

　　她们的戏服兼礼服长袍都放在“花期未至”剧组的衣柜里，旁边还有满满的几个道具箱，潘妮已经等在那里有一会儿了。看着隔壁剧组的女生哭笑不得地拖着欧式古典的大裙摆行动不便，他们忽然觉得以战争为题材也不是什么坏事。

　　罗丝从头到尾就两套，一套是室友们送的礼服，另一套就是女主角芙拉尔的标配白色长裙。

　　“黑发？这个需要改吗？”

　　潘妮对照着剧本看了眼:“不需要——应该。”

　　罗丝的发色与其他韦斯莱相比偏深一点，她在潘妮的建议下用了几个小咒语。对面推了推眼镜的女生还是一脸冷冰冰的，眼睛里的距离却减少了许多，罗丝对她感激地笑了一笑，她已经比较相似地变成了设定中芙拉尔的模样——深色长直发，不能齐腰起码也不算短，再配上干干净净的白裙子……韦斯莱家的女孩向来就是热烈的直来直去的，加上罗丝被那几个兄弟带跑了的画风，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还有片刻的语塞。

　　“很像！”麻瓜研究的教授刚好也赶了过来，笑眯眯地打量了一圈，“我曾经看过一张芙拉尔女士的照片，那时她也就只有二十几岁，的确和你像极了。”

　　露西亚对着罗丝咧嘴一笑，其实最早拿到剧本时她们也特意去查过，从边边角角里找出一张很模糊的照片。历史中的这位女士被称作“玫瑰夫人”，生卒年不详，只有这一张不知是真是假的照片，据说她当时就站在尚未种下玫瑰花的园子里，被一个青年偷偷拍了下来作纪念。

　　另一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是教授又说了一句:“很像！”罗丝最后往头上别了一个发卡，适应了一下这头乖顺地垂下来的头发，才顺着目光望了过去。

　　军装，纯黑色的大衣，长筒靴，是谢默尔最意气风发的样子。斯科皮正在寻找一个可以把魔杖插进去的口袋，头发还是原先的那个样子松散着搭在额前。教授说:“不用再改了，谢默尔本人也不是那种普遍意义上的贵族少爷。”

　　露西亚笑着戳了罗丝一下:“好看吗？你待会儿可得把持住。”

　　罗丝说:“……我会是那种人吗？”

　　“哦对，忘了你还有一个差不多级别的舞伴。”她嘟囔着，“怎么运气这么好呢……”

　　海森斯穿了天蓝色的礼裙也出来了，头发盘绕在头顶，边上别了两个水晶发卡，后面跟着扎了双马尾打扮成女孩模样的维尔利特。迪诺看起来还要好长时间，让他看起来和罗丝像是亲姐弟一样，这时阿不思才抱着书赶到后台。

　　“我打赌他在最后一节课上睡着了。”维尔利特笑出声来。

　　“不用赌，没错。”罗丝看着他头上不听话翘起的几挫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