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星空有关》归零Cypher

12、攀枝花

　　每晚例会照旧在晚饭后开始，白净数了数人，发现少了一个，稍微扫一眼，便知道少了那个体积最大的潘逸。

　　白净问队员们，潘逸去哪了。队员们说，潘逸和那几个红毛、黄毛在二楼蹭WIFI呢。

　　白队长一听，惊了，潘逸什么时候跟这些人哥俩好了，好笑的让李唯宇去把潘逸叫进来开会。

　　人都到齐了后，会议正式开始，白净没有什么任务布置，就直接问大家，开学第一天，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或者有没有什么话需要通知到每一个人。

　　呼啦望过去，三四个人举手。白净说：“周溪先说。”

　　周溪不紧不慢地说：“小朋友喝水怎么办啊？原来他们都是对着红楼旁边那一排水龙头直接喝的，现在水龙头因为施工被弄坏了，没水了，今天四五个小朋友跟我要水喝了。”

　　大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严星玥问：“原来都是直接喝自来水？这里的水干净吗？”

　　白净从上届队长林冰那里了解过一些，回答说：“这里的水都是直接从高山泉水引过来的，据说挺干净的，但是下雨天的时候，会有土混进去，谁就变得黄黄的。”

　　严星玥说：“喝自来水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啊，就算是高山泉水比较干净，冬天也直接喝凉水吗？要不我们想想办法，给这里弄台饮水机？”

　　周溪反驳道：“就算有饮水机，也没办法经常换水啊，就是放在饮水机上，一桶一桶的那种水，这里离镇上太远了，没人愿意送水过来的。”

　　严星玥说：“emmmm，那我们在这的这几天，可以烧水给他们喝啊，我们自己喝的水不就是烧的嘛，大不了麻烦一点，经常去烧，保证我们有的两个水瓶是满的不就行了吗？“

　　周溪说：“哎，这个主意好，就是我们没那么多的杯子啊。”

　　“让小朋友们自己带呗，从家里带一个过来。”

　　“不知道小朋友家里有没有杯子……”

　　“杯子应该还是有的，又不用太好，能装水就行。如果他们实在没有杯子…我们就多买点一次性水杯给他们用。”

　　“嗯，这个主意好。”

　　念繁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不过大家都习惯了，这是念繁的常态，可是白净也没说话。

　　思考了一下，白净发言：“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在这一个月，养成了他们喝热水的习惯，我们走了，没人给他们烧热水了，他们怎么办？跟家长、跟老师吵着喝热水吗？谁会理他。”

　　白净停了停，看见大家都是一副不服气，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样子，接着说：“我们来到这里，我们要改变我们能改变的事情，我们要教他们绝对对的，但是一直没人教他们的事情，比如告诉他们上完厕所绝对要洗手，借别人的东西一定要跟别人说，但是有一些事情，我们改变不了，比如喝热水这件事，我们走后，只要热水断了，他们就会回归喝凉水的状态，也不能去改变，我们不能给他们造成太大的落差，我们走了，但是他们还要在这继续生活，我们不能让他们成为异类。”

　　看着大家沮丧的脸，白净完全理解他们的心情，没有再多说，让他们自己去消化一下。

　　周溪不甘地说：“那小朋友喝水怎么办啊？”

　　白净说：“我这几天想想办法，只能让小朋友在家喝足了水再来了。”

　　周溪看见白净苦恼的样子，没有接着多说了。

　　潘逸说：“说起水管的事我想起来了，本来我们那水管需要去厨房后面那个小坡上开闸，用水开闸，不用水关闸，麻烦死了。我大哥给我们带了个水龙头，插在水管头那，特方便。”

　　白净说：“停停停，谁是你大哥啊？才来几天啊，就多了个大哥？“

　　潘逸嘿嘿一笑说：“那红毛就是我大哥啊哈哈哈哈哈哈，那人挺有意思的，还说要带我们去河里捞鱼呢。”

　　白净有些无语，只能说：“那帮我们谢谢你大哥。然后，不准去捞鱼，太危险了。”

　　潘逸无奈，慑于队长权威：“好吧。只能为我白大哥拒绝我红毛大哥了。 “

　　白净不理潘逸的无厘头，继续问大家：“还有什么事吗？”

　　陶沁尔补充：“今天我们营点名，居然多了一个人出来，问是谁，原来是班里的小朋友把她妹妹带到学校来了……你们平时也注意一下，别上着上着，人多起来了。”

　　李雪儿接嘴：“你别说了吧……我们班有个小朋友把他家狗带学校来了。”

　　众人一听，乐了，问：“就是下午平台上那只黑白斑点狗吗？”

　　李雪儿说：“是……”

　　白净一听是自己营的学生，便问：“谁带来的啊？”

　　“杨新宇那小孩。”

　　白净扶额，这小孩……无奈地跟大家说：“老师们明天都去班上说说，让小朋友们别把弟弟妹妹带来……也别把家里的狗啊猫啊带来。”

　　扫了一圈，大家都没要说的了，白净便补充：“得，散会吧。明天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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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净回房的时候，陶沁尔正从小房间出来，白净咳了一声，低声说：“注意点影响。”

　　陶沁尔嘿嘿一笑，回自己房间了。

　　白净走进房间，潘逸果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跟白净吐苦水说：“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在里面一两个小时了，我招谁惹谁了啊，要听他们在里面腻歪。”

