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没有城墙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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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也就是旅行者和这个部族相遇第三天的早晨。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复盖。太阳虽升起老高，但天色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明亮起来。
饭后，奇诺向族长表明了今天就要动身的意向。
族长颇感意外，连忙询问奇诺是不是什么地方不满意。
“不是，只是我们在一个国家只呆三天……这几天承蒙关照了。”
族长愣了愣神，赶紧对奇诺说：“其实，今晚要举行一度的晚宴，同时也是为了欢迎你们的到来。本来预备要宰一头牛让大家一同享用，所有人都盼著今晚的庆祝呢……况且今天天气也不好，能否请你们再留一晚呢？”
“谢谢您的好意，可……”奇诺有些发愁。
优希则接口说：“我们必须今天走哦。对不起……”
“──族长！”
突然间，让出帐篷给旅行者的女人说：“我们的准备不会花费很久的，宴会就在中午的时候举行如何？这样一来，旅行者也可以参加了。”
听完，族长连忙问：“这样可以吗？”
奇诺点点头。
族长欣喜地下指示向所有人传达这件事。
*
“──基于以上原因，今天吃了饭再出发。”奇诺边装行李边对汉密斯说。
“明白。好好吃吧。”
然后，旅人们把做好出发准备的汉密斯留在帐篷里，穿好外套后前往族长的帐篷。
天空依然光线暗淡。
“……这么呆著可真没劲呀。”
奇诺与优希刚出去，汉密斯就在帐篷里开始自言自语。
这时，帐篷入口的布被无声地掀开，闪进来一个人影。
“是谁？奇诺他们可不在哦。”
“是嘛。”
有人说著，并靠近过来。
“原来是灰眼睛的大叔啊……”汉密斯多少有些紧张地说。
男人握住汉密斯的扶手，向前推并松开支架。
“我们走吧。”
“去哪里？”汉密斯问。
男人回答：
“非让我说的话，去地狱。”
*
族长的帐篷里面排放著好几张桌子，总共坐了三十多个人。
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烟斗不离手，搞得帐篷里烟雾缭绕。
中央的桌子上放的是烤得香喷喷的大块牛肉。
旅人们被请到靠近中央的座位上。随后，宴会开始了。
有人用大菜刀将牛肉劈开，并将干蒜末洒在调好味的肉排上。
奇诺左右看了下，随口询问其他人和孩子们的去向时……
“因为坐不下，他们在另一座帐篷呢。况且还需要有人负责照看牲口和孩子，等等会换班过来的。”邻座的男人说：“毕竟很长时间没吃肉了。按规矩，孩子们是不可以参加的。现在他们正赌气呢，说要早点当大人。”
说完，男人喷了口烟，喝了口用肠衣做的水袋里装的液体，并让奇诺和优希也喝一口试试。
奇诺得知这是用羊奶酿制的酒后，就礼貌地连优希的份一起谢绝了。
“也许这个更适合旅行者吧。”
一个中年妇女说著，递过来两个木质的杯子，斟上了茶。
旅人们谢过后接到手里。
优希闻了味道……她顿了顿，隐晦地悄悄拉著奇诺的衣袖。
奇诺神色不变，他也闻了下自己手中的茶。
“这茶香挺有意思的，是什么茶？”
“哎？你这么一问我也……这茶没有名字……”女人有些为难地说著。
奇诺垂下眼看了会杯子里的茶，然后抬头说：“我们可能喝不惯这个味道。十分抱歉，还是恕我们失礼了。”
说著，奇诺将杯子放回了桌上。优希也随后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上去。
邻座的男人神色怪异地看著旅人们。
奇诺拉著优希缓缓站起身。
“各位，很感谢你们的款待。我想我们该告辞了。”
所有人看著旅行者，面面相觑。
“既然如此，我这就送两位出去。”端茶给旅人的女人开了口。
说著，女人起了身。
正当旅行者们慢慢走向门口──
优希猛然向后踹了出去，狠狠踢上女人的手。
女人吃痛了声，不知何时起拿在手中、打算朝旅行者砸下的棍子掉到地上。
