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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魂夜 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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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旅游季高峰期,云城大学的假期安排略微有些奇怪,本科六月初便早早的结课,八月没结束就到了返校季。但这些和硕博学子并没有太大的干系,特别是理工科,如果有项目需要忙,就不存在什么法定假日。好端端的八月末,气象预报显示天气晴朗,海暮山顶的云城大学商学院却乌云笼罩,案子虽是结得迅速,但事后封锁消息各种辟谣倒着实费神,各种调动人手安排善后事项,虽还有云城大学几个外援组织,但那毕竟是无要事不能轻易叨扰的主,琐事还是得让他这个老干部来处理,老卢一整晚都席不暇暖地在警署加班,不知几回心念着赶紧拿退休工资撒手这些烦心事,一连犯了好几回烟瘾。
清晨,绿化区的阵阵凉风赶走了秋老虎的尾巴,给整个云城铺上一层暖色,阳光透下来还泛着点点水光。云城大学的生物学院坐落在半山腰,仿佛已经提早进入冬季沉眠期一般得寂静,七点过后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走进附属食堂。何思远早起匆忙,顶着一头鸟窝般的自然卷杂毛,双眼含雾,眼镜上还沾了不少污垢半吊子挂在鼻梁上,脸色有些苍白,近看还能看到些许没清理干净的胡渣,蓝白条纹的T恤前面好端端塞在牛仔裤里,屁股后一大片衣料耷拉在外面,一身的慵懒气息。他打着哈欠半清不醒点完一份小米粥,端着盘子迎头撞见背着斜挎包一身亮红色唐装的垚垚。
那女孩虽然个头矮小,站的笔直也就勉强到何思远的胸前,但头发服帖,梳理的一丝不苟,只留额前和两颊一些小碎发,熨帖的衣裤上还绣着精致的花纹。何思远没有低头看她,而是一手揉了揉眉心,,一手伸过去揉了揉跟前这个小豆丁的丸子头,几下就把头发揉乱了:“稀客啊,食堂是有什么新菜色激活了你的泥巴胃吗?你也不怕吃坏了,我可不帮你找人重新做身体……”
小豆丁毫不理会眼前这尊大佛的调侃,抬头六十度慢条斯理地他汇报:“老鼠那边说打了几十通电话你不理……”
“啊,他有什么事吗?”大佛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因为太烦定时闹钟他经常无意识地按下关机键继续闷头大睡。刚开机,一个个未接来电和短讯连珠炮弹似的霸占了整个屏幕。
垚垚睁着黑豆般的眼睛,表情毫无波动:“他连夜把商学院那里的封印碎片处理掉了,但是数量对不上。”
强制陈老鼠加班收拾残局的正是何思远,那封印虽说弱不禁风,被打的破碎不堪四散开来,但毕竟是汇聚着鼠妖戾气的,且不说砸到活人,就算是压坏了花花草草也是祸害生灵。也难为了陈杰瑞,平日里跟小鬼小怪打打闹闹,几百年的修行比门口的盆栽还像摆设,一遇大敌就成了软脚虾,现上轿先打耳朵眼结了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封印,还被人家破地一点面子都不留。
老狐妖闹事后整个云城大学又归于平和,陈老鼠在何祖宗大马鞭子催促下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文科潜能,文思如尿奔地迅速把案子的总结整理成章,一并发送到云城警局刑侦二科的内部邮箱里,随后又被一脚踹出教学楼,灰溜溜地跑去收拾自己弄下的“烂摊子”。眼下一顿电话都没找到何思远,轻易便能想象出他阴霾漫布的老鼠脸。
那封印在纠缠时被老狐狸打碎了一部分,借由垚垚的手挥得丁点不剩,按理来说数量对不上再正常不过,但陈杰瑞的老鼠脑袋不至于僵硬到这点推论都做不到,那么急着找何思远,除了抱怨,肯定还有别的蹊跷之事。
“是缺了很多吧?”
