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路十面埋伏》三楚暮

11、第十一章

　　“怪不得顾洵会这么老实的就犯了，原来是因为忠老头啊！”背上的猴儿啧啧着嘴道。

　　荆楚呛他，“什么老头，没礼貌！”

　　猴儿不屑地切了一声，“我叫他老头怎么了，等他见到我给我下跪都来不及呢！”

　　荆楚奇道，“你既然能在宫里这么放肆，看着还挺熟门熟路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会到了你就知道了。”猴儿兴奋的一拍小女子的肩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知道自己身份后的样子。

　　荆楚喘着粗气放下背上沉重的猴儿立在高阶前惊讶的看着宫殿牌匾的三个大字，“永和宫！”

　　这不是她和顾洵约定的地方吗？

　　她偏头去看身边人，“……你？”

　　“走啊。”猴儿却很自在，轻车熟路的领着她在蜿蜒的回廊里穿梭，很快就到了一处摆设几处座席的温室，虽然摆设简单，座席周围被百花围绕，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百花盛开的景色却也实属难得，倒是个娴静雅致之地。

　　“没人？”猴儿奇道，“难道是我们来早了？还没开席？”

　　荆楚道，“这是公主府的宴会，你……”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着猴儿从自己身边一脸惊喜的迎上前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哎哟！宁儿，今天你格外的好看啊。”

　　一行人好似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华服娇容的少女缓缓而来，少女明眸皓齿，秀眉一挑，“哥，什么叫我今天格外好看呐，你倒是说说我哪天不好看啊！”眉宇间尽是傲气与自信，神采飞扬。

　　荆楚耳朵尖，听到公主叫猴儿哥！瞬间震惊在原地，连行礼都忘了。

　　攸宁公主微微侧身，看向荆楚这边，秀眉微蹙，“哥，这是你新收的婢女？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她？”猴儿眉梢一挑，唇畔溢出一抹讥笑，“我才没这么笨的婢女呢！”

　　荆楚后知后觉，忙跪下去，“属下拜见公主，公主万安。”

　　“不懂规矩，拉下去打死。”攸宁公主鼻间溢出一丝冷哼，连一个眼色都懒得给地上跪着的荆楚。

　　荆楚手握成拳，愤愤的抬头怒视着攸宁，没想到如此花容玉貌的公主心思却如此歹毒，视人命如草芥！

　　“宁儿，算了，你哥我受伤了还是她背我回来的呢，算是功过相抵了吧。”好在还有皇子为她求情。

　　“你受伤了？”攸宁稚气的脸庞上瞬间布满担忧，对身侧的嬷嬷吩咐道，“云姑姑，快去叫御医来。”

　　而维桢一心却在荆楚身上，“你起来吧！”

　　攸宁立刻厉声道，“不许起来，给本公主跪着！”

　　维桢皱眉无奈道，“宁儿，不是说好饶过她了吗？”

　　“总得给点惩罚吧，就先跪个两个时辰吧。”攸宁说的云淡风轻，“哥，今日可是我生辰，你不许再惹我不开心！”

　　“好……”维桢给荆楚使了个眼色，表示我也没办法，这妹子我惹不起。

　　荆楚心中咬牙道：还不都怪你！

　　荆楚刚背着维桢那个死沉死沉的猴儿一路过来，此时身上没一点劲不说，还四肢酸疼的很，真要是再在这跪上两个时辰，怕是两条腿都要废了！

　　攸宁在众人簇拥下绕开她，径直离开。

　　“文茵拜见公主！”一道温柔清雅的嗓音陡然传来，其后，一道略微生硬的话语夹杂而来，“属下见过公主。”

　　师傅！

　　她瞬间睁大了双眼，回头去看，迎面撞上顾洵淡淡的目光，“荆楚？”他有些许的讶异。

　　攸宁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仿佛刚才嚣张跋扈的人不是她，像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似的黏在顾洵身边，巴巴的道，“洵哥哥，你怎么才来呀，宁儿都等你好久啦！”

　　顾洵视线始终在荆楚身上，仿佛没听到攸宁撒娇似的，径直朝荆楚走去，“我不是让你等我的吗？”

　　荆楚满腹委屈，又看见他身后文茵缓缓而来，骨气与尊严告诉她不能在情敌面前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僵直着脊背道，“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起来。”顾洵皱眉道。

