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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来访者 ...

  •   我的反应还算快,当机立断就按关门键,电梯门关起来总是缓慢的,这几秒的时间让我心急如焚。
      外面还有个在往这里爬的呢。

      好在电梯门还是关上,同时夹断了宋娟拍进电梯内的“手”。

      我一按就是顶楼,暂时松了口气,去看那被夹断的“手”。
      类似于凝胶或是果冻的物质,半透明状,被夹断的断口照理说应该是血,但只有一些像是水的液体。
      这躯体,倒更像蛞蝓而不像哺乳类了。

      伦叔他们还在火车上,打电话过去也不可能就顶了用,反倒叫人在火车上还要为我担心。这不是说不应该告诉他们,而是事有缓急,现在既靠不上他们,首要就是保命。

      我要保命,这就是我的目的。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最好的状况就是只有一个怪物——底楼才有“宋娟”堵着,我就能从另一边楼梯绕开。如果这种怪物有多只的,则我也只能想办法往外逃,当时我的想法是,傻子才把怪物往自己家里引。
      以庄研的说法,对付“王诗雨”那种怪物时固然可以用意念对抗意念,以家为结界抵御。可谁知道这回的怪物品种是不是又变了。

      回家了,有可能一关上门就万事大吉,也有可能这回的怪物就穿墙而入了,这就要把自己的家变成怪物聚集地了。
      更重要的是,我好不容易克服了对我家大门的阴影,实不想让自己的家再跟怪物搭上一点的边。

      当下给自己制定的方针是,逃,往外逃。

      不报警不是怕把怪物就曝光了,很有可能他们来了之后,根本就看不到我能看见的事物。当然这也是一种办法,但要报警,之后等警察来的这段过程,我总要有一个地点等待,定点等待就是给怪物留机会。

      这种生物爬动缓慢,但是身体可随意扭曲,刚才“宋娟”的本体隔了我总有五六米,一手就能伸进电梯里来。如果面对上了,就不能以估计寻常生物攻击距离的方法来想。
      肉搏是下下之策。

      也就是在电梯上行的这段时间内,心思电转,我就把这些给想明白了。
      我的方案是,逃。

      确如宋娟所说,一个人如果心里有了目标,那么他就会在做事途中自己主动去克服任何困难。六神无主的,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定下目标,我发现自己甚至都不怎么害怕了。

      站在顶楼,发现那个蛞蝓状软体的“宋娟”正在通过外墙,抱着水管往上爬,大概是爬了三层楼的高度,往上抬头,正好看到我,裂开嘴就笑。

      我并没立刻就逃,反而是估算她的爬速,引她往上爬,现在我往楼下行,反倒方便了她直接就回底楼埋伏我。

      光明正大地就在顶层走廊处站着吸引她往上爬。算了她的速度,总要叫她爬高了,我再乘电梯到底楼出逃,那样她才赶不上。

      也就在此过程中我观测着那个怪物的变化情况。

      室外阳光下,她的皮肤更苍白晶莹,豁嘴缺牙,爬着爬着,似乎被阳光晒得不适,她经过的地方都如蜗牛状流下水渍,突然口中喷出淡黄色的汁液,吐完之后,整个躯体像是瘪了下去。只因为手脚还圈抱着水管,黏挂在上面。

      楼下一家正晒着被子,莫名被打湿,一个老大妈过来查看自家被子,上面黄色黏糊糊的液体,冲着上面大叫:“谁家那么缺德啊,要不要脸啊!……”
      自不会有人应,老阿姨火力十足,窗口探头出来往上开国骂,最后其他楼的人,也探头出来看热闹,隔窗还有给她出主意叫她去找物业投诉的。

      这些人都没看到裹在水管上的怪物。

      人们看完一场热闹也就散了,我却不会掉以轻心——那个瘪掉的怪物又开始动了。
      吹鼓了起来,身躯开始膨胀,身体在人类四肢上又添了一对脚,像六足趴开一样黏在外立面上。头上的脑袋也变成了两个,大的那个是张无皮的脸,小的那个是原本宋娟的头,却像是被另外那个头吸走了养分,凋零了下来。
      而在六足怪物的腹部有一撮黑毛,后来我仔细看时发现那是一摊黑色扭动的汁液。

      想到那个胎儿,没来由得就想吐了。

      趁她复活“重启”之时,我也按电梯,却是去了车库。

      车库的出口在后门,如果时间操作得宜,就足够甩掉“宋娟”。

      并不是不害怕,事实上在逃跑的一路上我的双手都有些针刺般的颤,双腿也原地不住来回走,思路却特别清晰,并且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
      这是肾上腺素的反应,我现在的身体是在紧张,也是在兴奋。