“你知道了。”垚垚似乎对自己老大的深思敏捷早已习以为常,甚至都懒得变换疑问语气,“怕是有坏东西手脚不干净,他是来请示你下一步怎么办的。”
何思远感觉起床气适才散了一些,视线透过厚重的镜片可算是聚焦到一个点上:“还能怎么办,先去找山下那个最可疑的……”他思索片刻,随即转了话锋,“还是你跟老鼠去吧,我去一趟商学院。”
他们做事从来都是不留痕迹的,即便是多事之秋,祸事多的时候就像秋后韭菜一般割之不尽,本着和谐社会为人民服务,也是怕落下什么东西让那些犄角旮旯看好戏的脏东西起了歹心,随后还会接连不断地祸起东墙,因而只要接到老卢那边发来的案子,从接手到处理再到善后打报告,一条龙何思远从来都安排得合理得当。这回虽然虽然让陈老鼠连夜收回碎片,不巧还是碰上了下手迅速的主。坏东西的戾气本来就是易于察觉的,但也不排除有的厉害家伙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收放自如,如果真的有这层可能,十个陈老鼠恐怕也处理不了。何思远思虑着,索性将那惹事鬼支开,自己亲自跑一趟。
垚垚虽然个矮身板细小,乍一看仿佛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是做起事情来从来都很听何思远的话,整个研究室上下,人手不多,却是一揪一个非人类,除了成天窝在冷藏库打盹的接待员水鬼,其余的人基本都可以独自处理正常难度的案子,但如果论及执行力,这个一身唐装的小姑娘可谓是其貌不扬,昨天那一诊所的妖魔鬼怪,要不是带着垚垚,何思远非弄成过劳死。
“那我去找老鼠,你先吃早饭吧。”垚垚转身离开食堂,那声线毫无波动,听多了便又让何思远打起瞌睡来,他点了点头,端着盘子一屁股坐下又开始走神。
旭日三竿,时候不早。老卢带领着大批人手已经将商学院周围处理个遍,功夫细致到恨不得把所有盆栽再摆摆正,洒洒水,当何思远优哉游哉散步过来的时候,人手已经撤了大半。虽然合作了那么多年,但是老卢能够面对面碰上何思远的机会少的都不需要掰手指头数,眼下遇上了,老人家倏地对语言区每个细胞发起紧急命令,拼了老命组织措辞,脸都涨得通红。
“哎呀,许久不见大人了,这愈发英姿卓越,老身差点都没有认出来。大人这会儿子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吩咐吗?”碍于身边还有属下,老卢愣是忍住了搓手的小动作。
何思远吹了一路的凉风,鼻子有些难受了,他摘下眼镜揪起衬衫衣角把污垢拭去,重新戴上的时候差点朝着老卢布满皱纹的官方笑脸打了个狂放的喷嚏,蓄势待发的瞬间机灵地别过了脸,却依然把老卢惊得不轻,气氛顷刻间微妙地尴尬起来。
“今年凉的真早,这个冬天怕是要下雪,大人注意身体……”老卢试图缓解气氛,话说到一半看到何思远慵懒地从屁股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杯,里面跑着深绿色疑似茶叶的东西,一打开盖子,热气扑腾扑腾地把厚片眼镜贴上一层雾,整张脸登时有些好笑。老卢把笑意憋回去,忙不迭加一句:“大人好雅兴,户外还带着铁观音!”
何思远一爪子抹掉眼镜上的雾气,补了一句:“这是紫菜汤。”
老卢:“……”他总是说破嘴都拍不到眼前这个人的马屁,大多数情况下还会猝不及防被打脸。
“这里确实已经清理干净了,一点都没有残存的碎片。”何思远环顾四周,从裤兜里掏出个手掌大小的指南针般的圆盘,里面一根鲜红色的细长针状物一动不动。
“是的,小陈也帮了不少忙,方才也收工离开了。啊对了……”老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本子,递到何思远跟前,“我们在搜索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学生证,学生落下这东西很常见,本来是打算直接送交到失物招领处的,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先请大人过目一下。”
云城大学的学生证封面印着以山为主体盘绕着仙云的校徽图案,海暮山素来以仙山闻名于世,云城大学坐落于此,亦是以孕仙气而成自称,除了不少学术上的表面成绩,独处仙境的悠然和一览万林古木的风光更是在各大高校招生优势上遥遥领先。云大的本科、硕士和博士生的学生证都印着相同的校徽,只是颜色略微有所区分,本科是红色,硕士是蓝色,而博士生则是暗绿色。何思远听到“学生证”第一反应是遇害人应琪琪或是另外三个倒霉蛋遗落的,一看颜色,立刻心生疑惑。
他接过学生证,翻开里页。
“文学院古典文学博士生……陆昱?”
