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纯情》三春生

18、尤寻篇 第 15 章

　　生活仿佛重新回到了正规。不久之后寒假便宣告结束，开学的后大家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期盼着即将到来的下一个假期。尤寻在学期初的摸底考试中表现不俗，尤其是英语成绩令班主任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你要再接再厉啊，22班的荣誉就靠你了！”发际线令人担忧的的班主任舒心地笑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英一汉两本字帖，交给尤寻。“有空把字也好好练练。”
　　站在办公室里的尤寻窘迫地点点头，那些来问老师问题的学生们则以既羡慕又佩服的眼神看着他。
　　“嗨，后桌。”从办公室出来的王洋洋边喊边加快脚步，追上了尤寻。
　　“体委。”尤寻把字帖拿在身侧挡住。
　　王洋洋早就看到办公室的那一幕，知道他自尊心强，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见他夸张地叹口气：“唉，下节体育课又取消了，估计数学老师又来给我们补课了。”
　　尤寻一副我懂的神情，“没办法，”他耸耸肩，“不过正好那道几何题我还没给你讲完，再改不完卷子老师该罚你了。”
　　“嘿嘿。”闻言王洋洋傻笑起来，无法上体育课的懊丧少轻了许多。他想起自从那个叫“肖骁”的骚包男生消失后，尤寻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开朗了很多，又回到当初成绩的巅峰时刻。只是他忘不了那些风言风语。
　　“幸好那个姓肖的小子走了，要不然一直拖你的后腿。”王洋洋攥起一个大拳头，不屑地朝空气挥了挥。
　　闻言尤寻脚步一顿，立马不动声色地恢复了步伐，“体委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
　　“都怪他，大家都说你们是同性恋，我看只有他是，故意勾引你。”
　　“……”尤寻想要为他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竟一时语塞。
　　“你很讨厌同性恋？”
　　“你不讨厌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咦。”提起这个词王洋洋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表情怪异。
　　“可是现在大家不是挺开放的吗？网上那么多……”尤寻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只是追问下去。
　　“哎呀，那都是些网红，离咱们普通人的生活远得很。像这种小地方很少有人愿意跟同性恋打交道的，尤其是想到如果是身边的人，那真的是……”王洋洋没有说完，尤寻却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答案。

　　因为学期开始，尤寻不能每晚都去补习班补课，只能缩减为周六周日。这样一来他进步的速度明显降低。高楚不免有些着急，提出周一至周五至少抽出两个晚上到尤寻的家里给他补习。
　　“不用。”尤寻急忙推辞。而高楚只当他不好意思，没看出他眼底快要瞒不住的难堪之色。
　　“没关系，我有车，油钱又不用你给。”
　　“可是我……”
　　“比赛的日期快近了哟，我们要抓紧了。我可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啊。”高楚夸张地说。
　　“那，除了周三晚吧，”尤寻放弃了抵抗，“那个时间家里实在不方便。”那一晚，那个男人都会跟着妈妈回家。

