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罗]花期未至》长街落雪

5、惊梦

　　“对不起，我的姐姐。”他抚上躺在冰棺里的人冰冷的面颊，声音低而惋惜，“我来晚了。”

　　罗丝合上剧本。迪诺·柯克兰对着实际上空空如也的木棺念出这一段台词，阿不思杵在旁边可能已经快出戏了，反应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念:“你——你不能带她走。”

　　“为什么？”迪诺蹙起眉，“我希望你们离开，但她的愿望就是被葬在故乡。”

　　全剧最后一场戏排演完毕，阿不思喘了一口长气挤到罗丝这边来看剧本。罗丝看也没看他一眼:“期待已久的收尸，开心吗？”

　　“还好你不在里面，哎我刚刚想着下一秒你可能就要拿着一本那——么厚的书砸过来就想笑啊。”他夸张地伸手比了比，“而且我觉得不合理，你不是死都想着回家吗，怎么战争结束了还要去死？”然后被罗丝毫不客气戳到一旁去:“严肃点，这不是我。”

　　维尔利特把演戏的时候用来挡脸的扇子啪地合上:“这你就不懂了，女生嘛，说不定她在最后一瞬间发现自己爱上男主了呢……”

　　阿不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都没了她再发现也没用啊……”

　　不得不感叹，编剧实在有才，集众狗血之所能，首先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的女主角发现自己就是被身边这些人所迫害而失去记忆，后来记忆回来了，敌对阵营的指挥官（迪诺饰）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最终服毒自尽，最后的战役时因负伤而守在庄园的小军官（阿不思饰）发现了她，被战后赶来的弟弟带回了故土。总之，是一个带有浓郁爱国情怀的悲剧。

　　罗丝这天没法上场，她那天在霍格莫德淋了雨，不久之后就发烧了，热度持续了三天，现在勉强降了下来，一路走一路疯狂地咳嗽着。十一月的天色不太好看，埃尔瑞丝帮她在球队请了假，于是她忽然变得很闲，开始窝在图书馆里看书了。

　　隔着两个书架她看到了凯瑟琳，慌忙退了一步。这个女生给她的感觉已经不再是当初单纯的“针对”了，更可怕的是背后的那些人，知道他们秘密的人都会有怎样的结局……

　　罗丝向后退着，没留神退到了一个书架边上，撞进后面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斯科皮斜倚在书架边上捧着一本书，架着一副度数很浅的黑框眼镜，藏在后面的眉眼被遮住了锋利显得颇为斯文清秀。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又翻过一页。

　　罗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凯瑟琳·金。”

　　斯科皮会意，夹了一片书签后领着她越过几条走道停在一个确定其他人听不见声音的地方:“她还在找你？”

　　“是啊，我已经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躲了好几天了。”罗丝说。

　　“你……没告诉别人？”

　　“不能说。”罗丝低下头，“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现在麦格还没查出什么来，知道的人越多就有越多人陷入危险……”

　　他摘了眼镜，微微眯起眼睛:“你想再去霍格莫德看一次？”

　　“是，”罗丝承认了，“关于那天晚上，我只模糊地想起了一点，好像他们说到‘换血’什么的……对了，还有你的长袍……”

　　“不用还我了，那是上学期的。”书架另一端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听声音像是那个叫卢卡斯的斯莱特林男生。斯科皮收起了书，临走前回了头:“记得周末去三把扫帚等我。”

　　“哎？等等……”罗丝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周末。罗丝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这本来就是个没有定论的事情，她只是从本能上感觉到有那么一点危险。实话说，决定跟踪凯瑟琳，在她走到三把扫帚之前还是有那么一丝恐慌的，她的感冒还没有好，走两三步就是一声咳嗽，这几天已经把那几个舍友折腾得惊天动地了。

　　露西亚狐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为什么强调‘一个人’？你背着我们约会？”

　　罗丝围着格兰芬多款的围巾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抬起病恹恹的眼睛:“我这样子，像吗……”

　　“那为什么不说？”伊芙琳跟着露西亚拦到她前面。

　　罗丝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是马尔福，他……不是，我找他有点事。”

　　伊芙琳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背着我们对台词？”

　　一旁维尔利特无奈解释道:“说真的，他俩的对手戏真的不太说话……”

　　罗丝心里还有一点惴惴不安，因为上次也是……原本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个周末，忽然间她就在大雨滂沱里醒来，说不准还会死在那条巷子里。

　　那些人一定是来自校外，但霍格沃茨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虽然不知道所谓“换血”和之前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有多少联系，如果凯瑟琳真的和校外的人有联系，他们也只会在霍格莫德出现。罗丝远远地就看到凯瑟琳和上次看到的那个女生偷偷溜出了三把扫帚，她和露西亚那几个匆匆到了别就跑进酒吧里，吧台前边只坐了个黑色长发的女生，五官很漂亮，表情却有些冷冷的，见罗丝进来就晃了晃手里黄油啤酒的杯子。

　　罗丝认出她是艾米·阿兰斯，在学校里有点名气。那女生朝她很浅地微笑了一下，点了点门外右边的方向。

　　罗丝没有再思考什么，握紧口袋里的魔杖就跑了出去。

　　“摄魂怪？”

　　巷子附近的温度不大对劲，尤其是空中弥漫的雾气，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罗丝刚才勉强能看到凯瑟琳的背影，自然不能惊动她，也就憋住了没有召唤守护神。

