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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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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顶红色小轿沿着冷僻的胡同缓缓行走,奇的是,抬轿的轿夫个个穿着红衣,他们身侧还有一个媒婆样的婆子,面上点了黑痣,一路笑的合不拢嘴。
没有任何吹吹打打的声音,走的也是几天都不会有人经过的小路。
这轿一路抬到陈府后门处,媒婆从轿中扶出一位女子,将她交到陈府下人手中,转身时,忽然觉得这小娘子似乎高了些许,手臂也纤细许多,她纳罕了片刻,却被陈府的下人误会成了嫌赏银不够,于是又被胡乱塞了些赏银;而轿夫们眼巴巴的看着她,催促着快些给工钱,忙乱之下,那方才升起的几丝疑惑她也没注意,还是带着轿夫们离开了。
陈府老爷天命之年,依旧贪花好色——虽身体已经发福,只是出够了银子,还是有好人家姑娘上赶着来做妾。
晚间在家中简单吃了些酒,他不由有些熏熏然,回到这十七房小妾的居所时笑的也是合不拢嘴——
自然,做新郎这种事情与他而言并不陌生,只是好色之人难掩本性而已。
他推门进去,看见美人一身精致红嫁衣,红盖头上绣着鸳鸯,她侧对着他,坐在床沿上,中间隔着一层纱帘,看去有些朦胧,却更显得这美人身姿曼妙可爱。
他笑嘻嘻的,脸上横肉堆叠,如一坨切开的千层饼:
“美人叫作甚么名字?”
她并不搭话。陈老爷心中觉得奇怪,却又觉得对方是欲拒还迎,于是靠近了问:
“美人听见了老爷问话么?”
但是他这句话没得到回答,下一刻,他只看见眼前一片红色,他用手摸了摸,发现满手鲜红带腥气的液体。
他这才感觉到脖颈处,一个小洞不断喷涌血液,怔怔的低头,发现红色的血染红了衣衫,在他肥胖的身躯上开出一朵一朵艳丽的花。
闭上眼之前,他唯一记得的,那小妾站在他眼前,面上盖头未摘,一对鸳鸯正戏水。
她玉白的指尖随意至极的捻着一根玉簪,质地上好,簪尖向下,淌尽一滴血液,他仿佛听见滴答一声,再看那簪,端的是不染纤尘,碧色通透。
院外,侯着的众人只听见一声悠长尖细的“不好了——”
他们迅速冲入房内,发现尸体横陈屋中,脸上盖着鲜红色的鸳鸯盖头,脖颈上,一个已经不在流血的伤口对着门,一截已经碎掉的白玉簪子,陈列在他左手边。
众人拉开盖头,发现,陈老爷灰白的面容上,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王 八 ”
此时,不知是谁捡起了簪子,发现尾部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正振翅欲飞,可惜被困在玉簪中,无缘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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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回到楼中已是翌日清晨,晨光未亮,唯有赶早的鸡鸣提示了时辰,她从后院进入,直接去了鸨母屋子。
她将陈老爷的贴身玉佩扔到鸨母枕边:
“完成了。”
鸨母还没有醒,迷糊间耳边被放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她素来警觉,此时一个激灵便睁开了眼睛:
“谁?”
待她看清眼前的玉佩,再看清面前站着的蝴蝶,笑意便带上几丝谄媚:
“原来是蝴蝶呀……这任务可不简单,你怎么这么快便完成了?”
蝴蝶略冷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怎么,不信?”
“并非妈妈我不信你,”鸨母皱了皱眉:
“这陈冲当年也是叱咤一方的侠客,不是那样好解决的。”
蝴蝶抬了抬头——她身上衣服仍旧是一身嫁衣,陈府阔绰,哪怕纳妾的嫁衣都是金线飞凤,红色湘缎,外罩湖纱,华丽富贵无比的样子,被蝴蝶冷冷的眼神衬出十分艳光,不由让鸨母愣了神,蝴蝶道:
“再高手的人,被色冲昏了脑子,都是草包一堆罢了,等着吧,不过午时,陈冲身死的消息必定传遍了。”
鸨母听她语调冷冷的,甚至带了一丝凉薄的笑意,竟一时被震慑,忘了反应,只看着她悠悠然的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