名字陌生得很。但右上角的一寸彩照却让何思远看得出神。软软的短发服帖地挂在耳边,眉毛很淡,瞳眸清澈,不知是不是经过了后期处理,整张脸的肤色都白得像抹了一层粉,薄唇微敲抹上一丝浅笑,竟是如此不凡。
他回过神后翻到最后一页图书借阅记录上,定了定神。
“这是文学的学生啊,照理说文学院紧挨着商学院,会在这里遗落东西也不足为奇,要不就由小的交送到失物招领处?”堂堂正正的警署行政二科队长,居然对着一个大学老师左一句“大人”,又一句“小的”,俯首帖耳的程度真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不,不用送。这人有问题,”何思远把图书借阅记录摆到老卢面前,“这个人昨天傍晚出事之前有借阅记录,那老妖怪作乱的时候,我们的人根本没见到这附近有学生经过,那他很有可能是在你们收拾的时候来这里做了什么。”
“哎呀,怎么可能呢。这整个区域我们可是都封锁了,整晚都有几十个人在收拾现场,就算手下的人一个没注意到,小陈也在呢,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应该会发现的……”
对于老卢这句话,何思远多少还是认同的。只是这个遗落学生证的陆昱确实存在问题,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他不好下任何定论。他将手里的紫菜汤一饮而尽,空杯子丢给了老卢。
“这边就到此为止吧,你带着人下山路上记得陈杰瑞在那个山脚公安厅,把杯子给他叫他给我带回实验室……我去一趟文学院见见这个失主。”
老卢连连点头,把塑料杯像个宝贝一样收到衣袋里。转身即变脸,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高官脸,一只手放在后背仿佛指点江山一般得让手下的警员整理撤退。何思远哼笑两声——金鸡奖不给这位老警员提个名真是浪费了。
云大原本是以理科为主的半综合性大学,后来合并了原址在东城市区的云城文化学院,一并把所有人员挪到了本部,因此文学院的建筑相比于别的学院还是格外崭新的,设计上也更富有新意,整个楼层只有5层,俯瞰下去就是个半圆形,四季采光充足,研究室分布在四五两层,教室则聚集在三层。
何思远先跑了一趟二楼教务处,文学教务的办事效率不太符合社会主义特色,从接待到查询都没过五分钟,很快便得知陆博士正在三楼上古典文学简史的选修课。
他一路跑上三楼,正巧撞见一个熟人学生,也算是个文学院叛徒,三天两头跑生物学院旁听生物专业课的小迷妹,只是最近不怎么样见到人了。小女生看到一步跨四台阶的何思远,摇着尾巴迎上去。
“何老师!你怎么来文学院了?”
一般他有选修课,也只会在自己学院的教室开课,也没有什么熟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光临文学院。
“啊,小李啊,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你们学院是不是有个陆昱博士,他在304大教室上课,你能带我过去吗?”
小李姑娘登时更热情了,一路还各种唠唠。
“原来何老师认识陆老师?你们在云大可出名了!”
何思远尴尬地笑着,他出名他怎么一点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成天都在脑补什么东西,真是世界未解之谜。
“我们不熟,我只是找他商量一些事情。”
“陆老师原来不是这里的学生,据说是博士生考过来的,偶尔会带几门大课,再后来云大学生一直有句传言,‘理有蓝何文有陆,云大颜值中翘楚。’”小李满脸荡漾,何思远觉得她病的不清。
“最先说这句话的人大概不是你们文学院的……”
“言简意赅就好了!原来你和蓝老师都在理科部,我们只能千方百计抽时间去生物学院旁听,这下陆老师来了,文学院终于有主心骨了!”
何思远哭笑不得,摸了摸小李的脑袋:“傻姑娘,有这心思荡漾,还是好好学习吧。下周三我的选修课调到下午第一堂,可别被这位陆老师勾了魂旷我的课,不然我一个吃醋可是要挂你的科的,你自己掂量!”
