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告诉你（一）》晓秋月

18、3-4

　　靳向延的家和他的人一样，给舒颜一种极深的眷恋感。
　　樱粉色窗帘，随着落地窗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浮动，露出窗外花园的景色——
　　那是整整一花圃的香槟玫瑰，老管家不慌不忙的修剪花枝，景象宛如一副欧洲油画一样静好而美丽。而且，香槟玫瑰恰好是舒颜最喜欢的品种。
　　那一瞬间，舒颜的记忆中似乎有很模糊的景象传来，配着一把低沉的男子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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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给我一个机会，每日日落时分伴你入眠，清晨采摘玫瑰送到你的眼前。我想永远陪伴你并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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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没有惹你不开心，给我个机会请你看电影怎么样？”身旁男人此刻的问询语调，似乎和记忆模糊之处重叠起来，舒颜略带迷茫的望向他——
　　如果记忆中的声音是他的，那么他们以前肯定认识且还关系密切，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见她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靳向延再度温和的问道：
　　“怎么了？不想去？”
　　舒颜心情有点沉重，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其实同意邀约，问，“看什么电影？”
　　“恋恋笔记本。”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上次给你的电影票是这个？”
　　当时她给他的是经典电影回顾票面上并没注明内容，只注明了场次。当然舒颜自己是知道内容的——否则她就不会约他去看。
　　虽然许多人都觉得《恋恋笔记本》剧情颇有俗套，但也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舒颜每次看到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女主人公想起二人的过往，都有一种极深刻的泪意和冲动。
　　有人愿意不愿其烦陪她找回过去——这是舒颜一直以来的奢求。

　　“我不知道你那张票的内容。”他轻轻说，“我只是知道你的喜好。”
　　“那你又是怎么猜中我的心思？”
　　“这是个秘密。”他坐在轮椅上拉住她的手指，破有深意的朝她微笑：“就像你有秘密一样，我也有，不过你要相信，绝对对你无害。”
　　舒颜佯怒，作势以手卡住他脖子：
　　“但凭你两周没有一点讯息这一点，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不是真心地，现在你还敢窝藏秘密？该当何罪？”
　　“饶命。”他握住她手腕把她带到自己怀里，轻轻吻了吻她额角：“你迟早会知道的。我现在不说，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见他姿态，是真的不想说，舒颜也不忍为难他——
　　这些话如果别的男人说，她十成觉得对方是渣男。但是由靳向延对她说的话，不知为何，舒颜却十成信之不疑。
　　而且既然他说她早晚都能知道，那便不问了，她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情来：“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那为什么后来一直没给我打电话？”
　　他第一次来店里和第二次来足足隔了两个月。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垂下了眼睛，语调变得有几分薄怒：“那你要问他。”
　　“大少爷怎么了？”
　　——怪哉，第一次见面舒颜觉得少爷长少爷短的十分奇怪，现在却叫顺口了。
　　“因为小时候做过手术的原因，我们每隔一阵子都要接受免疫抑制剂治疗。那一阵子我还在疗程中——他非说我贸然出去会出问题，我觉得不会；所以一直自相矛盾。”
　　“听起来，他也是为你好——哦不，为了这具身体好。”
　　“可是我们却损失了两个月，本来找到你之后，我除了工作时间都可以跟你在一起的。”
　　舒颜眸光一闪——他用的是“找到”，而不是“遇见”。
　　“怎么了？”他体贴问道。
　　舒颜笑笑，“我只是在想，现在遇见也不迟。”

　　他轻声嘟哝：“……可是两月对于两年而言还是太久了啊。”

　　“你说什么？”舒颜问。
　　“没什么，”他温和道：“我们去看电影吧，楼上的放映厅，我准备了你所有爱看的影片。”
　　“所有？”舒颜不信：“你这么笃定？”
　　“要不要打赌？”靳向延信誓旦旦，将额头抵住她的，深邃瞳仁望进她眼中：“你要是知道，饲养你，我是专业的。”
　　“猪才用饲养！”
　　他受了舒颜粉拳一顿乱锤，高深笑道：“所以到底赌不赌？”
　　“赌资是什么？”
　　他眼底闪着深藏不露的奸诈：“我赢了你就随我处置；你赢了我就随你处置，好么？”
　　舒颜读懂了这是个圈套，但是——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难道这还能输？
　　可是对方就像看破了她想什么一样，补充道：“不许说违心的话。”
　　“……好罢。”
　　靳向延眼神一亮：“你这是答应了？”
　　“……”舒颜这才发现他的圈套不止一个。刚要开口质问，院内整理花圃的老管家提着水壶回来了，推门吱呀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从现在开始到明早，都不要来打扰我们。”她听见他对刚进门的老管家这样说到。
　　于是舒颜更没办法直视老管家的表情，只听对方略带笑意应了一声“好的”，她便立刻霞飞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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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音室的大小超乎了舒颜的想象——单就碟片收藏架所占的面积，已经是她卧室的两倍大，更别说还附带超大的高清屏幕以及茶憩空间。
　　舒颜看着眼前整整七排的架子，有些吃惊：“我如果早知道范围有这么大，我就不跟你打赌了……”
　　靳向延高深莫测的笑了：“要不要我给你缩小一点范围？”
　　“要！”
　　他拉开第三个架子，指着第五层说：“从左到右，是我所知道的你由16岁至今每年看过的电影、以及对它们的观感。”
　　舒颜抽出几本看下去——发现那评论真的是自己的风格，但于细微处又与现在的自己有不同。
　　他为什么会拥有这些东西，他为什么会说“找到”她，在此刻的舒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舒颜心里，赌约似乎已经不重要——尽管那个赌约的输赢毫无悬念。
　　她抬眸望向他，心情复杂。
　　靳向延却勾唇一哂：“怎么？感动的要以身相许么？”
　　舒颜扑过去抱住他的腰，闷声道：“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他唇角笑意愈发明显：“我不懂，你明明就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随后，舒颜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被抱着穿过隔门然后放在卧室大床上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在影音室看电影根本就是一个更大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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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做尽不可描述之事后，舒颜体力消耗殆尽，精神却越发清醒，后知后觉又想起那个问题来——
　　如果重来一次，到底会不会后悔？

　　身畔的人察觉她的不安，以薄唇轻车熟路的在她颊侧印上一吻：“你这是怎么了，累坏了？”
　　舒颜望着身旁靳向延担忧的眼神，摇摇头表示无碍，才轻声问：
　　“向延，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忽然矛盾的停住了，不再向下说。靳向延以右手握住她的，安抚之意浓浓：“嗯？怎么？”

　　“如果我的病好不了，每隔两年就忘记你，”舒颜说：“就像是‘恋恋笔记本’写的那样，只不过我的忘记周期更长，你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选择了我？”
　　“唔。”他微微一笑：“就算如你所说，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都已经爱上你了，还能怎么办？”
　　舒颜掩住眼底的担忧，将头靠入他胸膛，薄带哭腔：“傻瓜。”
　　“我才不傻，”靳向延摸摸她的头发，满带温情，目露期待：“世间热情退尽的怨偶数不胜数，我一辈子都能被你一直表白，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