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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州那点破事儿 ...
寒冬时节,万籁俱寂。
云州处荒漠,倚山川,每至冬日寒风刺骨,又多有蛮夷横行,便成了一片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凶地。加之此地地势开阔,易守难攻,更是被一座剑阁阻断了身后的国土。久而久之,似乎连大羲朝廷都快要放弃这块土地。
而茫茫苍漠之中,一抹跃动的鲜红犹如火焰般夺目与突兀。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着一身大红衣裳,远远望去倒像是哪家走失的新郎官,在这荒芜之地迷了路。
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家把婚礼办到这大漠深处的。少年无姓,无名,亦无字号,却有佩剑一柄,剑身以篆书刻“白云”二字。
只见少年从沙丘顶上一跃而下,脚踩着半坡流沙,呼啦啦地滑到底下,在将要失去平衡之前又是轻盈地一个纵身,落至下一个沙丘。眨眼间几次腾转便又在沙丘顶上了。
这回他倒没有立即跃下,立在沙丘上歇息片刻,口中哈着白气,面上半是怨色。
“大冷的天儿……连别人家的狗都能睡个好觉,怎么偏把我赶出来。”
他声音脆脆的,显然还是个未长成的小孩子。
至于将自己与狗归为一类相较之事,他大约还没有意识到不妥。
“啊呀!”
就在这时,他被什么东西拽倒在地,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一只手,裹满了黄沙,自丘顶伸出,紧紧地抓着少年的脚踝。
“哇啊啊啊——”少年被这一下吓得不,急忙想要收回脚来。谁知那手力道大得吓人,任少年如何挣扎,自岿然不动。
那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又是一拽,手的主人便借力从沙子里钻出来。一个大汉,满身都是沙子,散发赤足,肤色铁青,简直不像人样——仿佛是这荒漠里的亡魂,从地下冥河里爬出来。
他很轻松地将少年掀翻在地。与来人相比,少年更像是只柔软的幼猫,经不得半点风沙。
大汉叉着腰,低头看着少年,粗哑地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娃,看着挺有钱,连个侍从也没有?你放心,我们只要钱,不取命。等什么时候你家里人拿了银子来,就放你走。”
说话间他身边又钻出几个差不多模样的汉子,其中一个毫无顾忌地抓起少年一只袖子,在手里揉了半天,冲先出来那人道:“老大,这衣服料子好啊,我是见也没见过。小娃娃家里肯定有钱,回头叫他写封信回去,到时候价钱还不是随便你开!”
少年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们,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一个稍矮的汉子一直盯着他,此时不禁放声大笑:“果然是娇养惯了的小娃娃,都给吓傻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先前摸少年衣服那人弯下腰,正准备将他绑了带回去,却听他嘴里轻轻念着什么。
“小东西,叨叨什么呢。”他凑过去想要听清。
少年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天,嘴里喃喃着:“微陌姐是把我丢到了什么破地方啊……刚来就碰上强盗,够倒霉。真是的,所以说大冬天的就不该出门……”
话音未落,少年已不在原处。
他的身形闪现在为首那人背后,垂着双手,头微微低着。一头墨发不知何时散落开来,遮挡住面颊。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然不再是稚嫩的少年气质,挑起的眼底泛着乌光,仿佛天地生死都不屑一顾——
“草木摇杀气。”低语宛如梦呓,“敝荒诸盛,置死诸生。”
他很慢地拔剑,慢到任何人都能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然其中杀气之凌,却使得无一人胆敢动弹分毫,恍惚下一刻便身首异处。
在剑完全出鞘的一刻,幻境降临于每个人眼前。
那是一片草原,竟再无半点杀意似的。青葱的草木漫无边际,直与青天相接。凉风轻拂而过,每一点翠色都惬意地摇曳,生机满溢。悠游,自在。这是身处其中唯一的感知。
海市蜃楼?首领在沙漠里横行多年,自然经验丰富,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不,不对。
如此真实,所带来的清爽也让人不愿相信那仅仅只是一场幻象。而海市蜃楼也不可能如此铺天盖地,甚至连冬日的寒冷都觉不出半分,仿佛真是身在春日里和熙的草原。
什么妖术!他扯开嗓子大喊,试图借此挣脱幻境。然而声音在风与草的摇摆间消失不见,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不知过去多久,待所有人回过神来,眼前重新出现久违的荒漠之景,少年早已没了踪影。
“该死的!”首领恶狠狠地骂道,看着身边面面相觑的同伴,“看什么看,小猎物早跑了!”