很快他们走到教室附近,何思远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转过来打发掉了身边的学生妹,小姑娘稍微扯了几句嘴皮子,就乖乖地离开了。
这个时间点文学院的课不多,304大教室从后门看过去就是满眼的人,像这种翘课为常态的非专业必修课,大教室坐到后排还有人搬小板凳旁听这种程度的,他以为只有他们蓝教授的课才能做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讲台上那人身上,全然不知周围闯入了个不速之客。何思远悄咪咪从隔壁教室偷了个折凳,蹑手蹑脚从后门钻进去,讲台上那人刚好在写板书,没有注意到教室里方才挤进一个人。后排一小块空地被占的不留细缝,他只能在靠门角落蹭到一席之地,缩在那里脚都伸展不开,一会儿便不自在起来。
何思远推了推厚片眼镜向前看去,讲台上那人与照片上的优雅气质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是个大学助教,他自认是从小跟书卷文墨扯不上多大关系的,记忆中只有小时候跟着班级组织的活动小队去过几次文化博物馆,那些古代文墨晕染出来的画像虽然与现代画风浑然不同,却也是韵味十足,他原本想象不出画中眉目清秀的人现实中究竟是否存在,眼下倒是可以肯定了。那人面如傅粉,眉如墨画,一双眼眸透尽了温文尔雅,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上一抹血色更显得面色如雪,一身黑色的中领毛衣,淡灰色的西装长裤包住腿,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名牌货,却把那无可挑剔的身型比例体现的淋漓尽致。乌黑的头发没有太过精细的打理,软软的发丝每有清风拂过便会在额头上抓痒般扫过,惹得那人时不时用拿着粉笔的修长手指挠几下。
陆昱偶尔低头看几眼教案,停顿思考片刻,但大多数时候都正视着学生,解释着书目中晦涩难解的内容。他背挺得笔直,修长的手指拿着半截白色粉笔,不到书写时一点小动作都没有,丝毫感觉不出他有任何漏习。书上说的“容止若思,言辞安定”,大概便是这副模样了。
何思远不是没见过天生丽质,优雅俊美的尤物,可从来没有遇到过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一般的如斯美人,一时间都看出了神。虽然是内容较为枯燥的古典课,可那人声线总带着悦耳的调子,辨析度十分高,动人耐听,何思远一不留神听完了全程,险些忘了自己的来意。
临近下课,何思远看了一眼手机,因为课堂礼仪事先设了静音,浑然不知中途来了几封短信,点开一看,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蓝教授提前回来了。
原本带着张铁这个实地考察经验丰富的助手一路向北,去内蒙的合作研究室提取家禽样本,沿途还会去别的地方稍作逗留,少说也要花上月余的时间,眼下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短讯里轻描淡写几句,让他立刻去教授办公室商量事情。
何思远手里还拽着失物,再三思量,还是把自己上司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为好。他轻轻拍了拍左边女学生的肩膀,把学生证递了过去。
“同学,这是你们陆老师的东西,我是来归还失物的。待会儿下课帮我转交给他吧。”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形象高大得不要不要的。
女学生自是没有推脱,相反还满眼冒星仿佛捡了个大便宜一样把学生证死死捏在手里,生怕何思远下一秒变主意。整个教室的学生,课前像抢火车票一样提前来占座位,课后又展开另一场水深火热的战斗,恨不得把课本吃进肚子里抠出几个有水准的问题,一来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二来或许还能给陆老师留下深刻印象。眼下不用多找问题,就获得了陆老师的失物,就跟划水捡到极品掉落一般,这个大便宜让女生瞬间满血复活。何思远还是第一次被人像看神明一样的眼神目送离开。
整个教室除了陆昱慢条斯理的讲课声,几乎连转笔的声音都听不到。何思远将凳子拎起来,一点动静都不敢有,可骤然这么一个高个子从后排站起来,让台上的人不想注意都难。陆昱原以为是哪个学生早退,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片刻间回过神,他愕然成了个定格的木偶,神色无比震惊,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东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高挑的男子转身走出教室,浑然不知自己手中的讲义已经滑落撒了一地。
满教室的学生面面相觑之时,只见陆昱从一个定格状态猛地一窜跑出了教室。转眼追到楼梯口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他想继续追过去,却又因为一些不定因素而心惊不止,终还是扼住了那股冲动。空荡的楼道里只剩他一个人,急促的脚步声后又归于寂静,他似乎非常茫然,眼神中又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太多情绪夹杂在一起,一时间嘴唇竟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下课铃打破了寂静,把他从千丝万缕的回忆中拉回现实。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便追来一干女生,他无心解疑,便让他们把问题便条贴起来交到他研究室,下节课再做解答。一行学生失望而返,人堆里面突然钻出一个小女生,旁边还跟着闺蜜,双手握拳给她加油打气,女生满脸通红地把手里的小本子双手递到陆昱面前。
“陆、陆老师,这是刚才那个来听课的男生让我交给你的。”
陆昱接过学生证,脸上是遏制不住的期待:“谢谢。那个人还有跟你说什么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女生摇摇头,身后的闺蜜跳起来接了话:“他是生物学院的何思远老师,我上个学期有选修过他的课。”
“何、思、远……”陆昱垂下眼看着手上的小本子,低声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随后又抬头满眼的微笑,“好的,谢谢。我后面还有课,你们也快回去吧。”
那抹微笑显然太过浓郁,把两个女生熏得只得连连点头。
陆昱回到空荡的教室,看到离开的学生已经把他撒了一地的教案都收拾好叠在桌上,黑板也擦干净了。他站回刚才的地方,像是要重演一遍那个场景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后门角落。
半晌了陆昱还站在那里,手里捏着教案,眼神迷离。
不知沉积了几千光阴,他以为故人已去,被万载春秋无情留下的只有自己这份入骨相思,诚不料在这了然无趣的大千世界,他还可以目睹到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