　　白净拍拍潘逸的厚肩膀说：“谁让你回来这么早，你课备好了吗，上床这么早。”

　　潘逸说：“早就备好了，你就放心吧。”

　　潘逸身旁的床位空着，念繁不在，白净问：“念繁哪去了？”

　　潘逸说：“刚还在这，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去了，听声音是个妹子，估计是女朋友，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白净说：“是啊，也不看现在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潘逸说：“睡睡睡，在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看我都瘦的脱相了。”

　　白净对潘逸硕大的身形不发表任何评价，爬上桌子，钻进睡袋，拿起一本书读着，等念繁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净靠着墙，都快睡着了，才听见念繁回来的响动。

　　念繁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发顺毛地搭在额头上，白净看着很顺眼。因为潘逸已经睡着了，小房间也传出了李唯宇的呼噜声，所以他压着声音说：“回来啦？”

　　念繁点点头，没说话，手放在冲锋衣的拉链上，准备脱衣服，上桌睡觉。

　　屋里的灯很亮，借着灯光，白净看见念繁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再仔细看看，唔，不是发烧，当然也不是害羞。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念繁问。

　　“你脸怎么了？”白净问。

　　念繁用手摸了摸脸，想起来了，笑着说：“今天上体育课，在外面晒伤了。“

　　白净一听，从自己的睡袋里爬出来，下了桌，打开行李箱，翻来翻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干嘛？”念繁问。

　　白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翻到了，念繁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盒绿色包装的东西。

　　白净拧开它，说：“这是芦荟膏，我女朋友，emmmm，前女友给我的，说晒伤修复特别好。我给你抹点。”说着，用食指从盒子里挑起了一点透明固体，摸到了念繁脸上。

　　念繁感觉白净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打着圈圈，凉凉的，又轻轻柔柔的，很舒服。他盯着凑得比较近的白净，视线从眼睛、鼻子移到他红红的嘴巴上，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白净感受到念繁的视线，也感受到身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念繁有些灼热的鼻息喷到他脸上，念繁正在压过来，白净脑袋轰隆一声便成浆糊，趁念繁还没有碰到自己的时候，他把芦荟胶往念繁手里一塞，说：“你自己涂。”

　　白净声音有点大，潘逸哼滋哼滋翻了一个身。

　　念繁接住芦荟胶，一只手抓住白净的手腕，哑着嗓子说：“我看不见。”

　　白净看念繁的眸子好似凝成墨一般，把人吸进去，他不敢再看念繁眼睛了，夺过芦荟胶，囫囵吞枣地随便在他脸上抹了抹，把芦荟胶一丢，拖鞋一扔，爬上桌子，睡进睡袋里，闷着声音说：“睡了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万籁寂静中，念繁的低笑声很清晰地传进白净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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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繁醒的时候，太阳刚从不远处的山后探出头来，身边的白净已经不见了。

　　念繁在刷牙的时候，白净已经坐在餐桌旁搅着芝麻糊了。念繁准备泡麦片的时候，白净已经在空地上劝爬树的小孩下来了。念繁吃好饭走到大树下面的时候，白净已经去一年级教室，做着晨读绘本的准备了。

　　白净在躲他，念繁意识到自己惹到他了，想起昨天晚上拼命拉开和他的距离，几乎贴着墙壁睡的白净，无奈地摇摇头，叹一口气，任重道远啊。

　　突然，空地上跑来一只白色的小土狗，估计只有几个月大，眼睛周围有一圈棕色的毛。以惊人的速度从远处冲过来，对着念繁汪汪叫。

　　听见狗叫声，白净从教室里冲出来，刻意忽略了站在一旁，清隽挺拔的念繁，瞪了一眼小土狗，又冲回教室，吼道：“杨新宇，你是不是又把你家狗带到学校来了！”

　　杨新宇觉得莫名其妙，两双大眼睛盯着老师，摇摇头。

　　白净有点懵，对着全班吼道：“谁！谁把家里的狗带来了。”

　　没人说话……

　　白净扶了扶额，留了一句，大家自己看看书。

　　白净走出教室，抬眼看见空地中的念繁和狗。念繁半蹲着，一只手悬在空中，小土狗也不对着念繁叫了，蹦跶着想要用头碰念繁的手，阳光下，一人一狗，很是和谐，念繁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周溪走近，说：“三个营都问过了，小朋友们都说狗不是自己家的，看样子是从外面跑来的，我们把赶走吧。”

　　白净看着远处的一人一狗，都是那么快乐，轻声说着：“就把它留着吧。”

　　说完，他静静地走近院中的他们，蹲下来，摸摸小土狗的头，说：“小家伙，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要吃太多东西哦，不然潘逸哥哥要生气的。”

　　念繁听了白净的话，有点惊讶，惊讶后便低着头笑着，阳光洒下，在他的脸上留下淡淡的金黄色，整个人温柔极了，念繁说：“谢谢。”

　　白净说：“谢什么谢，给它取个名吧。”

　　念繁想了想，笑了，说：“就叫攀枝花吧。”

　　白净：“？？？盛产铁矿的那个攀枝花。”

　　念繁笑而不答，白净想了想，攀枝花就攀枝花吧，总比叫小白好，于是说：“好吧好吧，就这个了，小攀，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阳光下，两人一狗，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