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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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家子虾就这么齐齐整整地进了路衡白的肚子，姑且就认定它们真是一家人罢，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了，总不能叫他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
毕竟，虾也没有做错什么。
生而为虾，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现在还是让它们安安静静地在路衡白的肚子里轮回罢。
在痛失了一盘酱汁虾后，我决定先好好吃饭，满足口腹之欲才是首要任务，不过，饭桌上随之而来的一场“筷子战”叫我相当吃惊，也让我对路衡白刮目相看。
我以为路衡白在独自吃光了那盘酱汁虾后会感到羞愧，从而放过其他吃食，但我显然低估了他的食量以及不要脸程度，或者说，我从来没有认清过他。
我向来以为他是极腼腆的，但事情证明，他也是个惯会装的。
他不带停顿地、几乎没有任何廉耻之心地转而又对着其他吃食下起了手，而其他几位清屿宗弟子见此情景，没说一句屁话，果断迅速地伸出了筷子，欲从路衡白筷下夺食，一场丝毫不逊色于刀光剑影的厮杀在饭桌上愈演愈烈。
这次轮到我目瞪口呆了。
但我很快反应了过来，因为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我再不出手，只怕连一口吃的都没得。
我伸着筷子勉力想夹些吃的，只是我修为不再，想跟这几个狗东西抢东西吃根本没可能，但好在还是有人惦记着我的，当我低头看碗时，里面已经高高堆成了小山丘。
右边的玄光坐得笔直，显然已经加入了战争，我碗里的大半都要归功于他，而桥生则是见缝插针地夹这么几筷放到我碗里，随后抿着唇面带歉疚地朝我说了声“对不住”：“五师叔食量大，碰上吃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这一路上来大家都认识到了这一点，唯恐吃的都被五师叔抢光了，故而有些失态。”
我：“……”
我这才记起来，我从前似乎都不曾与路衡白同桌吃过饭，只因平日里听说每每顾香出山采购，路衡白都要托她带些点心回来，故而我才当他是爱吃那些点心。
现在看来，我对他的认知明显是错的。
桌上的厮杀依旧激烈，我暗忖着，下次再也不要跟路衡白坐同一张饭桌了，随后就埋下头来打算吃自己的，这时却看见一只小手夹着筷子正偷偷摸摸往我饭碗里伸，我想也不想就截住了这只贼手。
小道童眨着湿漉漉的清亮双眸，巴巴地说道：“江……江道友，我还一口都没吃，饿。”
我瞪他，他就瘪着嘴看我，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真是可怜无助又委屈。
“……”
沉默了片刻，我闭了闭眼索性将碗推给了他：“吃罢吃罢！”
“谢谢江道友！”
我决定待会儿再去找肖大厨开个小灶。
等饭桌上的动静彻底沉寂，已经是一刻钟过去，年轻的几个弟子面色通红微微喘息，东西没吃到多少，汗却出了不少，倒是路衡白跟没事人一样，人靠在椅背上，手搁在桌底下慢吞吞揉着肚子，神态颇为满足，到底是师叔辈儿的人。
假使在试武大会当天，他们也能像今日在饭桌上一样拼命，也能拿出这种你死我活的气势，怕是拿个第一不在话下了。
等吃过饭收拾了一下，众人都散去了，我独自与桥生留在房内说话：“关于你们师兄弟几个的事，我想多说几句，还望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
“前辈言重了。”
“这本来属于你们宗门之内的私事，并不该由我这个外人多说什么，只是今日观你对你大师兄的态度，似乎对其还存在着心结，我想到盖兄那次托付于我的事，内心深感不安，便想劝导你一二。”
桥生这会儿倒也没犯倔：“前辈请说。”
