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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四十七章 ...

  •   田易灰溜溜离开,在门口跟纪棠打了个照面,纪棠看都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走向了霍不离。

      霍不离强打精神向纪棠问好:“不知纪将军光临,有何贵干?”

      “本将听闻今日同霍中丞一块来的小……小公子受伤了,特带军医来给他瞧瞧。霍中丞你放心,咱们梁州营的军医,搁在整个梁州都是响当当的,绝对妙手回春!”纪棠给军医使了个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出来!”

      左右让军医再诊治一遍也不会掉块肉,霍不离点头答应了:“有劳大夫。”

      军医进屋了,外头只剩下霍不离、纪棠和纪棠的副将。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不尴尬。

      过了片刻,纪棠倏地想起自己是来找霍不离喝酒的,拍脑袋道:“忘了件大事!”又支使副将,“去拿酒来。”

      霍不离闻声看他。

      纪棠颠了颠手里的坛子,笑呵呵道:“干等着多没劲,霍中丞可愿赏脸与纪某喝杯酒?”

      霍不离一时揣摩不透他的用意:“纪将军,你来此究竟是为了让军医治伤,还是捉弄本官的?”

      “这是什么话!”纪棠啧一声,眨眼间语气就软了,“白日是纪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霍中丞。望霍中丞大人有大量,不同纪某这个大老粗计较。”

      想了想,补充道:“我真不知道霍中丞与郭老兄情同手足!否则我也不会出言不逊啊。”

      霍不离问:“郭老兄可是指郭谆?”

      纪棠一摆手:“对啊!”

      霍不离联系前因后果,顿时想明白了。大概是郭谆知道他来赈灾以后,担心纪棠为难,便用了些手段让纪棠转变态度。有机会真要好好谢谢郭谆。

      随即,他叹笑了一声:“纪将军,里面请。”

      虽然眼下他并不想喝酒,不过倘若能借此机会与纪棠结交,对后续之事定然有益无害。

      纪棠是记吃不记打的人,两碗黄汤下肚,很快便忘了之前同霍不离那些不愉快。

      勾住霍不离的肩膀,纪棠嘿嘿笑道:“兄弟!你是郭老兄的手足,那就是纪某的手足。遇上头疼的事,尽管跟我说,只要开口,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霍不离笑了笑,非但没躲开,反而坐近了些,提起酒盅给纪棠的杯添满了,闲话家常似的聊了起来:“纪兄客气了。我来梁州才一日,哪有什么头疼的事。”

      “还嘴硬,老弟你可是一来就遭遇刺杀了!”纪棠道,“可需要兄长帮你查一查杀手的来历?”

      霍不离道:“我看过了,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为官多年,结的仇家得有半个朝庭的同僚,有刺客不稀奇。”

      话头一转:“不过确实有件事让我头疼。想必纪兄也听说了,督水官自尽了。他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怜我想打听一下巍河汛期的情况,都无人可问。”

      纪棠的副将接话道:“巍河之事,霍中丞不妨从府衙讨卷宗来看,上面应该有记录。”

      纪棠扔了粒花生砸他:“卷宗与人说话能一样?那督水官每次写的文书,老子一句话都看不懂!”

      霍不离问:“纪兄与督水官也有交集?他品行如何?”

      纪棠道:“见过数面,就是上报防汛的事。我嫌他支支吾吾磨叽得很,就让他不必再当面上报,写文书即可。”

      顿了顿,忽然噗嗤一笑:“看到文书我就后悔了,频频之乎者也,比兵书还复杂。”

      副将道:“以致将军见文书就犯困,后来便让末将先行拆阅,再把大意禀述将军。”

      “哈哈哈哈!”纪棠不以为耻,一顿狂笑。

      副将又道:“净是文绉绉的话倒也罢了,这个督水官极不讲究,常涂改错字别字,沾得哪都是墨迹。两个月前,末将实在看不下去了,委婉提醒了一下。竟是颇有成效,半月前最后一份文书,便干净利索许多了。”

      霍不离闻声一怔,灵感稍纵即逝。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被忽略了。

      送纪棠离开时已经过了三更天。

      霍不离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悄悄进了李心远的卧房,看他睡得踏实才安下心。之后霍不离找了一条棉被,裹成蝉蛹,在床榻边凑合着睡了。

      这一宿,霍不离做了好多凌乱的梦。起先见到了李二爷,接着是21世纪的妹妹,中间又有江聿、纪棠等人跳出来搅和,末了看见李心远站在一个黑洞模样的入口前,似乎在等着他。他刚想拉开李心远,就被人拨弄醒了。

      李心远问:“睡这不冷吗?”