几乎是同时，奇诺一脚踢开桌子，菜肴随之掉落。
──帐篷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手里都拿著棒子，面目狰狞地看著旅行者。
年轻的男人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剩下的人把旅行者包围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奇诺冷静地问。
族长从身后说：
“请两位老老实实把茶喝了。我们不想为难你们，也不会要你们的命。忍耐一下就过去了。”
奇诺淡淡地问族长：“如果我们拒绝呢？”
族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周围传来大人们捏紧棒子的声音。
奇诺不紧不慢地从右腿的枪套里拔出卡农。
所有人一愣，而族长很快朝旅人们逼近一步。
“哦？奇诺君要用说服者吗？但，子弹也不是打不完的吧？就算能打死几个人又怎样，最后也是你们完蛋！”
“没错，你说得对。”奇诺说著，把卡农收回了枪套。
有几个男人趁机会向旅行者逼过来──奇诺朝脚下桌子的桌角狠狠踹去。
男人们慌忙躲开桌子时，旅行者们飞快向出口移动。
短时间内，优希右手抽出腿上的短刀，左手则抓向反应不及的族长。她后面拽住族长的头发，强迫他扬起喉颈，另一只手的短刀抵上他的喉咙。
“所有人都不许动！”奇诺厉声吼道。
她站在优希身旁，不知何时起又握在手中的卡农对准众人。
在场的人都停了下来。
“你、你们这些混蛋……”族长被迫仰著脖子，痛苦地说。
“我们不会要你的命，忍耐一会就过去了。”奇诺轻描淡写地说著。她的话是族长不久前才刚对旅行者们说过的。
“哼，没用的！你们走不掉的！现在你们的摩托车已经被毁了！”
“……哈啊？”
优希不满眯起眼睛。她更用力地扯族长的头发，紧贴族长脖子的刀刃下，流出了一道鲜血。
“大家听著！不用管我！”族长痛苦不堪，却依然大声喊叫：“别把他们从这个帐篷里放出去！任何一个都绝对不能放过！”
“您还蛮有勇气的。”奇诺淡淡地说著，然后以眼神对优希示意。
优希会意，猛然用力将族长踢向众人。
奇诺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时，朝木柱连开三枪。
帐篷里响起了轰鸣。
子弹都打在了中央支柱较低的位置，木柱被剜掉了一大块。
眼看族长被族人连忙扶好，并且有男人就要扑上来──离柱子较近的优希使力踢断柱子脆弱处。
帐篷的屋顶，一下子便塌下来。
旅行者们从帐篷边上爬了出来。
昏暗的天空下看不见人影，只有那些外观相同的帐篷在无言地耸立著。
摊成一团的帐篷下有人在挣扎。
不知是谁喊著：
“该死的，快找啊！快追！一定要捉活的！血、那都是难得的血啊！”
*
旅行者们朝汉密斯所在的帐篷奔去。
可在路过一个拐角时，被冲出来的男人发现了。
“混帐！看你们往哪里──”
奇诺直接射中男人的脚，男人惨叫著倒了下去。
“发现啦！他们在那里！”后面又传来了喊叫声。
奇诺不由咂了咂舌。
就在奇诺跟优希绕到隔壁帐篷的背后隐藏的时候，突然，优希朝身后甩出短刀──
刀尖被来人以有力的食指和中指紧紧夹住。抽不回刀的优希神色一僵。
“……真可怕啊。”
灰色眼睛的男人虽然这么说著，神色却相当平静地说：“冷静点，我不会害你们。”
男人松开力道。抽回短刀的优希顺势退后了一步。
突然，灰眼男人的视线转向奇诺──她的枪口正对准他。
“别用说服者。那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
奇诺紧戒地盯著男人说：“你不会攻击我们吗？”
“啊，不会。”
男人刚说完，又响起了其他人的喊声：
“在这里！劳哈抓住他们啦！”
有三个男人拿著棒子朝这里跑来。
这个被叫做劳哈的灰眼睛男人说：“你们用这个，一人负责一个。”
说著，他丢给旅行者一人一根棒子。
毫无戒备赶来的三人，被旅行者们和劳哈打得直接倒地。
在三人都被放倒后，劳哈从腰间拔出匕首，眨眼间直接割断三人的喉咙。
他们脖子喷著血，微弱地挣扎了一会就死了。
“为什么这么做？”奇诺说：“我们能脱身就足够了。”