      其实如果不是“宋娟”喷出的液体真的能影响到现实的东西,人家晒的被子,我这样的举动还真很容易被当成是臆想。所有的异象和怪物只有我看得见,而就算在同一场中的人都看不见,光看我对着空气突然就往楼上楼下逃跑的惊奇举动,实在容易被误以为是个精神病人。

      关于这点,各位看到这里的时候大概心里都已经有过猜测了——没错,即是灵视。

      接触“真实”的程度越深,灵视越高,越接近于世界真相,看到的景物状态也会随之变化。
      以刚才那个老阿姨家被子被打湿为例,如果她去查看监控视频的话,就会发现是天上突然降下了那些液体,莫名其妙,就像是神秘事件一样。不过以现代人思维中对唯物论的根深蒂固,便是个老阿姨,最后也只会想,可能是监控没拍到位,或者机器故障之类的解释。

      这也是作为常人的话最好的处理方法。事实上我很欣赏这样的态度,看到了当做没看到,事实摆在眼前了也不去质疑。因为对于此类事件,越是去追寻,可能越会招致不幸的后果。

      然而,看不见并不等于不存在,诚然有时看不到那些怪物实在能省了人很多心里负担。但他们依旧能影响到最表态的世界。

      灵视高并不是什么好事,世界的真实从不该是凡人所能窥视的。
      灵视越高,实则是越接近死亡。有个业内的名词san值,这个词最早代表的是理智的意思。设初始为100,即普通人状态只能看到最表态世界,灵视增高,则san值降低。san值降为0时,代表着窥视了不可名状的真实,人通常都会疯癫直死。

      这也就是几天前我给庄研看宋娟发来的照片时,表示看不到宋娟说的东西时,他说看不见是一件好事的原因。
      灵视越高,其实离死亡越近。

      也由此,我在逃跑到地下车库的途中,脑中突然闪过十年前父亲出意外时,那个小三和司机最后发疯似的攻击所有人。
      他们是不是也窥探到了什么真实?

      这个念头也就一晃而过。

      我到达地下车库电梯出来的时候,白天的这时候,车库静悄悄的。

      走着走着,蹿出了后门。
      再然后我心急慌忙的打了车去约好的网红店等位。

      这个过程中,我没再去确认那怪物的处境,生怕因为去查探了,反倒把那东西引过来。
      直到到了人来人往的商场内我才松懈来。

      这时我才有心情去和伦叔他们说。
      打开手机,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刚才“宋娟”拨打过我的电话,现在通话记录上却没有这一条。
      也就是说,她从没给我打过电话。

      我又有一阵头晕,但可能已经有过类似一次的事件,我回拨了过去。
      刚才还在“宋娟”手下夺命狂奔,现在倒是迎难而上了,只因我想确认一件事。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你是?”对面是宋娟的声音,很平和,也听不出任何异常。

      “我是那天你留给我电话的女生。”我说道。

      宋娟道:“是你啊,上回发你照片你没回呀?”

      她那时是留心眼准备拿我当保命的后手,我又何尝不是顺水推舟想从她这里得到一手信息。这显然是在哂我那时骗了她信息却不回复的事。
      回复了,就没完没了的要和她联络下去。平日有了“交情”,等特殊时机她要我帮忙,比如绕过伦叔去报警,我是帮她呢,还是去给伦叔惹祸?

      但我仗着年纪小的好处,装作听不懂,厚着脸皮回道:“照片收到了,前几天不敢回,我叔叔他们在家。”反正家长就是给背锅的。“所以今天打个电话问问你好不好?”

      也不知她在对面是真信了还是如何,也或许她觉得,电话里和一个没多少关系的女生翻脸,于她也没什么好处。人际关系有时就是这样,大家不见得真对对方有什么好感,但为了合作,只能糊着。

      宋娟说:“我现在还好,现在在休养。”

      “休养,是已经做完手术了吗?”

      “是的。”她不见有抑郁,事实上经过在河边被那东西翻绞过内脏的经历,也没什么不舍的了。反倒是听出她的舒心。

      其实这些事她不告诉我,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来确定一件事:我们世界的宋娟还好好活着。
      则今天那个怪物“宋娟”、以及我接通电话却又没记录,极有可能是我又经历了一次平行空间的重叠。

      或许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那个“宋娟”没眼前的这个那么好运,最后还变成了怪物。

      确认完这点后,我和宋娟略聊了几句,就挂断拨了伦叔的号码。

      伦叔大概在火车上打瞌睡,因而电话接起来的时候声音有些迷糊:“瑶瑶?”