      霍不离睡得有点懵,过了片刻才说:“不妨事。”然而已经有一个鼻孔不通气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就不在这陪你了。你用过早饭,记得吃药。”

      李心远问:“你要去做什么?”

      霍不离道:“监管发放钱粮之事,顺便号召灾民修缮巍淼堤。”

      说起监管发放,几乎不用霍不离操心。出库几何、库存几何、发放几何……乃至发放形式、领取形式,王川安排得有条不紊,巨细无遗记录在案。

      霍不离起初充当摆设,只有两只眼睛时不时动一动。他在等人都聚过来,好在等候得并不久。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前来领取赈济钱粮之人就排起了长龙,粗略数了一下,至少五百人。

      人够多了,该上场了。

      霍不离突然冲上附近的瞭望台,吩咐小兵击鼓。见众人不再排队,慢慢地聚拢了过来。又吩咐:“本官说一句,你跟着喊一句。”

      “诸位――敝人乃是陛下指派前来赈灾的官员。听闻南元郡突逢变故,陛下忧国忧民寝食难安,未耽搁一刻,筹集钱粮命本官速速送往此地。

      本官深知,堤岸垮塌致使诸位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诸位惧之怨之!可倘若任由垮塌的堤岸晾在那,河水再次暴涨时,岂不是要再次遭受屠戮?

      逝者如斯,生者便是希望!本官在此号召诸位,齐心协力修缮堤岸,除水魔,重建家园!”

      说的尽是大白话,却比文绉绉的官腔更动人心。

      有人问道:“大人,何时开始修缮?草民愿意出一份力!”

      话音落地,响应之人此起彼伏。

      霍不离拍了拍小兵的肩膀,让他退下,自己对着下方的人说道:“得到诸位的肯定,本官感激不尽。为表心意,凡是参与修缮之人皆可获得工酬。表现突出者,还可上榜‘大兴能工巧匠’之列。相信听过此榜之人都知道,上榜者工钱翻番,在大兴境内,起价便比普通人高出一等!”

      说到这,下头几乎沸腾了。

      霍不离看到众人笑逐颜开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忽然有个少年挤到人群的最前方,仰头看向霍不离:“大人可否告知我爹去哪了?他是巍河的督水官,草民好久没见过他了。”

      少年一心扑在找爹的事上,压根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置于险境中了。众人听闻他是督水官之子,纷纷责骂起来,有人一时激愤还打了他。眼看控制不住形势,霍不离喊了几声“住手”后,匆匆忙忙下了瞭望台。

      可等他冲到人群前时,已经看不见少年了。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海中。

      王川神出鬼没般走到霍不离身后,问道:“霍中丞,发生了何事?”

      霍不离道:“王主簿方才可有看到一名少年,清瘦,大约比本官矮半个头。他说他是督水官之子,来此找督水官的。”

      王川“咦”了声,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摇头说:“下官并未注意到,是否大人看花了眼?”

      “不可能!”霍不离道,“就算眼花,本官不耳背。”

      王川笑了笑:“既然如此,下官这就派人为大人把那少年找来。”

      王川确实说到做到了,只是不知他派去的人用什么方式“找”的。三日后,霍不离再见那少年,少年已经一具鼻青眼肿的尸体了。

      王川解释道:“群情激愤,不慎致死。”

      霍不离没说什么,但他对王川的怀疑却在这一刻彻底落实了!

      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霍不离从来不会去硬碰硬,那么地头蛇就只能请地头蛇来制服。

      霍不离向纪棠要了几个兵保护自己,又让纪棠帮忙找到了少年的家。

      少年无辜惨死,家中只剩下身残的母亲――督水官的妻子。妇人见到少年的死状,顿时痛哭不止。

      霍不离向她说明缘由并留下了一些银两留作安葬费用。他不大会安慰人,只好吩咐士兵看着妇人,以免她想不开寻死。

      之后他巡查了一圈督水官的家――家徒四壁,勉强住人。

      督水官家中如此窘寒,想来不是因为贪财而死。当真是畏罪自尽?

      霍不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后留下一个兵处理安葬之事,带着其他人去了督水官办公之处。

      所谓的办公之处,不过是一间茅草房,供督水官监守水情所用。督水官每逢汛期,便要日日住在这里。

      霍不离扫了一眼:枕头、杯子、火炉、茶具、铜锣、梆子……

      等等!梆子在左侧?

      他想起来了!牢房自尽的督水官左手长有茧子,这是个左撇子!然而在督水官家中,所有督水官的物件都是放在右手边的!

