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剑良箫·前传》填同学

54、第 54 章

　　张染仔细回忆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突然有一些后悔，如果他当时没有误会，如果他当时想的不是打压白闻伯，现在是不是会有所不同？他想了想，又摇摇头。无论他如何做，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宗绮一定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他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要他当着众人的面认罪，只是想一想那场景他就有些愤然。
　　白闻伯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方面是看在两人之前的情份上，另外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落白山庄的颜面？落白山庄副庄主竟犯下重罪，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落白山庄也和柳叶门的结果相差不远了。
　　如此看来，皇上和白闻伯的关系确实比想象中更深呢。张染这样想着，拿出了自己一直贴身藏着的一个白玉瓶子。这是他曾经效忠的那个人，在最后一次见面时交给自己的东西，那人说是临别礼物，张染却知道，这是最早以前摄政王在每次弃子的时候，一定会交付的东西，中原四毒中唯一一个直接索取性命的毒——断魂。
　　中原四毒，断魂草索命，离人水让人忘却记忆，忘忧丸使人暂时出现幻觉，欲欢作为春药常以粉末状出现。
　　而这小瓶子里装着的，正是毒药断魂。
　　他想了想，从瓶中倒出几根乌黑的树枝状的断魂草，直接放进了口中。

　　门外传来一阵很轻却速度极快的脚步声。
　　张染辨认了一下，心中有些欣慰，可脸上的表情却控制不住的难过。
　　来人正是宗源。
　　“父亲，”他刚一冲进门就急急忙忙地呼唤，但是又担心自己声音过大，引来四周看守的人，于是声音压得很低。
　　“我在呢，而且你声音不用那么低，”见到宗源这般模样，张染不禁笑了一下，“如果是真的想囚禁我，在外看守的人不可能放你进来。”
　　宗源一惊。“周围还有其他人？”
　　“那是自然，你难道认为闻伯会让我一个人在这？四周这气氛，估计是只听命于落白山庄庄主的影子吧。他们已经放你进来，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宗源面容有些憔悴，脸色十分不好，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皱。
　　张染上下扫视了他一番，“你怎么这般模样？”然后又想起，“哦对，闻伯说这些天你先休息，等我的事快办完再让你出来。看来知我莫过于闻伯啊，我的事确实是结束了。”他觉得讽刺，自己一直视为敌人的人，却也是最了解自己的朋友。
　　“我、我刚醒来没多久。庄主没在，我就担心父亲……”
　　“担心我已经受刑？”张染笑，“不用担心，那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不太想受刑罢了。”
　　宗源平息了一下呼吸。
　　他看见父亲也同样削瘦了不少，而且筋脉也被挑断，行走虽无大碍，但一身修为是全废了。
　　“是我没能阻止您……”
　　张染笑道，“你阻止我我也不会听的，所以，也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他感觉到心口已有阵阵绞痛，心知自己时间也不多了。
　　“无论我之前做了什么，宗源，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张染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我问你，你自己觉得，你和以书，可还有可能？”
　　宗源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我想我没有什么脸见她了。但是，不管她如何，我只细微以后我可以尽力做些弥补。”
　　张染叹气，“终究，是我误了你。”他想了想，又问，“那高扶烺这个人，你怎么看？”
　　“扶烺是我的朋友，”宗源点头，“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他阻止了我之前做的很多事啊，”张染哼道，“起码那时，我们还是敌人的关系，”他摸出之前的白玉瓶子，递给宗源，“如果你当他是朋友，那就留着这个吧，或许会用的到。”
　　宗源不解，“这里是什么？”
　　“这里是断魂草，这个毒已经不太好找，应该会对高扶烺身上的毒有帮助的。”
　　“他中了毒？”
　　张染有些不敢看他，“是，是我做的错事之一。如今我也是一身罪孽，没什么时间了，也不至于再拉着其他陪葬。”他还是直视宗源的眼睛，“你和柳晴的那场戏，本是假的，却最后假戏真做，我们谋划这件事已久，自然心有不甘。所以我们最后想以以书中毒来做最后的谈判。可没想到，本来是因为不知道哪杯会被以书拿走才两杯都下毒的酒，最后都被高扶烺喝掉了。只不过当时他坏了我们太多事，所以中毒便中吧。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毒发。”
　　“只不过，西域藏花的五□□，毒发的时候，只怕离死也不远了。他现在还没毒发，但毒一定也已经浸入五脏六腑了吧。”
　　“中原四毒都和五□□有相克之效，断魂自然也在其中。还把他当朋友，便去救他吧。”
　　宗源紧紧地握着瓶子，握得手生疼而不自知。
　　“他……您……”
　　“宗源，这些是我的错，如果可以，你就不要想着去承担了。你一向是个好孩子，很乖而且听话，”张染说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他吞下的毒药，其量已经可以毒死十余人。他双手扶着宗源的肩膀，“但就是有时候给自己压力太大，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这可不是个好事。”
　　“如今，如今宗业回来了，你、你和他可以一起面对，别都压在自己身上，毕竟，你们是亲兄弟……”他压在宗源身上的力量开始加重。
　　“你是哥哥，多照顾他些，也、也照顾好你自己……”他笑笑。
　　“而我，我也可以回去了……”
　　他的面色已经发灰，双手从宗源的身体两侧滑落。
　　宗源有些呆滞地站着。
　　张染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宗源瞬时反应过来，他跪倒地上，扶起父亲的尸体，不敢相信地反复摇了又摇。看着父亲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他终于像个孩子般，抱着尸体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