　　摄魂怪冲她逼近了，一步两步……她决定了到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就念守护神咒，靠上冰冷的围墙，感觉周遭空气都被冰冻住了，带着兜帽的巨大阴影还在缓慢靠近……

　　罗丝被活生生的、温热的气息围住了，她刚要回头喊人，就见斯科皮把她拉出了冰冻圈，示意她安静的同时塞了一块巧克力。

　　“好甜啊。”被允许出声之后，罗丝实在没有忍住。

　　“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有个人是阿兹卡班的逃犯，这个我前几天就知道了。”

　　“哦——所以摄魂怪在这儿。”出了阴影笼罩的范围，摄魂怪往巷子更深处去了，罗丝大概听明白了。

　　“你听到的换血没错，他们的确想换血，说是正在找合适的人，其他的我听不清。”他靠着边上的砖石，又给自己掰了一块巧克力，“很甜吗？”

　　所以，凯瑟琳每次来霍格莫德都要见这么几个人，还讨论一些听起来毫无关联性的话题，那么背后究竟有些什么，让他们值得将可能泄密的人灭口？

　　巧克力盒子已经空了，包装纸上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咖啡色粉末，罗丝不是特别喜欢特别甜的东西，这会儿竟后知后觉地感觉不错。巧克力甜腻腻的味道终于散去，罗丝直起身来:“我忘了，该小心的可能是你啊，马尔福先生。”

　　“为什么？”

　　“来霍格沃茨找人换血，纯血统这样的稀缺资源不是更好的选择么？”

　　更像是玩笑的猜测很大胆。“是，”斯科皮望着她微微弯了眼睛一笑，“谢谢韦斯莱小姐的提醒。”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在巷子里“对戏”的两人回到三把扫帚，神情还是有些凝重。维尔利特和露西亚相对着挤了挤眼睛，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吧台边上那个女生说你们去一条巷子里了——难道是第三幕第十四场戏？”

　　“……”罗丝无言以对，抬头寻找阿不思。第三幕第十四场的确是巷子里的场景，而且有个吻戏……

　　阿不思端着两杯黄油啤酒下来了，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的样子，又揉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大约是昨天晚上又偷溜去厨房了。他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罗丝:“喏，你的。”

　　“你付账了？”罗丝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啦，”维尔利特笑着指了指阿不思偷偷塞回来的罗丝的钱包，“他上个礼拜把零用钱都输给詹姆了。”

　　钱包里果然少了几个银币……罗丝非常想抄起球棍，不过眼下似乎有更严重的事情要问:“詹姆说昨天晚上你们也差点被迷晕了？”

　　“是啊，忘了带活点地图，差点走错一个走廊，然后就觉得空气中的味道不太对，然后就赶紧跑了——刚烤出来的苹果馅饼都忘了带。”

　　对面的埃尔瑞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今天早上詹姆扔给我一个的馅饼不像是刚烤出来的……”

　　“打住。”罗丝阻止了他们继续偏离重点，“你们怎么知道那是迷药？”

　　“我可是在詹姆和弗雷德的夹击下活了快十六年啊！那不就是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去年出的迷药吗，几个小时的功效，你不也闻到过吗？”

　　罗丝想起了那天她被凯瑟琳迷晕之前闻到的味道，似乎……还真的有些熟悉。

　　父辈们在格兰芬多的一众恶作剧专家们在大战之后都成了整个魔法界的英雄，因此他们学生时代在霍格沃茨违反过的校规广为流传，夜游几乎成了一种风气……其中当然不乏没有经验的人，相比詹姆阿不思这种从小活在恶作剧道具咒语药物中的人自然更容易在夜游中出事，如果被人有心利用……

　　埃尔瑞丝从长袍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悬浮在空气中的粉末:“你们说的是这个吗？”

　　罗丝凑过去闻了闻，果真是这个味道。阿不思在一旁惊叹:“你怎么有那么多？五个加隆一小瓶呢……”

　　夜游之后发现自己在不同的地方醒来的人，楼道里洒了迷药，巷子里的迷药，巧合不太可能是那么多，还有“换血”和阿兹卡班的逃犯，许多事情扑朔迷离地混在一起。

　　仿佛生活平静无波的表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又都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对于冒险和奇遇这样的事情总有种好奇的渴望。罗丝后来犹豫了一阵子，把自己在霍格莫德看到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阿不思，主要强调了那个味道一模一样的迷药。

　　她这个表弟平时虽然总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对这类事情却总有特别的敏感——更重要的是重点抓对了，换做露西亚那几个估计能听出一筐八卦——他听到摄魂怪那一段，神情显得有些严肃:“等等，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个事情。”

　　更奇怪的是，罗丝在晚上开始做梦。

　　她极少做梦，要有也都是些无厘头的碎片，但这次的梦境出奇的清晰逼真。她望见一个“自己”，和她有相似的脸，眉目却不是她本人那般单纯是清秀的寡淡。那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甚至压过了凯瑟琳的精致妆容，眉间似乎有千山万水，压着一点淡淡的愁怨，清清淡淡地微笑着，和罗丝一模一样的巧克力色瞳仁，长长的黑发垂到腰间。

　　她问过:“你是谁？”

　　回音飘散在了弥漫的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