少顷,他皱着眉长叹了一口气,把头发上沾的沙子甩得乱飞:“都撤吧。”
只是谁也不曾留意,他们脚下的黄沙中,隐隐冒出一点绿芽。
少年如惊飞的雀鸟一样溜出好远,待遥遥望见镇子上空直起的炊烟,才停下脚步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嘁……还真,真当我怕他们不是。”少年一张小脸紧紧地皱成一团,急促呼吸间还不忘自言自语,“这算个什么……什么事儿呐。微陌姐你好狠的心——”
说着说着他也是没劲儿了,便打起坐来慢慢地调息。
兀地一声惨叫,少年竟从口中咳出几缕鲜血来。他一头栽倒在沙地里,脑子里只余下最后一个念头。
居然跟我来真的……
“你个小魔头,别瞎蹿了,过来听我说两句。
“记着,你此去,万不可用遣灵之术,更不可随意改人命数,否则会遭禁制反噬。你这回要是再敢闯祸,天罚我可不帮你背了啊。”
“好啦好啦。微陌姐,你方才在我手上写了什么?”
“是个咒。免得你到时候迷路了回不来……”
什么破禁制……我再不用遣灵术了还不行吗……
云州,风末镇。
此镇地处云州边缘,剑阁脚下,已算是最近朝廷庇护之地。是以少数因着各种缘由尚留在云州的百姓,几乎尽数聚集在此。
这里也有整个云州唯一一家不是黑店的客栈,开了有五年,口碑素来很好,名曰:胜云。
客栈里,一位颇有年纪的老伯坐在已然发旧的柜台后面,手中笔尖蘸饱了墨,在微黄的纸页上写着什么。他写得很慢,亦很稳,字里行间有股神.韵。边上许多吃喝的客人似乎也识趣得很,并无一人来打扰这位掌柜的雅兴。
一个稚嫩很多的清脆声音自他身旁的帘子后传出来,使得老伯笑吟吟地停了笔。
那声音道:“王伯,您写什么呢?可要我代劳?”
那老伯搁了笔,手一拍桌子:“好小子,说没说过,叫我什么?”
“师……师父。”那声音带上些许委屈的意味,不过很快又坦然起来,复言,“您还没告诉我呢。仍是练字么?我给您研墨——”
“不用你。”王伯一挥手,“你把你的事儿忙好。听我给你念念就行——”
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朗声念道:“小女何念,年方二八,待有缘人两情相悦……”
“啪”地一声,帘子被人掀开了。
王伯哈哈一笑:“你师父把你交到我手里,我可不是得为你终身大事着想?哎,真是累死我这一把老骨头咯。”
“您!您可别取笑我。”出来的却是个少年,手里攥着账簿,清秀面容上分明有一抹羞恼。
“哈哈哈……”王伯朗声大笑,起身拍拍少年肩头,“逗你呐,我就练练字儿,还能真把你嫁出去不成?谁叫你小子,生得个姑娘模样,性子也软!以后若真就这样下去了,指不定受多少笑话呢!”
名为何念的少年垂了垂头,似有些丧气,又或是怅然:“我师父以前也常说……”
“你师父你师父,你那点小心眼子里就装了一个师父是不是?”
“没,没有!”何念禁不住缩了一缩,讪讪笑道,“您也是我师父。”
“说起来,”王伯习惯性捋着不长的几根胡子,“你这不长进的徒弟也跟了我五年啦。”
见人严肃了些许,何念忙俯首应:“是。”
“我倒也没正经教过你什么。”王伯笑道,“也没打算教你什么。”
何念知人话头未尽,便仍倾听不语。
“有些东西,教也是无用,不如就让你自己体味。”言罢话锋一转,“你可想你师父?”
何念一怔,旋即面上溢出喜色来:“自然想。师父他年事已高,如今这又天寒地冻的,不知他老人家在山上如何——”
“回山你就别想了。”王伯一盆凉水泼得何念劈头盖脸,“你师父当年早说了,没他的信儿,你就是死在外边,也不准回去找他。”
“我——可师父育我长大,待我若己出,我又如何……”
王伯没让他说完,语气倒不像之前那般严厉:“他自有他的思量。有些事你如今不明白也好。你只需知道,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是你师父。
“我们都只盼你安稳,活着,无论这天下是如何风雨交加。”
何念稚嫩的脸上闪过少许困惑,但他仍将这一番话牢牢刻在心底。
“定不敢负师父所望。”
“得了,小家伙总是这么恭敬,可叫人消受不起。”
“弟子敬尊长,天经地义。”
王伯召何念近身前来,兀地伸手揉揉他发顶:“行啦,你也别在这垂头缩手地站着。不知道的,当我怎么虐待我徒儿呢。我还写我的字儿,你看要没什么忙的,也该出去玩玩。‘人生得意须尽欢’,可别活成个小傻子。”
王伯说完又低下头去练他本已很有风骨的字。而何念算完手里的账,将簿子安放回原处,才披了外衣,到镇子里去走。
“小家伙还是这么省心……或许也未必。”
“草木摇杀气”一句出自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能认真看完以上标题的各位都是人才。
这首诗前四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因为曾经被古龙化用过所以似乎比较为人熟知。
然而我个人很喜欢的四句就是:“草木摇杀气,星辰无光彩。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
等等我好像不是来做科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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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云州那点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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