　　大课间的走廊，学生们三五成群，人流来往不息，熙熙攘攘惚若夏临，热烈得赶走了一切孤独与寂寞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
　　尤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好奇者从后侧偷偷摸摸地瞟了几眼，惊奇地发现桌子上摆着的不是惯常的大学教材《高等数学》，而是新概念英语。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八卦的女生A惊喜地对同伴耳语：“天哪，大神竟然在看英语！”听了这话的女生B则更加激动：“奇迹呀，不过一个寒假回来后尤寻的英语真的是突飞猛进。听说是拜高人指点呢。”
　　接着在一旁听到的女生C也加入了进来。
　　“是呀，我也想去学了呢。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
　　“几个星期后尤寻就要参加英语口语比赛了，要不要一起目睹大神的风采啊！”
　　“要啊要啊！”
　　几个小女生在门口叽叽喳喳，殊不知这些话全入了尤寻的耳朵。他皱起眉头，却发现体委再次帮他赶走了围在门口偷看他的其他班女生，然后制止了他背后那场似乎永无休止的议论。接着王洋洋回到座位，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继续学自己的数学。尤寻不由得挑了挑眉，自从那次讨论后王洋洋似乎更加努力地在学习，尤其是数学，也更加频繁地回头来问他。
　　真是个奇怪的人，尤寻摇摇头，正要翻页，却听得班里突然没了声音。然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接着，教室的门被打开，出现了一抹穿白色连衣裙的倩影。
　　白黎现环顾了一下，然后冲尤寻招手：“尤寻，你来一下。”
　　尤寻跟在白黎身后，不远不近。可以清楚地看见及腰的长发映照着暖阳的光辉，然后扭头看向窗外时，树枝上已是蒙蒙新绿。
　　还是那间屋子，白黎端来一个小碟子，上面有一块奶油蛋糕。
　　“坐在这。给，勺子。”
　　“老师，这是……”
　　“我的生日蛋糕，专门给你留下一块水果最多的。”白黎甜甜地一笑。
　　“生，生日快乐。还是你吃吧。”尤寻在心里直懊恼白黎生日自己却没有任何表示，还怎么好意思吃她的生日蛋糕。
　　“拿着，”白黎突然强硬了起来，“老师要谢谢你这么努力学英语。”
　　尤寻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白黎满意地点点头，“你太瘦了，平时要多吃点。”
　　“嗯。”
　　白黎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心疼，她坐在尤寻对面，姿态前倾，耳边的碎发垂落下来平添了一丝妩媚。尤寻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知道她是学校里大多数男生私底下幻想的女神，可自己从未以异性的眼光看她。
　　“高楚教的不错吧？”
　　突然在学校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尤寻还是愣了一会儿，反应了一下才点点头：“他的课很有趣。”
　　“哦，没想到还能从‘黑面神’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赞美。”
　　“‘黑面神’？”
　　“啊，说漏嘴了，这是我偶然从一些女生那里听到的。”
　　白黎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尤寻则无奈地笑了笑，原来又是一个给他起的外号，看来不都是好名字。
　　“哦，我的表情确实比较少。”
　　“哪有，我感觉开学以来尤寻你的表情丰富了好多，也开朗了不少。寒假前我还担心这孩子再这么自闭下去会不会生病，现在跟王洋洋他们相处得还挺好，是吧？”
　　“算是吧。”连白黎都这么讲，看来自己是真的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他自己倒是没注意。多亏了他。接着高楚带着金丝眼镜朝他微笑的形象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是因为高楚吗？”白黎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尤寻被吓了一跳，“嗯，他，他帮了我很多。”
　　“哦，”看着尤寻突然结巴的样子，白黎决定还是问一问，“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尤寻摇摇头。
　　“是吗。”白黎好像不太相信，她瞧见尤寻的耳根通红，思索起来。
　　“哈哈，不要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哦。你放松坐就好了。”前一刻还像私家侦探一样嗅来嗅去的白黎这一刻又重新变得和蔼可亲了。尤寻却待不下去了。
　　“白老师，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的近况。那你回去吧，继续加油！”
　　白黎送尤寻离开，开门前她说：
　　“尤寻你记着，别靠他太近，不能比老师和学生的距离更亲密了。”
　　尤寻点点头，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泛起了波澜。
　　关上门后，女人的直觉告诉白黎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本来给尤寻介绍高楚就是兵行险着。他对人太温柔，反而是个危险的存在，因为接近他的人总会不知不觉陷进去。
　　看来她有必要找他谈谈了。

　　本来要同大家一起上晚自习的尤寻，在众目睽睽下，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尤寻之所以获得可以不用与大家一起上自习的权利，是因为班主任听说尤寻由高楚老师带着学习英语，晚上也需要辅导。虽然只是一家辅导机构的老师，但高楚教学生的本领的名气早已传到这些正规学校的老师耳朵里了。一边要忍受学生和家长的不满，一边领着微薄的工资，这些老师一直对辅导机构里被家长捧着追着补贴不菲的老师羡慕不已。
　　这个时间走上放学回家的路，灯光昏黄，鸟憩虫息。再没比这更好的光景了，平日里找到笑的理由都不容易的尤寻此刻却轻易地得到了满足。可是若只是一番不同往日的风景的话，或许这份满足只有三分。更重要的是路的尽头现在有一个人在等，清冷的家里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磨时光，
　　虽说是家，可是妈妈回来的比自己还晚。这样的屋子，就是一家客栈而已。
　　“你妈妈不常在家？”高楚坐在沙发上喝着尤寻煮的热水，漫不经心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几乎每次来时只有尤寻一个人。装饰简单的房间内看不到一张尤寻或他妈妈的照片，更不用说是两个人的合照了。
　　“嗯，她下班晚。”
　　“你妈妈她，是做什么工作的？”高楚突然问到，眼角余光中，台灯下尤寻的侧颜与手皆是一僵。不易察觉的红色迅速爬上尤寻白皙的脖颈和耳朵。像是被刺到什么不得了的位置，握笔的手使劲攥紧。
　　摊开的英文书在尤寻的眼中变得模糊。
　　他知道，凡是每一个接近的人都会打听她的事。
　　高楚察觉到尤寻的不对劲，找了个另外的话题。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能做出如此漂亮美味的青团的女人，工作如此辛苦勤恳的女人怎么会成为孩子的难言之隐？

　　星期二晚，高楚照常来给尤寻补习，还带来了蛋糕。
　　“听白黎讲，你喜欢吃这种甜点，下班时路过那家店顺便买了一点。”
　　“不用有负担。”想了想高楚补充了一句。
　　“嗯。”尤寻知道今天所碰到的所有善意将来都要还的。
　　他为高楚倒上开水，热气袅袅中温暖悄悄蔓延着
　　两人坐下来，板凳还没捂热，这时，突然有人砸门，急切地响声像是那人要立马破门而入。
　　尤寻皱起眉头，虽然预感到有不好的事，但他还是沉着地对高楚说：“我去看一下。”
　　门刚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衣衫不整地扑上来，哭得像个女鬼，妆花成一团。尤寻连忙扶住她。
　　“尤寻，尤寻……你妈，你妈她出事了，你快去啊！快去，要出人命了！”
　　那女人还没说完，尤寻脸色煞白，之后什么也听不到了。他撇开那女人，冲出家门，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