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罗]花期未至》长街落雪

4、雨夜

　　去霍格莫德的这个周末下着雨。

　　初冬的雨冷冰冰黏糊糊的，从伞沿掉下来砸在地上，把布料靴子的底部浸湿了一大块，罗丝整个人缩在伞底下，有点后悔自己穿少了。

　　露西亚跑去蜂蜜公爵买糖果了，让罗丝一个人先去三把扫帚找罗密他们几个，离这还有一段路，罗丝偶然地瞥见凯瑟琳打着伞急匆匆的身影，和旁边一个女生一起拐进了边上一个巷子，神色看起来都有点怪异。

　　怕是又在想什么恶整自己的伎俩？之前言语攻击逼罗丝退魁地奇队，后来她作为替补上场了又在她的扫帚上做手脚，以及坩埚里莫名其妙的水蛭，虽然这些事都无关痛痒，但可以肯定都和凯瑟琳脱不了关系。

　　罗丝路过她们的时候停了下来，就明晃晃地站在巷子外面，看到凯瑟琳，还有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在里面说着些什么。她本来是无意打扰的，直到那些人言语中的一些进了她的耳朵，窸窸窣窣的，隔了一段距离也不太能听清，但那些人神色看起来都有些凝重，于她感觉事情不太对劲，想了想为了不惹事上身还是决定先离开。

　　她刚迈出一步，后面便有人发现了她。

　　可以肯定，那里面有成年人，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巫师，罗丝握住口袋里的魔杖，一道铁甲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及时防住了迎面而来的恶咒。在铁甲咒失效之前，她缓缓扔掉了伞转回去，做好了准备。

　　……可她没有意料到还会有那么多人。六七个黑袍蒙面人迅速围城一圈，把她困在中间，巷子又是极其隐秘的地方，半空中魔咒飞了一阵，罗丝击中了一个人的腿，那人缓缓倒下去后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她飞快地往外跑去，凯瑟琳迎面而来一个缴械咒。

　　罗丝的魔杖腾空飞了出去，被那漂亮女生握在手里。凯瑟琳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精致的淡妆，笑容完美得看不出一点瑕疵，嘲讽地勾着唇角笑她。

　　——仿佛是在笑从前那个罗丝一样。她感觉到周围空中气味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大脑变得昏昏沉沉，一直在胡思乱想的都是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说实在的，不管如今的罗丝是怎样被詹姆说“你是我们队的天才”，她的论文拿到了多少个A，她有几次最快做出最完美的魔药变出最完美的杯子，无论她对着镜子告诉自己多少次“你现在是这个样子”，潜意识里从前那些无法掩饰的自卑永远存在着，招摇着喧嚣着，那个少女心思泛滥的自己被凯瑟琳漂亮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让她好好地看清自己是谁——格兰芬多的狮毛假小子，姿色平平的脸，瘦小的身板，平素最爱冲人大喊大叫，坏情绪上来了又哭得那样丑吧错都往别人身上推。

　　这一些她都真真切切地经历过，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敏感的东西，和性子大大咧咧无关。只是到现在，罗丝觉得和从前那些事那些人抗争很累，就暂时地把这些记忆给封了起来。于是她冷静地过着日子，假装自己生来就是可仿佛以撑起《花期未至》女主角那样自信而美丽着，可惜她并不是。那些就是噩梦，过去了但痕迹却都是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为什么还要想这些呢？她在迷迷糊糊中问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她想，果真是迷药啊，凯瑟琳究竟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埃尔文，凯瑟琳，催着她回队的詹姆，扛着击球棍冲她比V的伊芙琳，梦到这里她笑了，随即大雨倾盆而来，几个女生堵在她面前讥笑着嘲讽着，她感觉雨水慢慢淌遍全身，潮湿的冰冷的。她打了个哆嗦，忽然睁开眼睛。

　　“醒了？”凯瑟琳笑吟吟地撑了把伞，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罗丝靠着小巷子的墙躺倒在地上，无力地扯着眼皮往上看，污水和雨水已经彻底把她浸湿了。

　　凯瑟琳玩弄着她的魔杖:“没有魔杖的女巫——甚至连个普通麻瓜都不如呢。放心，他们都已经走了，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

　　冰冰凉凉的，雨势越来越大，天色黑漆漆的也看不太清是什么时候。凯瑟琳弯下腰来:“别找了，雨那么大，大家都已经回城堡了——你知道，上一个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的人，怎么样了么？”

　　罗丝勉强张了张嘴，大脑终于恢复了运作:“……赫斯特？”

　　“对呀，”凯瑟琳笑道，“溺水死了呢——你还真是挺聪明。”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惜了，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凯瑟琳的笑容忽然浮现一丝诡异，“本来我就不喜欢你，我的东西你也敢抢？可是你的那些兄弟碍手碍脚的，我本来呢打算教训你一下就好的，没想到还有今天啊，太凑巧了。”

　　“韦斯莱小姐，我的遗忘咒用得不太好，让你闭嘴的方法——我试试其他？”

　　她甩了甩罗丝的魔杖，仗尖直指过来，在咒语只念了一半的时候，地上浑身湿透的女生飞快地动了起来，往旁边一躲，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凯瑟琳的魔咒追在身后，罗丝抓着了墙壁上一块突出的砖块稳住了身子，毫无知觉，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开始摆动，拼命冲出了巷子。