劳哈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做是为他们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什么意思？”
“你们跟我来。”
*
劳哈强硬地拉著旅行者进了附近的一座帐篷……那是属于劳哈的帐篷。
“奇诺、优希，你们没事吧？”
就在旅行者进来的同时，有声音响起。
“汉密斯？”
“汉密斯……！”
奇诺和优希不由得叫出声。
“哟！”
帐篷里停放著载满行李的汉密斯。
“我好容易才说服他，带他过来的。”
劳哈说著，叼起了烟斗说：“在这里暂时不会被发现。”
汉密斯则对男人说：“刚才多谢你啦，没想到事情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呀。”
“啊啊，只不过一切发生得太早了。你的伙伴们挺有两下子，没有喝茶，还从那里逃出来。”劳哈边给烟斗点火边说著。
他用的是汉密斯身上行李的火柴。
“先借用一下。”
劳哈简短地说著，惬意地吐著烟圈。
“可以问个问题吗？”
奇诺边更换卡农的弹仓边问。
“请。”
“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还有，你又为何要救我们？”
劳哈瞥了奇诺与他身旁的优希一眼。
“大伙是要收你们为族人，理由是『族人缺乏』，所以他们从外部吸收新血。这个民族，几百年来一直是这么做的。款待偶遇的旅人，若发现在族内的评价很高的家伙，就吸收为自己人。反之，如果评价低就直接杀死。而你们让族人都相当满意，尤其奇诺更是高评──这么解释可以吗？”
“……那么，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有低头恳求的意思。”
“用这个。”
劳哈把右手的烟斗伸过来给发问的奇诺看。
“你们看见这里的大人们都吸烟了吧？这种烟草有强烈的毒性，只要吸成习惯的人，没有它就活不了。半天不吸就会头痛，三天不吸就会手抖，五天就会出现幻觉，十天就会淌著口水发狂而死。你们刚才没有喝的茶里，就放有这种草的提取液。”
“……如果。”优希突然轻声问：“如果我们喝了呢？”
“那么，你们咽下的同时就会昏倒，且连续多天都会卧床不起。到那时，汉密斯会被大卸八块、埋入地下。之后整个部族再移到另一个地方。”
“……”“……”
“我的妈呀，我都不敢想了。”汉密斯说。
“在你们两个昏睡的时候，他们会强迫你们继续吸。等醒来时，你们就会是完全的中毒状态，不吸就受不了。这种菸草只有这平原才会生长，而且只在秋季的短时间内才能收获。所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要麻加入部族过一辈子，要麻毒瘾发作而死，只能二选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奇诺轻轻点著头，然后又问劳哈：“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五年前。糊里糊涂地，就这么待下来了。”
“……为什么？”
劳哈苦笑了下，重新在烟斗里塞上烟草。
“啊，五年前刚醒来的时候，我大发了脾气，觉得很不甘心。后来毒瘾发作，痛苦得不得了，『就那么死了也好』──我那时打算一死了之。”
劳哈叼著烟斗点著了火。嘴角露出了笑意。
“可是，当时照看我的女人……哦，说是女人，其实那时还是少女。她对我说著『你不可以死』、『不要你死』，哭哭啼啼地跟我说了不知多少次，还说什么『只要还活著，一切总会变好的』……嘿。”
“……”
“于是，我选择活下去。我很快熟悉工作，并被周围人接纳了。后来，我和那个女人成为夫妇……咳，这似乎是从我获得『好评』时起就已经定好的。”
“你们幸福吗？”汉密斯问。
“还可以吧。”劳哈接著说：“说不定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你的妻子，她人呢？”奇诺问。
劳哈用平淡的声音回答：“去年的这个时候，被其他人杀了。”
“……为什么？”
劳哈吐了一口烟。
这时，帐篷外响起了有人跑过的声音：
“这里也没有！”
“因为她生不了孩子。”劳哈说道。
“咦……”优希瞪大眼睛。
“她本来怀了我的孩子，但后来孩子死产，她也因此再也无法怀孕。『不能生产的女人没有价值，给这种人食物和烟草简直是浪费』，这里的人就是这么想的……奇诺，别那么凶狠地瞪我啊。”