      联想副将那番话:“半个月前最后一份文书,便干净利索许多了。”

      文书从右往左开,督水官不讲究,右手写字总会把墨沾到纸上,左撇子就不会了。至于字迹,江湖上人才辈出,模仿字迹并不难。倘若猜得没错,真正的督水官至少半月前就已经死了,牢房那个是被拉来鱼目混珠的!

      霍不离冷不丁笑了下,面色阴寒地说:“回驿站。”

      督水官的家人都不清楚督水官去了哪里,由此可以推测,督水官应该是在刚发现了什么秘密时就被人灭了口。

      回到驿站,霍不离找来曾耒问了那日他察看巍淼堤的详情,不禁推敲出许多疑点。于是两人当即决定再探一次。

      这一回,沿着河岸他们果然找到了堤坝坍塌的真正原因,恐怕这也是督水官引来杀身之祸的真正原因。

      王川察觉到霍不离因为少年的事明显不高兴了,未曾想过了几日却收到霍不离的邀请,一同去纪棠的营地吃宴。

      这二人背地里搞什么鬼?

      王川疑虑重重,导致一顿晚宴吃得味同嚼蜡。然而这些却只是“开胃菜”,真正让他头痛的是,宴席未过半,府衙就来人急报:南元郡守逃了!

      立时,府衙的官差和梁州营士兵分头去寻,末了在巍淼堤边找到了郡守的踪迹。

      找到就带回来好了,可为什么要亲自去?

      王川被纪棠提溜到了那,看见一只鬼,拖着一尺多长的舌头对南元郡守紧追不舍,郡守吓得哭天抢地。

      “王主簿——啊——快救救本官——”

      王川头皮一麻。

      “纪将军?这是……”无人回应。

      不知何时起人都不见了,只剩他孤零零站在这。

      那只鬼陡然回头,脚步快到几乎看不清,眨眼间就往王川这边飘来。

      王川神经紧绷了半宿,此刻瞧了那鬼一眼,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督水官?

      冤魂,索命来了!

      王川双腿发软,一股尿意直冲下腹。

      假的!诓人的!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是大人杀了下官!”督水官猛地扑向他。

      王川下身一抖,裤子当即湿了一片:“我我我、我也是听命行事的,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霍不离突然从身后出现:“听谁的命?受何人指使?”

      王川骤然清醒,讳莫如深地闭了嘴。

      太冲动了!他该耐心一些。霍不离重重地喘了两下,低声道:“王主簿,你坦白招供,本官可保你一命。”

      王川看了看假的督水官,又看看霍不离,噗通坐到地上,低着头。

      “霍老弟,你这样没用。”纪棠阴恻恻笑道,“王川,老子坑杀三千俘虏的美名想来你该听过。此地离巍河近,你是想了解一下水刑,还是想感受活埋的滋味?又或者,先水刑,再活埋?”

      王川:“……”

      “行吧,老子就替你选了。”

      “王川!”霍不离大喝,“你究竟在护着谁?有谁的命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王川颤了颤,闭上了眼。他不仅是一个人,他上有老下有小!

      纪棠慢条斯理地喊了声:“来人——”

      霍不离一把扯住王川的衣衿:“来此地的当晚,本官险些遇刺身亡,那些人心狠手辣,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放过你、放过你家人吗!”

      纪棠道:“把王主簿绑起来,献祭河神。”

      “慢着!”王川大喊,“我招,我招。”

      “主使,主使乃……”王川挣扎了片刻,“南梁王之女,云悠郡主。”

      南梁王一脉乃皇族旁系,而年近花甲的云悠郡主算是陛下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姑母。尽管在蓟京几乎无依无靠,云悠郡主却凭雷厉风行的手段在梁州称霸一方。就连纪棠见了她,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好在霍不离除了有御史中丞的身份,还是陛下指派的钦差。云悠郡主怎么也得给陛下面子,配合一下查问。

      霍不离先礼后兵,朝她端正地揖了揖,而后坐到郡守府衙的高堂之上,顿喝:“传主簿王川。”

      云悠郡主虽然老迈,精神却依旧矍铄。一双昏黄的眼珠子瞧了瞧王川,转瞬又稳如泰山地转了回去,神情严肃淡漠,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霍不离道:“王川,把你招供的,一五一十再向郡主复述一遍。”

      王川沉默片刻,重重地吐了口气:“十多年前……在修筑巍淼堤之前,郡主便从前一任工部尚书那里接来了工事,而后交给了夫家去执行。郡主的夫家以招揽工匠、接活营生。为贪污钱款,工匠们在修筑时减少用料,或使用劣质的材料。才导致巍淼堤今时不堪重负、垮塌过半。想来郡主早有预见,在巍淼堤筑成后不久,便把府宅迁去了巍河上游。却没料到,表里不一的巍淼堤居然撑了这么久。”

      云悠郡主淡淡地哼了声:“一派胡言!”

