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星空有关》归零Cypher

15、乡村教师

　　白净和念繁走进学校，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冲出，定眼一看是攀枝花，白净蹲下，和它闹着玩，念繁站在一旁，感觉感到了两只傻狗，笑。

　　队员们听见声响，一股脑从教室里涌出来，周溪看见念繁注视白净的眼神，有点楞。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你们去哪啦！这么晚了，联系又联系不上。急死我们了。”

　　白净把今晚的事稍微解释了一下，众人放心，开起了玩笑。

　　严星玥说：“你们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我们还好，没那么担心，就是周溪哦，今晚她做饭，辛辛苦苦做了某人爱吃的醋溜土豆丝，结果某人不在。”

　　听到严星玥提到自己，周溪有点害羞，说：“那是做给大家吃得！白净，念繁，这么晚了，你们肯定没吃饭吧，我给你们留了饭和菜，在厨房里，先去吃吧。”

　　白净对周溪笑，真诚地说：“谢谢你！”转头对大家说：“大家先去教室里等我们吧，我们夹点菜就来，一边吃一边开会。”

　　两人来到厨房，白净揭开桌上的罩子，看见周溪给他们留的饭菜，很丰盛啊，醋溜土豆丝，蒜苔炒腊肉，蒸南瓜，还有一大碗素肉汤。白净摸摸肚子说：“啊，我真的饿死了，折腾了这么久。”

　　念繁把饭递给白净，说：“那就快吃吧。”

　　白净看念繁夹菜，夹了腊肉，夹了南瓜，舀了汤，就是没碰土豆丝。白净问：“你怎么不吃土豆丝啊？”

　　念繁说：“不爱吃。”

　　白净：“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的啊。”

　　念繁冷着脸，说：“就是不爱吃。”

　　看着念繁夹完菜，走去教室的背影，白净不解，低头低估着：“念繁不喜欢吃土豆吗？可是这里不是土豆丝，就是土豆饼，再不就是土豆条，上次潘逸还用土豆煮汤……他这么多天，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由于队长太晚归校以及联络不上的恶行，在那晚整整推迟了两个多小时的例会上，大家制定了一条新的规定，如有队员外出，必须在副队长处报备，说清楚外出原因以及回校时间。

　　严星玥听见这条规定，举手问道：“那去门口小卖部买零食，需要在周溪那报备吗？”小卖部正好卡在学校的大门处，位置很尴尬。

　　白净说：“唔，小卖部……不对，谁允许你们去小卖部买零食了？我们早规定了不允许私下买零食，要吃什么让潘逸他们去买。”

　　不小心暴露了女生们私下的活动，严星玥连忙说：“没没没，没人买零食。”

　　白净瞟了一眼说：“下不为例啊。”想起来一件事，补充道：“这个小学的校长回来了，跟我联系说，明早来学校看一看，明早34节没课的朋友，可以来聚一聚。”

　　潘逸问：“这个校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白净说：“这个校长叫冯德辉，听名字，应该有点岁数了，住在冯家寨子里。emmmm，上届支教队员对他的评价很不好，说最后开总结大会的时候，校长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打麻将，队员们通知他发言的时候，他才过来。”

　　众人无语。

　　李唯宇补充：“你们还记得我们开学报名的时候，学生家长给我们看什么吗？”

　　陶沁尔补充：“是当地村民联合写的请愿书，上面二十几个红手印呢，要求市教育局免除这个校长和一个李老师的教育资格，说是校长在位不管事，只知道在村子里打麻将，那个李老师六七十岁了还在教书，当初到这个小学来就是校长在后面帮忙的。”

　　众人：“怎么能这样？？我原来以为乡村教师都是那些捧着一颗心来，不带一根草去的人，怎么会是这样？我明天倒要看看这个校长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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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10点，没课的老师穿着队服，整整齐齐地站在教学楼前等着校长。

　　远处有轰鸣声传来，越来越近，定眼看，一辆摩托车从学校门口驶进来，停到他们面前。摩托车上的人把黑色的头盔取下，露出了花白的头发，脸上布满了皱纹，长着星星点点的老人斑。

　　白净走上前去，伸出手：“您是冯校长吧？您好，我们是A大支教队的学生，我是队长白净。”

　　老人下车，连忙握住白净的手：“你好你好，我是冯德辉。”转头对大家说：“你们好啊，欢迎你们来天西小学支教！”

　　老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衬衫领子有些泛黄，脸上的微笑让人感到亲近。白净感觉到老人握着他的手很有劲，感觉到了他的尊重。

　　白净说：“冯校长，我们进去聊。”

　　一二年级此时正在合着上书法课，所以二年级的教室就空了出来，就将它作为了临时的会议室。

　　走进教室，支教队员们虽然在这是老师，但在校长面前，还是一个学生，就坐在了下方的座位上，白净引校长去讲台，校长说：“不不不，我跟你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说着便也坐到了课桌座位上，白净不强求，支教队员和校长围成了一个圈，简单寒暄后，便开始了谈话，以白净问为主。

　　“我们来到这，看到这边的孩子过的的确比较苦，我们想请问，有没有那种家庭特别苦的孩子，我们想把他的故事和信息收集一下，传到社会上去，看看有没有资助人能资助他。”