“……抱歉。”
“之后，很快族长的命令下来了，他要她死。我的妻子顺从、被杀、被埋掉了。当时埋了她的地方，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时大叔你做什么了呢？”汉密斯问。
劳哈吐著烟。
“不知道。我只记得她最后跟我说的话，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一摸一样。”
“……”“……”“……”
“总之，就是这样。”劳哈吐出最后一口烟。
他弹掉烟灰、收起烟斗，低声说：“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然后，劳哈无声地走向帐篷入口。
部族的一个男人刚好探头进来，看到了旅行者。
“发现啦！他们果然在这──”
就在他喊叫的时候，喉咙喷出了血花。
劳哈把垂死的男人踹出了帐篷。
“好了，我们出去吧……你们会没事的。”
劳哈说著，把门布撩开。
旅人们松开汉密斯的支架，慢慢向外推动。
帐篷外面已经被大人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先是看到旅行者们出来，又看到了最后走出来的劳哈。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
天色比刚才更加昏暗了。汉密斯自言自语地嘀咕著“会不会下雨”之类的话。
族长盯著劳哈，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回答：“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而已，族长。”
“你快把那两个旅行者交出来，待会我再考虑怎么处置你。”
劳哈拿出烟斗，慢悠悠地塞上烟草。
“用不著考虑。你们的时代该结束了。”
“放肆！”
族长对拿著棒子的男人们命令道：“都给我上，别放走他们！打伤他们也无所谓！”
劳哈嚓地划亮了火柴，缓缓将火苗向烟斗上移──
咚！
村落里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大人们连忙回头看去。
随后，最先看清楚怎么回事的人惨叫著：“火、著火啦！放烟草的帐篷著火啦！”
“什么？！”
滚滚浓烟正透过帐篷的缝隙，向高空径直升腾起来。
劳哈喷著烟圈说：“不快点的话，就会全烧光了哦。”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似乎完全忘了旅行者和劳哈的存在，都奔向那个燃烧的帐篷。
从帐篷里冒出的烟更加猛烈，已经能看到熊熊燃烧的火舌了。
“烟草！烟草！”
“我们的命根子啊！”
“快救火呀！说什么也要把火灭掉！”
人们拼命地救火。
用棒子捶打、用衣物拍打都丝毫没有奏效，火势反而愈加凶猛。
“那里是集中存放去年收获的烟草的帐篷。我刚才在那里做了些手脚，仅管汉密斯不愿意，我还是拿了一些机油和火/药──没有那些烟草，他们就只有十天能活了。”
劳哈淡然地对看向他的旅行者们说：
“当然，我也一样。”男人吐了口烟。
*
火势随著时间愈发猛烈，把周围慌乱的人群照得通红一片。
有个男人为了抢救火中的烟草，扑了上去。
他的衣物和头发很快就染上火炎，一下子就被大火吞噬。男人发出哀号，宛如化成一颗火球。
没人救他，很快他就倒在地上，不动了。在他之后，还有好几个身上著火的人。
在拼命救火的人当中，也有不少人因缺氧而面色青紫，纷纷倒在地上。
人们会推开、或践踏碍事的人，并继续著无谓的救火。
篷顶掉落下来。
所有烟草都被引燃，烟雾浓重起来，看起来像是白色的狼烟。
有些人因绝望而跌坐在地上。
也有些人拼命地将头埋到烟雾里，一个劲儿地猛吸，然后嘴角吐著白沫踉跄著、怪叫著倒下。
剩下能动的人则不知所措地观望著这一切。
突然，一个男人扼住旁边女人的脖子活活掐死了她，接著又拿棒子打死了身边的几个人。
头盖骨碎裂的声音回响著。动弹不了的人数在递增。
还有人自杀般朝火焰扑去，任火蛇吞噬自己。
一个男人蹒跚地来到旅行者们跟前，他的双手已经已经烧成了炭。
“嘿、嘿嘿……”