      霍不离道:“王川,你可有人证物证?”

      王川道:“这么多年了,早已物是人非。若要人证,下官当时是三名监工之一,算不算?”他苦笑了一下,“不过物证还是有的――正是巍淼堤!虽说劣质的部分已被冲得面目全非,但总应该还有没毁掉的。中丞大人不妨派人去探查看看,下官所言是否属实。”

      霍不离道:“你说的不错,确实还有残存的部分。本官已经查看过了。”

      说到这里,云悠郡主陡然凌厉地看了一眼霍不离。

      霍不离继续盘问王川:“督水官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王川道:“真的督水官发现了巍淼堤投机取巧之处,上报给郡守。郡守是外地人氏,并不清楚内情。下官便给郡守分析了利害,郡守当即决定杀了督水官。后来为防止事情败露,下官从江湖找了名擅长易容模仿字迹的高手冒充督水官。再之后,中丞大人来了,那高手就成了替死鬼。”

      霍不离道:“如你所言,郡守只是背了一条人命,与巍淼堤垮塌无关。那前一任工部尚书,与此事可有关系?”

      王川道:“怕是也分了一杯羹。百姓不是常说么,官官相护。自然是有钱一起赚,有利一起贪。”

      霍不离听后无声地笑了笑,转而又问从头到尾只说了四个字的云悠郡主:“当下人证物证俱全,郡主可还有什么要辩白的?”

      云悠郡主紧紧攥住短杖的蛇头,慢慢坐直了身躯:“巍淼堤难道不是因为洪水而垮塌的么?什么偷工减料,老身不懂。倘若真是工匠所为,时隔十多年,谁又能说准是我亡夫的意思,还是工匠们自己要贪去那笔钱款……”

      话没说完,倏地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老夫可以作证!”

      不多时,老人缓慢地走了进来:“郡主与夫家,确实贪了修筑巍淼堤的钱款。为保平安,他们还给了老夫一笔。全数在此,分文未动!”

      云悠郡主脸色大变,几乎颤栗着喊道:“白尚书?”

      白尚书看着霍不离,低声叹了叹:“老夫是人证,物证也给带来了。霍中丞可还有什么疑问?”

      霍不离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不禁怔愣了一会,很快回过神说道:“本官自然没有。只是不知郡主是否认可这‘人证’与‘物证’。”

      云悠郡主不再是岿然不动的神色,想是方寸大乱了,竟脱口而出:“老身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我看谁敢动我!”

      啪一声,把金牌亮了出来。

      然而此时因亲眷都在府衙之外,云悠郡主孤立无援,即便有金牌加持,气势却在极速崩溃。乍看之下,竟有几分可笑。

      霍不离无奈地闭了闭眼:“纪将军,劳烦请出上方剑。”

      纪棠肃然道:“是!”

      大兴从燕金时期便有律令:免死金牌只在当朝有无上权力,可免一次死罪。

      如今主君更替,效力自当跟着大大缩减了。何况霍不离还有凌驾于王侯将相之上的上方剑!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短杖杵地咚咚作响,云悠郡主咬牙切齿道:“老身有免!死!金!牌!”

      当真是冥顽不灵。

      霍不离忍不住笑了: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啊!

      至此,巍淼堤垮塌一案破获。当年参与贪腐的官员纷纷落马,云悠郡主被褫夺封号、收回免死金牌,不必经大理寺,直接斩首——以告慰惨死的百姓;其他渎职之人即日押送蓟京。

      而白尚书因年事已高,又主动招供,获上谕准许幽禁于宅中。

      送白尚书回去之时,霍不离忍不住询他,问为何突然投案自首。白尚书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霍不离的身影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白尚书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那是江聿亲笔写给他的——《济民表》。

      后世传言:济民一表,洋洋洒洒近千字,白尚书阅后痛哭流涕,顿悔顿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过了数日,曾耒兴冲冲地找到霍不离,说是与工匠商讨出了防洪的方略草书。霍不离看后当即拍板。

      又逾十日,修缮巍淼堤正式开始。曾耒临危受命,担任督工主事。

      “大人不留下督建工事吗?”

      霍不离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唉声叹气:“本官何曾不想?这不益州正在修筑的石坝出事了么,陛下命本官过去看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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