　　“公主让我跪着。”荆楚一肚子火，声音也大了些。

　　“洵哥哥。”攸宁又是一声让人骨头都酥了的温柔，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道，“是这个奴才她不懂规矩，宁儿只是好心教教她规矩。”

　　“奴才？”浅色的双眸又冷了几度，攸宁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中的压迫感。

　　荆楚嘴巴微张，看着自己搀着自己双臂的一双手，温度自掌心透过衣服缓缓渗入她的肌肤。荆楚心头一暖，师傅，这是在护着她吗？

　　“这是我徒弟，荆楚。”顾洵手指有意无意的搭在荆楚的肩头，面对众人朗声道。

　　在场众人全部面露惊讶，只有文茵一身淡雅的立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顾洵在宣誓他的主权！

　　藏在广袖下暗暗握紧的双手却在发泄着她内心的复杂滋味。

　　“洵哥哥，你……不是说过……”

　　顾洵冷冷的截断道，“这是我唯一的徒弟，荆楚。”顾洵知道攸宁想说什么，微微敛下眼神看了荆楚一眼。

　　师傅！荆楚说不清现在心头是什么滋味，欣喜、激动甚至还有点想哭，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的介绍她是他唯一的徒弟，她何其荣幸。

　　攸宁涨红着一张小脸，面色难看，顾洵当面折她的面子，一时场面尴尬。

　　维桢觎着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笑呵呵的打着圆场，“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们入席吧。”

　　众人立刻装出一副和乐的模样，都劝着骄纵的小公主道，“今日是公主生辰，又难得有太师家的公子来祝贺，公主要开心些呀！”

　　荆楚仰头看向顾洵，“……太师家的公子？”

　　文茵在旁笑着解释道，“阿洵的父亲是太子太师，顾家世代都是文官，唯独阿洵选择了武职。”

　　“走吧。”顾洵的手始终没放开，温暖有力的握着她的手腕。

　　顾洵拉着她在身侧坐下，与他共坐一席之地。

　　这回不止攸宁脸色难看，就连维桢也有些讶异，文茵温和的笑脸也有些绷不住了，低声在侧提醒道，“阿洵，这于礼不和，荆楚是下属，没资格上座，更不能和你共坐一席。”

　　顾洵面色平静，淡淡的道了一句，“无妨。”

　　顾洵有身份有地位任性没关系，可荆楚是万万不能的，她小声推辞，“师傅，文茵师姐说的对，我是不该在这里，我还是先去仆院等着你的吧！”

　　她的手腕还在顾洵手掌里被紧紧的握着，他稍微一用力，荆楚扑通一下被拽坐到位置上，顾洵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挨着她坐下来，在场其他人可谓都是惊讶住了。

　　有人窃窃私语：“不是说太师家的公子从不近女色吗？这怎么……”众人看着荆楚的眼色各异，荆楚埋着头脸色微红，如坐针毡。

　　文茵比邻而坐，也面色凝重的看着他们这边。

　　攸宁在上座早已经气的小脸涨红，紧紧的咬着下唇，对着顾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在场的人只有顾洵淡定的安坐品茶，荆楚小心翼翼的去拽她师傅衣角，为难道，“师傅……我……”

　　顾洵冲着座上攸宁道，“还不开始吗？”

　　果然，听到顾洵主动和她说话，攸宁也不再愤恨地瞪着荆楚了，脸色缓和了不少，微笑着问，“洵哥哥着急了？这就开始了。”

　　温室内，攸宁一声令下，登时丝弦管竹之声大作，婢女们手捧佳肴水果鱼贯而入恭敬的放在他们面前的小案上，舞女踩着欢快的舞步踏歌而入，替荆楚隔绝了四方异样的目光。

　　攸宁遥遥相望，甜美的笑着问道，“洵哥哥，这些舞女都是西域番国进贡上来的，你看着可还喜欢？”

　　顾洵始终低垂着眼帘，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听到攸宁发问，这才抬头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场上婀娜多姿的舞女，复又低下头去，吐露二字，“俗色。”

　　荆楚一颗葡萄噎在喉咙，两眼震惊地看向身侧的顾洵。

　　攸宁挂在脸上的甜笑渐渐变得僵硬，讪讪地跟着附和道，“是啊，洵哥哥说的对，是挺俗的。”

　　对面的维桢看到自家妹子屡屡在顾洵那里吃瘪倒是一副很乐见的样子，扶着桌案笑的欢快。

　　维桢身后侧，有婢女悄悄的溜上攸宁的高座，俯耳低语了几句。

　　一瞬间，攸宁的脸色变了几变，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是，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才是真正的厌恶和生气。

