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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拒 ...


  •   在路口和他道了别,我从侧门溜进饭店,楼层的服务员认得我,略解释了几句就替我打开房门。我把手机连到床头的充电器上,踢了鞋,先去冲凉,因在曲岸泡过澡,随便洗洗也就出来了,刷完牙,才刚过一点半。

      手机已经自动开机,我裹着睡衣,先看通话记录。黄家陆一点不到的时候打来过一次,再就只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点击保存,输入名字的时候不小心发了会儿呆……一定是太晚了。

      我晃了晃脑袋,打开微信加好友,对方瞬间就通过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一直盯着手机在等,这种猜测让我的心情更好,点开转账页面,直接打了个整数进去,想了想,又删掉,改成七百,点击确认。

      这时候黄家陆的电话又过来了,下意识的,我皱了下眉。我想他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接二连三打电话的人了,本来嘛,要是看见了又赶上手边没事,我自然会接会回,若是在忙,你一而再地打来岂非添乱?

      “晴晴,”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对方一连串的询问,连喘气都省了,“终于接电话了,怎么了?刚才是没信号吗?你那边好了吧?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回s市了。”终于有机会插上一句,真不容易。

      “什……什么?”他一惊,语气瞬间变得激动非常,“为什么!”

      我挂了电话,又切回微信窗口,然而才点开他的头像电话就又进来了,我有些烦躁地直接按了拒绝,怕他再打来,赶忙申请视频通话。两秒钟后,一张出离愤怒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又带了丝莫名的惊惶,“你……你干嘛不说一声儿就挂电话!”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忙笑笑道:“不是想你了,想看着你说嘛,”我举着手机移动了半圈给他看,“之前忘了明天一早要去画室的,刚才手机又没电了,所以就先回来了,乖,我周一再过去。”

      我把镜头翻转回来,眨了眨眼,放缓语速道:“周一呀……还记得吗?”

      “当然。”他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也笑了,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是什么?”我趴到床上,有点儿好奇地问。

      “嗯,”他轻咳了下,神色见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害羞,“想要就早点过来。”

      “嗯?”我更好奇了,却装作不在乎地说:“不说算了,那早点睡,挂了。”

      “诶别……”他果然进套,连忙道:“别挂别挂,给你看还不行?”说罢身体侧倾离开了镜头,好像是从另一头的床头柜那儿,拎过来一只纯色的纸袋,差不多笔记本大小,表面没有任何标志,“那个……就看一眼。”

      他又咳了两声儿,然后伸一手在里面鼓捣,片刻后,就见从袋口里缓缓探出一团纯白色的毛球,形状和兔子尾巴差不多,也的确是用兔毛做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尾巴下面连着的东西,虽未漏出分毫也足以让我喉咙一紧,嗓子发干了。

      “上回不是不肯戴吗?”到了这会儿我是真后悔今天不该这么早回来了,转念却又有了别的想法,“明天周末,要不你去换那套猫咪的吧,忽然觉得还是那个更适合你。”

      “不去。”他把东西塞回去,又侧身,将纸袋远远地也不知道塞在了哪里,不满地说:“那种店……我一进去就浑身不自在,你还想让我去几次啊!”

      “乖啦……”我软声儿哄他,说了半天好话才换得他点头,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待到互道晚安切断连线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聂海的转账并没有收,只回了条消息说不用那么多,付五百二十块就行。

      我忍不住笑,“五二零?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然后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就一直没有消失,我弯着眉眼看那几个小字,想象着他慌忙否认又胡乱解释的模样,一定是删了改改了删地不知该怎样措辞,没准儿一着急还会越描越黑……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几分钟后我实实在在收到了一大段话,确切地说是一份账单:“您别误会,是这样的,车费总共三百零五,那个罚款,因为是您要求换地方停车,所以……如果您愿意的话,希望可以帮我承担。另外过路费您出一半就行,我现在虹桥机场,这边回k市的人多,应该会有生意。”

      我有些堵,立刻回:“算那么清,那宵夜呢,你我都吃了,要不要AA制?”

      “算我请你的。”

      我沉默了会儿,缓缓打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又是长久的“对方正在输入……”,这一回我竟觉得这排小字有些面目可憎,一时又暗忖这种功能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就为了让人盯着屏幕傻等?我翻身,平躺在床上,蹙眉望向天花板。顶灯像个卷了边儿的大碗似的,用金属线五花大绑地吊在上面,也不知哪个设计的,灵感来自旧时的油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难看!