我道：“盖兄从前与我说过你们几个，我对你们也算知晓一二。你大师兄不喜束缚，追逐自在离奇，他出于这方面的原因离开宗门，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倒不必因此而与他产生隔阂。”
“你们曾经也是师兄弟一场，现在分开了，曾经的关系能维继便维继，维继不了，就顺其自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若是闹得如同仇人一般，这就太过了。”
“桥生明白。”
我略感欣慰，又道：“至于盖兄的死因，我也打听到了一些。你的那位小师弟，盖兄那次下山就是为了他，那时候盖兄与我说，他向来最疼小徒弟，到最后却属小徒弟闹得最凶，只是盖兄言语间没有一丝责怪他的意思。”
“盖兄还说，四个徒弟里面，因你最听话，他似乎很少管你，也自觉有些亏欠了你，如果这次能找回小徒弟，并将另外两个徒弟带回来，从此希望你们四个能和和睦睦地住在山上。虽则事情的结果并不如盖兄的愿，但他的希望却是真真切切的，所以，你能否不要杀你的小师弟？”
桥生这次却一声不吭了，把脸别过去，也不再看我。
我叹了口气。
沉寂微久，桥生开了口，声音湿湿的：“我知道师父偏心小师弟，我从没觉得师父不好过，我很喜欢师父的。”
方才我说得过于煽情，把自己都说得有些湿了眼睛，这时再听桥生这么一表白，眼眶登时又湿了一圈儿，同时，老脸也不禁一红。
以前我倒是听阿洄说过我不少好话，他嘴儿甜，骗人的鬼话张嘴就来，就是封宿与萧渠两个，也偶尔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说些好话讨好我，只除了桥生，他性子耿直，向来一是一，二是二，若想叫他说口是心非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是以，他这会儿表明的心迹再是真心不过，这叫我如何不感动？
我也知道一时半会儿定是劝不动桥生了，便换了个话题：“你师父曾将一重要物件交予我保管，而今他去世，这东西放在我身边也就不大合适了。”
我摸出一直随着带着的冰禅玉，交给他：“这是冰禅玉，你听说过罢？”
桥生摇头。
“……”
我不得不多费口舌将冰禅玉的来历讲述一遍：“据说，这玉能复原真气，我也没试过，不知真假，哦，这玉还能给活尸养颜，这倒是真的。”
桥生问：“前辈试过？”
“……”我干笑，“呵呵。”
我说我亲自试过，你信么？
我继续道：“至于其余的用途，暂且不曾发现，你自己慢慢琢磨罢。总之，这是个好东西，以前可是有不少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你好好保管它，别弄丢了，也别就其他人给发现，若是引来麻烦就不妙了。”
我说了这么多，桥生听得也很认真，就是迟迟不见他来接玉，我手伸得累了，就说：“快拿走啊。”
哪知桥生缺心眼儿的毛病却在这时候犯了，他一脸正色，十分之严肃：“前辈，这玉我不能要。”
“怎么？”
“这玉是师父交给前辈保管的，既然这样，就该继续放在前辈的身边。”
“……”
我只能继续编些话来哄他：“盖兄也只是将玉暂时交由我保管，若不是盖兄不幸出事，这玉我定然已经物归原主了，现今盖兄不在了，听说清屿宗将由你接手，这玉就该交给你。”
我说完，不再给这一根筋的傻小子反应的机会，就要把冰禅玉直接塞到他手里，谁知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衣角，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来人敲了两声，停下问：“江道友，你是在里面吗？”
是全真派的人，那个一直跟在罗朝法身边的年轻弟子。
我只好暂且先将冰禅玉重新放回身上，想着以后再寻机会交给桥生，随后我去开了门：“是明喻兄呀，可是罗兄叫你来找我的？”
明喻点着头：“大师兄刚刚回来，听说清屿宗的道友们来了，叫我来问一问几位可有用饭，如若不曾，便一同去前厅吃，大师兄想为几位接风洗尘。”
我摸一摸还瘪着的肚子，欣然一笑：“自然不曾，替我们谢过罗兄，我们这就过去。”
想来清屿宗的人也不介意再吃一顿。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