　　尖声道，“她怎么来了！谁允许她来我的生辰宴的！赶出去赶出去！”

　　维桢问，“宁儿，是谁来了？”

　　攸宁似乎有所顾忌的看了顾洵这边一眼，随后转头对维桢道，“是四哥那边的人。”

　　他仔细想了想，维彦那边能让攸宁讨厌到如此地步的人，也就只有他娶得那位皇妃了，“是四皇嫂？”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顾洵一人身上，文茵秀眉轻蹙，“阿洵，我们要不要离开？”

　　荆楚不明所以，难道自家师傅和这四皇妃有什么渊源吗？

　　顾洵抬到唇边的茶杯微微一顿，依旧淡定的道了句，“不必。”

　　那边维桢正劝着攸宁别使性子，好歹把人放进来，拂了四哥的面子不好之类的话。

　　攸宁面色为难的看了看顾洵，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只得无奈道，“宣她进来罢。”

　　荆楚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好奇是何等人物能让攸宁如此讨厌，众人如此顾忌，又和顾洵有何渊源。

　　温室外，一位鹅黄色华服的明艳少妇缓缓而来，荆楚瞬间睁大了双眼，这不是她在万寿堂见过的那位女子吗？

　　她立刻俯耳道，“师傅，我在万寿堂见过这个人。”

　　却不料顾洵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荆楚抬头注视着那位少妇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那名少妇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瞥向他们这边。

　　“宁儿，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四哥政事繁忙没空亲自前来为你祝贺，所以特意托我前来把生辰礼送给你。”四皇妃微微侧身，身后婢女捧上一柄做工精致地玉如意，看着就价值不菲，她微笑着道，“我和你四哥都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能事事如意。”

　　“哦，那真是多谢四哥好意了。”攸宁态度很冷淡，半倚着身子在软榻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挥挥手让身后婢女上前收了。

　　四皇妃依旧端着一副柔和的笑脸，温声道，“你喜欢就好。”

　　之后攸宁也不搭理她了，就扔她一个人在中央孤零零地站着，甚是尴尬。维桢笑着道，“四皇嫂如果有空不妨小坐一下，欣赏下西域舞姬地舞蹈。”

　　“好啊。”

　　攸宁立刻目光如刀狠狠的剜了维桢一眼，那意思是：你干嘛多管闲事把那个女人留下来！

　　维桢耸耸肩，回敬过去：好歹是四哥明媒正娶的，总不好让四哥面子难堪吧！

　　攸宁苦着一张脸，，不开心的倚在软榻上，也无心看台下歌舞了。

　　反观顾洵面色依旧是平静无波，安静的品茶。荆楚水果塞了一嘴，鼓鼓的脸颊像个仓鼠，伸头伸脑的左看看右看看。

　　文茵悄悄往他们这边挪了几寸，低声道，“阿洵，陪我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荆楚看着身侧二人都已离席而去，自己坐在那里没了顾洵的庇护也是尴尬，只好尾随着二人也悄悄离去。

　　奇怪的是，不知是今天抽的什么风，她像是霉运连连似的，一出门就被攸宁一嗓门给喊住了，“那个谁，洵哥哥的徒弟！给本公主站住！”

　　荆楚微笑着转身行礼，“那个公主，我叫荆楚。”

　　攸宁人不大，口气却冲的很，“我问你，洵哥哥和文茵那个女人去哪了？”

　　“属下也不知啊！”荆楚心想，这是你家地盘，她又不认路，他们去哪闲逛她怎么会知道！

　　攸宁不乐意了，“废物！要你何用！”

　　她此刻内心真想把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破小孩给掐脖捏死，面上却依旧笑的如沐春风附和道，“公主说的是。”

　　好了吧！她是废物！所以赶紧让她走吧！她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和这个跋扈骄纵的公主待在一起。

　　“你！”攸宁纤纤玉指，“跟本公主去找人！本公主是绝对不会让我的洵哥哥和文茵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单独待在一起的。”

　　又对身后的荆楚道，“虽然本公主不是很喜欢你，但比起文茵和刚才里面的那个狐狸精，你！本公主还是可以勉勉强强接受的！”

　　哎哟喂！那还真是谢谢您嘞！

　　荆楚忍不住朝天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