      短信的声音响过好一阵儿我才举起手机,就着碍眼的背景浏览了一遍,这次倒是简短又干脆。

      “对不起,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以后再也不会和物渠妥协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认识的比较好。”

      我想了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里打:“物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可能是仰躺的姿势让我的手有点发酸,我停下来,犹豫要不要删掉的时候,对面又回过来一条消息。

      “还得和您说声儿抱歉,由于我个人的原因,今天的说话方式有些欠考虑,不管怎样,感谢您帮我买药,再见。”

      我闭了闭眼,删掉已经输入了一半的信息,点开转账页面,重新转了五百二十块给他,旋即把手机调成静音,扯过被子睡了。

      .
      转天照样晴天,朝阳依旧明媚,除了晨跑回来被人堵在门口,一切如旧。由于耽误了点时间,我到画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百多十平的大教室里也已三三两两地坐了十来个人。

      画室的名字叫做秋阮,是以两位老板的姓氏命名的。秋是秋染,比我大两届的学长,阮为阮霞,睡在我隔壁床。

      本科的四年无疑是十分令人怀念的,和同学们一起住宿舍,一起上课,一起写生,一起百无聊赖地等熄灯,然后偷偷从一楼走道尽头的窗户翻出去,往食堂对面的墙壁上画四格漫画,让西红柿和南瓜相互嘲讽,拿刀叉决斗,争抢“天下第一难吃”的宝座,是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和别的院系联谊,背着画板踏青,寻找太湖源头,当然,也少不了追逐名噪一时的校园风云人物,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被阮霞拉着,认识了秋染。

      后来,不记得是从哪个开始的了,大家都附庸风雅地取了别字,于是我们有时候也叫秋染做月白学长。再后来,木讷少言的男生忽然有一天对我说,不然你将小字改成雨霁吧,雨霁天晴,正合你的名字。

      然而更耳熟能详的是,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

      本来我对他那点心思多少还是有些察觉的,不过他藏不住地非得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也不是说他不好,只不过……在我心里他就是学长而已,可以求教探讨的大哥哥,倘若换一个身份,说不定会破坏彼此心中的美好……好吧,我承认,我这人就是看脸的。

      于是只能继续装傻,尽量减少同阮霞厮混,直到他毕业。

      他是优等生,老师眼里的好孩子,未出校门就被学校推荐来s市一所贵族私立小学教美术,月薪在当时来说算是足以让大部分人羡慕的了。可惜美院什么都好,就是不教怎么应对当代的小皇帝,以至于他很快就引起了几位家长的不满,合同只维持了两个月。

      也颓废过一段时间,之后应该是听了阮霞的建议,租了间大三室的居民楼,晚上睡觉,白天作为画室对外经营,主要针对想要报考艺术院校的美术生,渐渐地倒也可以以此谋生。

      而阮霞,依旧在校园里扮演她的“女寝外交家”角色,直到大三下半年那场校内画展。刚入学的新生眼高于顶,将已毕业的学长们的作品拿出来恶搞,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阮霞竟一言不发地动起手来,踹得比她高半个头的大男孩儿住了半个多月医院,大家这才恍然明白当初她牵头搞联谊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那时挺不屑托关系的,又因着偷考美院的缘故和家里闹得很僵,更重要的是,我万分没想到平日里能说会道的阮霞脾气上来竟那么倔,就因为不满意学校给出的记过处分,竟直接休学来了s市。幸而结局并没有很糟,至少如今的秋阮画室一年到头该是能赚不少钱的,这一点从她几个月前整个搬来城西著名商圈的高档写字楼就可见一斑。

      原因也不难猜,再穷不能穷教育,无论实体经济走什么样的路,教育产业总是不愁生源的,而秋阮画室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成功,还另有她的特别之处。

      所谓的一对一的教学,就是学员随到随教,老师会针对上一次的作业以及今天的任务针对性讲解二十分钟,之后再在学生的自主绘画过程中依情况流动指导,这也是为什么画室一到假日就忙不过来的原因。

      我喜欢画画,也喜欢和老同学们在一起,闻到亲切的丙烯颜料,晨起时被人堵在门口的不愉快立马便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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