他目光迷离，闭上了眼。那男人被劳哈直接切断喉管。
随后，劳哈朝众人走去。
瘫坐在地上的人、哭泣的人、狂笑的人、拥抱在一起的人、口吐白沫的人、杀人的人、沾上火舌的人……劳哈淡淡地将匕首从他们脖子划去。
就这样，生者在慢慢减少著。
“你、你这个畜牲……看你做的好事……”
最后，只剩下那个曾经被众人称作『族长』的男人。
“如果一年前你没有做那件事，也许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劳哈握著被鲜血染红的匕首，用灰色的眼睛盯著他。
族长绝望地抱著头，颤抖著说：“啊，完了……全都完了……”
劳哈摇摇头。
“不，还没有完全结束。再见了，岳父。”
──匕首插进族长脖子。
完成一切后，劳哈回过身来看著旅行者们。
“……地狱已经过去了，你们走吧。”
“我们一起走吧。”
奇诺说：“你可以把他们口袋里面，剩下的烟草都凑起来。之后到附近的国家，说不定可以帮你解毒，你如果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治愈的可能性虽然微小，但你不想赌一把吗？”
劳哈盯著奇诺，低声说著：“你说得倒也不坏……”
然后，他笑了下。
“但我还是要留下来。”
“为什么？”奇诺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优希却突然啊了一声。
“因为那些孩子吗？”她问。
奇诺恍然大悟。
劳哈点头说：“所以，对我来说还没有完全结束。”
“……”
“我要告诉他们，大人们都做了什么、都在吸什么、我为何要这么做。剩下的日子内，我要教他们生存的本领，直到我发狂而死为止……对了，让他们看我死时的样子也是必要的。这样，他们就会用留下的牲口放牧、好好生活，他们也将有一个没有烟草的新生活。所以，我要留下。”
“……明白了。”
奇诺轻轻点了点头，接著问：“你的故乡是哪里？也许我们会路过，可以帮你──”
劳哈却摇摇头。
“没这个必要，不要这样的好。因为我在故乡是个杀人犯。”
“……”
“你做了什么呀？反正都到最后关头，跟我们说说吧。”汉密斯说著，还特意在『最后关头』四字加上重音。
劳哈苦笑了一下。
“是呀，到了最后关头了……我曾经是个当兵的。当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时，就接受特殊训练，战争爆发后我暗杀过不少的敌人。那时我以为，我是为了国家、为了大家而杀人。可是战争结束后，我被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而被国家通缉。我本来不愿意旅行、我曾想在故乡过一辈子的……想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家庭，过著普通人的生活……我以为可以在这里从头来过。”
“……懂啦。谢了。”汉密斯说道。
奇诺则默默拿起边车内的帽子和风镜。他先将优希的份交给她，然后才戴上自己的。
优希坐上边车后，奇诺跨上汉密斯并打开引擎……
“──如果。”劳哈突然开口。
“嗯？”
“如果你们两个被抓个正著，被迫成为这里的人后，不论是否愿意，你们会在这里结为夫妻吧。毕竟他们都认为奇诺是男性。但是，如果优希一年内都无法怀孕，她就会被杀掉……就像我的妻子。”
“那么，如果他们发现我真正的性别的话？”奇诺问。
“到时候，你们就会分别与族内的某两位男性结婚。”
“……难道说，如果我们被抓住且染上毒瘾后，有可能有一人会跟你结为夫妇吗？”
“没错。”
“……”
“那么，再见了。很高兴与你们相见。”
劳哈说完便转身走了。
“……谢谢你，劳哈先生。”优希突然开口说道。
“你救我们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再见。”奇诺也说著。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村落里响起了摩托车的引擎声，很快又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没有城墙之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