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隆》再见清华

2、济城识风云

　　又是半天的跋涉，远远看到了县城的影子。
　　一路走来，如越他们遇到不少逃荒的灾民，衣衫褴褛，颤巍巍得向他们讨吃食。幸好小瑶出发前将仅剩的几个烧饼和一囊水装入包袱，如越跟她要出，一路施舍。到最后水囊见底，饼只剩一，小瑶便不愿意再给了。为此如越还与她争执了一番，最后以自己一路不吃不喝为代价，让小瑶无奈地把最后的存粮也施舍了出去。到了最后，如越也渴的不行，问小瑶要水喝，小瑶气鼓鼓的将水囊砸过来，如越接过打开，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好在马上要到县城了，脚下的路由干硬的土地变成碎石子，又渐渐变成青砖地面，路两边也从田地变成鳞次栉比的房屋。
　　沿街望去也没几个人，大多数钱粮货铺都已关门，偏巷中偶有几个老人聚着谈天。如越心想到了客栈应该有水喝，便径直朝前走去。到了街中心，东南角上果然有一家客栈，大门两扇对开，门柱耸立，当中一幅匾额，上书“悦云客栈”，左右各有两间窗户，看着甚是气派。只是门口挂的一排灯笼落满了灰，有些发旧。
　　如越推门进去，坐在当中一张桌旁，小瑶也跟着坐下。如越口中发渴，赶紧翻过茶碗，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壶嘴却没有出水，摇了摇，并无声响，原来是空的。如越放下茶壶，环顾了一周，看见里面账台后站着一个小二。说是站着，其实是一只手支在账台，上面撑着脑袋，眯着眼睛，似已睡着。如越见状，咳了一声，问道：“请问有吃的吗？”小二闻言，懒洋洋地答道：“没有。”说话间，眼皮都未抬一下。
　　“那有水吗？”
　　“没有。”
　　“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如越怔住，发现小瑶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却也只能怪自己。如越叹了一口气，开始闭目养神。想起他在山里的日子，他与师父一起在那汪深潭前打坐，师父说这里山清水秀，聚天地之灵气，多闻可以让人神清气爽，有益身心。他虽学剑术，师父也教他一些吐纳呼吸之法，不过是调节自身的气息，强身健体而已。现在看来，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让他虽吃得少，但是可以吸收得好，而且消耗也少，不至于挨饿一天头晕眼花，想到这，如越不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大侠！”突然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如越睁眼一看，原来是那个小二，近看他一张饼脸，酒槽鼻头还有几粒黑斑，说话间一颗细长的门牙来回露出。如越一脸茫然：“大侠在哪？”
　　“你啊！”小二拍了拍如越背后的长剑，继续道：“看大侠你背个长剑，一看就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如越哭笑不得：“我哪里是什么大侠，再说我也不是出来行侠仗义的。”
　　“那你说说你是干什么的。”小二觍着脸道。
　　“这……”如越一时语塞，想起临走前师父的话，如今他还没有丝毫头绪。小二抚掌大笑道：“瞧，被我说中了吧！对了，像你们这种大英雄行走江湖，身边肯定还要有一位美人相伴。”说完上下打量了下小瑶，看小瑶发梢凌乱，脸上竟还有些煤灰，不禁有些意外：“这位，怎么感觉倒像是美人的丫鬟……”小瑶一听，顿时杏目圆睁，抄起桌上的茶碗顺势要泼，又想起根本没水，只能讪讪地放回。如越感到一阵好笑，没想到小二又转过头来对他说：“我说大侠，您行走江湖，没个跟班怎么行？不如就带上我吧！”
　　如越一惊，怎么遇到的人都要跟着他？赶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小二一听，把肩上的抹布往桌上一摔，昂首挺胸道：“其实我也想当个大侠，只是没人教我武功罢了。从小家境贫寒，很早就出来找活计，最后流落至此……”说到最后，竟有了哭腔。
　　如越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小瑶心直口快，对那小二说道：“我问你，你跟着我们，吃什么？”小二一楞，转了转眼珠，说了句等着，就跑向里屋。
　　过了一会，那小二吭哧吭哧回来，怀中竟抱着一坛酒。他“咚”得往桌上一放，拍掉上面的封泥，揭开盖子，立刻一股酒香飘了出来。如越之前只喝过村里自酿的米酒，闻这酒香不由地赞道“好酒”。小二得意的说：“那当然，这可是我们掌柜珍藏的老窖！”小瑶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掌柜人呢？”小二说：“自从天旱开始，生意就慢慢做不下去了。一个月前我们掌柜就卷着家当走了，其他人也都散了，只留我无处可去，在这看店。”
　　“那街上其他店铺也是都逃了？”如越问道。