　　大雨，天黑，没有一点亮光。她的眼睛灌满了雨水，正在拼命地想要合上，眼前的一切都是蒙在水雾中的色块，上下左右漂移着，颜色缭乱着，令人根本分不清方位。仅剩的听觉都被哗哗的雨声封住了，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心脏都已停止跳动的错觉，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水，和彻骨的冰冷。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也是糊糊的一团色块，但愿不是凯瑟琳……罗丝跌了一跤撞了上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滑倒。

　　全身上下唯一清醒的大脑告诉她，可能得救了。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冷？”

　　罗丝抬手去擦她的眼睛:“你是谁啊……”

　　“某个你看都不愿看一眼的人。”斯科皮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抓紧了，别掉下来——我要找我的魔杖。”

　　魔杖尖上窜出细小的火苗，罗丝还是看不清，本能地往那边凑了凑，差掉又摔一跤，然后被少年又好气又好笑地按回去:“让你别动。”

　　现在回霍格沃茨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斯科皮看了看已经在火苗边上又眯起眼睛的罗丝，忽然感到手足无措，想了想还是在旁边随便找了家店先把她塞进去。

　　他借了一只猫头鹰。先前因为走得太远，又被等了艾格伯特·伯顿好长时间也没看见人影就耽误了回学校的时间，现在这样肯定是回不去了。猫头鹰衔着字条，对外面的大雨表示了一会儿不情愿，然后从窗户里飞出去前往霍格沃茨的方向。

　　罗丝的衣服因为浸了水都重了许多，解下长袍都成了极为费劲的事情。斯科皮送走了猫头鹰回去看她这个样子，愣了片刻才说:“你先披上我的。”

　　可能是劫后余生，罗丝从视力恢复开始一直来不及思考什么，现在才感觉到尴尬。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或是披在衬衫上往下淌水，她又哆嗦了一下，心想不管其他什么东西了，先把自己裹了起来，把火苗拢在手心，终于感到一阵久违的暖意。

　　领口沾着男生的气味，兜兜转转在周遭空气里打转，有些清冷，和这个人的感觉差不多。斯科皮把一块干毛巾盖在她脸上:“记起来了吗，发生了什么？”

　　罗丝擦了把脸，回忆起闻到迷药气味之前的一切，试图把她看到的一切都串起来:“是凯瑟琳·金，霍格莫德闯进了外面的人，我看到他们在说话，但是没听清——他们也许要干什么事情，不能让人听到，你知道赫斯特吗？就是海森斯·拉斐尔的姐姐，她溺水的原因就是因为……听到了那件事，被人害死了。”

　　“我怀疑过是人为。”斯科皮微微皱眉，“你先别多想，等回了霍格沃茨去找麦格——你的魔杖呢？”

　　罗丝愣了下:“丢在——应该还在凯瑟琳·金那儿？她刚刚对我用了缴械咒，然后追着我跑了一路，再之后我就……”
　　“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应该还在外面？”罗丝见他忽然起身，“你去干嘛？”

　　“我去拿回来。”斯科皮抽回火焰下面的魔杖，不由分说顶着大雨跑了出去。罗丝神经还有些迟缓，反应了片刻又记起来那几个黑袍人，跳起来往外面的大雨里望，就见拿着她魔杖的金发少年已经推门而入。

　　万幸的是她的魔杖只是被凯瑟琳丢在了不远处的地上，还发着光，所以一眼望去很快就找到了。

　　水珠留在她的手心。

　　火苗安静地燃烧着，这一个奇妙而惊心动魄的晚上剩下的时间却是出奇的平静。罗丝用了几个魔法慢慢烘干她的衣服，顿了顿，在火炉边上抬起头，声音里也仿佛掺杂了些水汽:“谢谢。不过为什么？”

　　斯科皮把额前被水打湿的头发拨到一边，露出两道锐气的眉，使整张脸添了几分凌厉，他垂着眼睛，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你那个样子真的吓到我了，没法把你一个人丢外面。”

　　“……嗯。”

　　“不过，”他浅浅一笑，“第一次看见韦斯莱小姐这个样子，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样子？乱七八糟满脸雨水污水的样子？还有摔跤，罗丝想到自己那个样子心里就闷闷的，好像什么一直藏着不给人见的一面暴露了:“我保证，最后一次了。”

　　外面雨势减小了一些，罗丝凝视着脚边攒动的火苗:“现在还能回城堡去吗？”

　　雨声越来越小，最后竟是消失了，看起来凯瑟琳也没有再来找她的迹象。

　　赶回霍格沃茨时已经接近凌晨，麦格神色匆匆地等在礼堂前面的门厅里。罗丝迅速把她遇到的事情说一遍，也并不意外地等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不过韦斯莱，你的朋友已经找了你很久，先回去吧。”她望着罗丝轻微到几乎不可感知地叹了口气。

　　她刚绕过走廊的拐角，露西亚就扑了上来，后面还叠着一个维尔利特:“你还好吗？我们都快急疯了！”

　　“我们等了你半天，后来雨太大了，又有个女生过来说看到你先回去了，我们就都回去找，没想到……”

　　“好啦，我没事。”罗丝感到有些吃力，缓慢地把两位从身上扒了下来。

　　维尔利特还要回拉文克劳，就在一个岔道口冲她们挥了挥手。这一个回忆起来充满了奇幻和各种不可能的晚上以她们站在胖夫人画像前告终，露西亚似乎把什么话憋了好久，终于脱口而出:“刚刚没敢说，你这件长袍——是斯莱特林的啊？”

　　罗丝顿住了:“什么？”

　　“长了好一大截呢，”露西亚伸手点了点，“这儿还有斯莱特林的标志。放心，我什么都没猜到。”她咧嘴一笑，又是一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