　　冯校长说：“这边的孩子普遍条件都不好啊，要说差，有个叫郑天涯的，今年应该上一年级，他脑子有瘤，整个家为了他的病到处看到处看，基本上村子里能借的钱都借完了，这个孩子也挺懂事的。”

　　周溪把记下来，问：“还有吗？”

　　“还有余晴余雪两姐妹，她们爸爸是因为吸毒坐牢了，妈妈随之就跑了，两姐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全家就靠着老人的养老金活着。平时让她们买一些辅导资料，她们都拿不出这个钱，只能借别人做好的练习册看看，真的挺可怜的。”

　　校长看起来对小学的每一个孩子都十分了解，又提到了几个学生，白净就转了话题。

　　“咱们学校现在是两百多个学生，住的远的孩子多吗？”

　　“哎哟，有的孩子走路要走4公里左右。”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那边没有小学吗？”

　　“像云山脚那边，现在被人遗忘掉啦，你们有机会去看一下，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我们统计了一下，有170人左右，但是它没有学校，从家里走到这边来上学，将近一个半小时。冬天的时候，早上来打着电筒，晚上回家也要打着电筒，那山上弯弯曲曲的都是他们打着灯的亮。”

　　“我们会去看看的。”

　　“我也已经给教育局反映了多次了，教育局说的是原来没有学校的地方就不建新学校啦。这些云山脚的孩子一般的7岁是没有办法读书的，太小了，因为他要走这么远的路，从山的那一边翻下来又到这一边，每天都这个样子。我们看着心里也难受，办法都想过了，就是不行。唉。”

　　众人看着校长无力的脸，花白的头发，内心苦涩，无言。

　　白净说：“其实外界很多人都想捐东西到咱们这，我就是想问，能不能找一个接头人来收这些东西，因为东西只能寄到镇上，寄不到咱们学校。”

　　冯：“写我的名字就可以啦。我去拿。”

　　白：“那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冯：“不麻烦嘛，你们都愿意寄过来，我来拿一下当然应该的嘛。”

　　白：“这里的孩子最缺的是什么？”

　　冯：“这里的孩子衣服是不缺的，外面的人大多寄衣服什么的过来，但是孩子基本上破衣服补补还是能穿的，缺的还是图书什么的。哦，有了，有个事想要拜托你们一下。”

　　白：“您说。”

　　冯：“这边孩子都直接喝自来水，这水虽然是山上来的，但总归是有点细菌什么的，我希望如果你们有能力能帮帮孩子们喝水这个问题。”

　　白：“我们这几天也发现了，孩子们一下课就奔向红楼旁那一排水龙头上。”

　　冯：“我这次去别的村子的小学看看，他们的学生就是喝开水的，有一个烧水的器具，一个大桶，可以装25公斤水，那个水上面是烧开的，但是学生放出来的水只有40度，就可以保证不被烫伤，很安全，但是我们这个地方还没有。”

　　白：“这个一套设备大概多少钱呢？”

　　冯：“这个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贵。“

　　白：“您能给我那个小学校长的联系方式吗？我去咨询一下，争取给咱们学校也弄一个。”

　　冯：“那真的谢谢你们了！”

　　白净想到了村民的请愿书，旁敲侧击道： “我了解到，这个小学有四个老师，是吗？”

　　冯校长说：“不，五个呢。四个公办教师，还有一个代课教师。”

　　白净：“这五个教师，年纪相差大吗？”

　　冯校长说：“最大的就是我啦，今年五十多了，最小的二十二，才从师范学校毕业。“

　　白净说：“您教什么呀？”

　　冯：“我教1年级的品德和4年级的科学。”

　　白净稍微寒暄一下：“我听今年2年级的小朋友们说最喜欢的就是您教的品德课。”

　　冯校长开心地笑了，没说话。

　　白净接着问：“不是听说有个李老师，今年六七十了吗。”

　　冯校长说：“今年开学就要退休了，年龄太大了，没办法教孩子啦。”

　　白净说：“老师在这的变动大吗？”

　　冯：“大啊，基本上在这呆个一两年，有好机会，就走了，咱也不能拦着人家是不是，这十几年，也就我和李老师两个老东西守在这一直没走，可是现在李老师也要走咯，就剩我这个老头子了。”

　　白：“那您没想过走吗？”

　　冯：“想过啊，但我走了这个小学怎么办啊，在这没人愿意当校长，工资比老师们少，行动也不自由，我要走了，这个小学也就差不多散了。镇上的小学请了我好多次去那当校长，我都拒绝了。在这呆了几十年，呆出感情咯。”

　　从冯校长那了解到，当初天西村跟云山脚一样，没有学校。冯校长当时在冯家寨子当校长，看见这里的孩子要走一两个小时去那里上学，实在不忍，就跟教育局反应，耗了好几年，终于在这建成了学校。他是这个小学的第一个人，他看过太多教师带着满腔热血来，又垂着头红着脸跟他辞别，他说他不走，他会坚守到这个小学只剩他一个人。

　　又聊了许久，大家留校长在学校里吃饭，校长说，他们在这自己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就不添麻烦了。大家送他到教学楼前，校长带上黑色头盔，发动摩托车，走了。

　　大家留在原地，回味着乡村教师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