　　“可不是吗，凡是有点钱的都带着家眷赶车走了，没钱的要么被抓了壮丁，要么剩些老弱，等吃光家里余粮，也就离死不远了。”说话间，小二已经倒了三碗酒。
　　如越叹了一口气，端起碗，一饮而尽。只觉喉咙一热，嘴里却是一股清凉，之后就是淡淡的甜味，比起之前的米酒，确实酒劲大了些。小瑶则盯着碗里，看那酒发黄发红，浑浊不堪，心里一阵反感，指着小二说：“这就是你拿的吃的？”。小二一笑，赶紧说道：“姑娘，这可是粮食的精华啊，既能充饥，又能解渴。这坛还是我藏起来的，店里其他的酒早被抢光了！”说完，自己也学着如越一饮而尽，却又喝的太急，呛住了喉咙，捂着脖子上蹿下跳，原来他也不会喝酒。小瑶看他那副样子，不禁扑哧一笑，端起自己那碗，皱着眉头抿了一口，直觉喉咙火辣辣地，不禁伸着舌头，挤眉弄眼。如越跟她说：“你忍一下试试。”小瑶闭上嘴巴，果然冲劲过后舌头上有股酸甜，十分惬意。小二看如越喝完了，又给他和自己添了一碗，两人对着喝了起来。
　　一会儿，酒坛见底，如越不再口渴，再看小二，他脸上发红，额头都是汗，如越不禁笑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小二一挥手：“哪有的事，我常和人喝，千杯不醉。”再看小瑶，她只喝了几口，趴在桌上，一只手捂着肚子，看样子是饿了。
　　小二将碗往桌上一放，对着如越说：“喝了酒，就是兄弟了，以后我就跟你走了……”
　　如越赶紧挡住他，问他喝酒前怎么不说。
　　小二看他这样，不禁喃喃道：“大侠真的不带我走吗？”
　　看如越坚定地点了点头，小二一下子泄了气，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酒毕竟不能当饭，如越也感到饿了，看着小瑶：“走吧，再去找找有没吃的。”那小二听了，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跳起来说：“有了，衙门正在救济，我们可以去那讨些吃的。”小瑶将他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问道：“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小二赶紧谄笑道：“哪敢哪敢，你们不信，和我去看看就是了。”小瑶和如越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去看看。
　　跟着小二，拐过几条街，前面就是县衙了，小二说他前去看看，就先跑了过去。等到如越和小瑶过去，黑漆大门已经打开，出来一个青衣衙役，旁边的小二像是把什么东西往怀里塞。衙役领他们进了大门，就是天井，正中有一照壁，上面雕着犭贪，还没细看，衙役就带着他们往左穿过一座小门，之后带入一间偏房，衙役让他们坐下，就出去了。小二这时朝他们挤眉弄眼：“等会就有吃的了。”小瑶心中发饿，不再说话，如越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三个人相顾无言。
　　没一会，就有人端着饭菜上来，也不丰盛，就五个馒头，三碗粥，咸菜青菜各一，再加半个烧鸡。小二早已口水直流，抓起馒头，撕下一条鸡腿就吃，如越和小瑶也不再拘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突然进来两个衙役，进门后相对肃立，接着就进来一个头戴乌黑纱，一身红袍的人，小二赶紧放下手中吃食，起身作揖道：“参见徐知县。”如越和小瑶见状，也起身行礼。
　　徐知县身材短小，肥头大耳，摸着胡子笑道：“不必行礼，几位壮士慢慢吃，不着急。”小瑶心里奇怪，救济还需要知县亲自来吗？那徐知县将几个人打量一番，最终目光落到如越身上，问道：“七儿，这就是你说的大侠？”小二赶紧到：“是是是，您别看他年轻，剑术了得。一招’风卷残云’那是无人能敌啊！”说着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好好好，那就好”徐知县大笑道，拂袖而去。
　　如越和小瑶一头雾水，看那小二，现在应该叫七儿，脸上红晕未消，跳来跳去，难道是喝醉了？即便他醉了，那徐知县也醉了？来不及细想，如越上去一把将他按住，小瑶也凑上去，质问道：“说，你在门口往怀里装的什么。”七儿哆哆嗦嗦地说道：“就是一个告示，我们揭了就有饭吃了……”
　　“告示？什么告示？”如越皱起了眉头。七儿还是哆嗦着，自顾自的说道：“没关系，你武功高强，对付这些小喽啰……”如越不等他说完，从他怀中扒出一个叠起的纸块，翻开一开，迎面两个大字：

　　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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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缓慢，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