      “叔叔,刚发生了一件事。”

      “怎么了?急吗?”

      “我好像召来了一个怪物。”

      “……”

      “庄研知道的,空间重叠什么的。总之,我逃出来前,那怪物挂在咱们家外墙的水管上。”

      “你人没事吧?”

      我心想我可机灵了,“我没事,不过快这些吧,你们合作社的人能处理吗?”

      他问了我那怪物的细节,说是知道了,叫我自己保护好自己。

      但是隔了五六分钟,一个无显示的电话接入。
      接听过后,是一个声音尖细的年轻女子。

      “你好。”后来我想起来这大概是她全程最礼貌的一句话了,“是你报上来XX路段有不洁者的余孽?”

      “如果你是叫那种会随意变化形体,橡皮物质的怪物的话,那么是的。”

      “请你再描述一下怪物的形态和阶段。”

      形态倒算了,阶段是什么?
      我听不懂,却还是照看见的说了。

      “你确定它在原地吗?”

      “我不确定,我已经逃出来了。”

      “你就逃出来了?”她很不礼貌地嚷道。

      我回她:“不然呢?”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到底是对伦叔的熟人,缓和开个玩笑掩饰过去:“不出来的话,我现在怎么和你们联络呢?”

      这年轻女人大概平日骂骂咧咧惯了,刚才也是习惯性地当自言自语嘲了一句,被我抢了白,大概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你走了,那东西移动了怎么办?你现在人么不在,我们叫人过去,上哪儿找?不是去扑空的?”气势汹汹地责难。

      道理也有,前提是我如果是专业人员。对一个普通的女中学生来说,能保全下自己就很好了。

      面对那么冲的口气,我的火气也扬上来了,只不过我长大后有个怪脾气,就喜欢看人失去风度的大吼大叫,尤其对着不喜欢的人,他们越凶,我便越挑着他们去火冒三丈。

      我反倒笑着挑那边的火气:“那你要我怎么做?我也想长出三头六臂把那怪物收拾了,不给您添麻烦。”

      她火气果然更大了,只是我深谙一点,笑着嘲人的话比直接撕了脸去吵更难叫人驳。
      “什么叫不给我添麻烦?你是在给周围居民添麻烦。”

      我也笑呵呵回她:“这个罪过可不要往我头上扣,太高了。维护世界和平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吧。”又想突然想起来,“啊,阿姨,我还是个未成年呢。你就算看中我,也还没到我挑大梁的时候呢。”

      她恶声恶气道:“那你现在再回去。你不回去谁给带路?”

      正常情况,我要能给指方向最好还是要去一次的。只是遇着这么个人,我心里也有气,那时也是年轻气盛。我的理念是:无冤无仇又没利益冲突的人,莫名其妙就来挑我,我不顺手抽回去留着膈应自己吗?她又不是我的上级。

      也有点明白过来宋娟当初被“客服”慢待的感受了,甚至怀疑起这可别是同一个人吧。

      我也装腔作势地惊呼,“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啊,你知道的,我们小姑娘见到这个都怕死了,我是不想再回去了。”
      搞清楚这是她要我做事,而不是当初宋娟的时候,宋娟求着合作社救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摆脱出来,还能有多怕?”

      我也顺着哀叹,“是呀,要有多怕啊,要不你帮我试试?”

      “没规没矩!”

      我倒笑了,“阿姨你谁啊,叫你一声阿姨,你就以为是我长辈了?”

      她被一声声“阿姨”膈应得不轻,实则这时候称呼确实微妙,她应该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

      “石姚瑶!”她叫出我名字。

      我开开心心,“诶。”

      “你这些话我待会儿全告诉你叔叔去。”

      我听着就在电话另一头笑。

      “你听见没!”

      “阿姨你真有意思,都几岁了,还玩告家长。”我笑完了,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咱们不认识呀。”

      “小丫头挺会说啊。”

      “谢您夸了,话也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联络我的,总要留个姓名日后好有说法吧?我也不能就接了个不认识的人的电话就巴巴地过去叫做什么是什么了吧?知道的是我接了你的指派,不知道的以为我自作主张过去添乱的。”

      她那边沉默了半晌没反应。

      我便主动结束了话题:“这么看来,您可是位大人物了,名字都不好叫人知道。那我也不认识你,自然不会听你们的话做事的。这也是诚意,这份诚意也没,是准备叫我一人担了责的,我也是不能的。”

      她有些讪讪辩了句:“你放心,不会叫你一个小丫头担责……”

      “连名字都不肯说,我们就不算认识,你说的这些个保证都不作数的。”我挑她挑得也够了,也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何时的理由,“那就再见吧。”
      挂断了电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来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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