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昙华忏》延陵冷砚

11、第十一章 独怜疲俗诛求困

　　失去领导的中原武林宛如一盘散沙，西剑流兵、道、暗、医四部齐动，开始剿灭不肯投降的门派。不过短短几日过去，中原大地上便已血流成河，尸骸遍布。

　　离开山洞的史艳文一路前行，入眼的尽是残肢断体，“西剑流，你们的罪孽——无可饶赦！”史艳文的目光划过一名孩童残缺的尸体，心中悲伤不已，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史艳文脚步踉跄，悲声自语：“现在风云碑之约已无效用，西剑流必然大举进攻，两军交战，伤亡惨重······俏如来，我儿，父亲那一掌必定让你痛彻心扉，但我真正的用意你可知晓？那是史家人无法回避的责任。你要明白，更要承担，即便心痛，你也要一肩担起······身在史家，我们都无从选择。”

　　另一边，俏如来与何问天回到百武会，想要为史艳文解释。百武会众人在斥责俏如来一通之后，纷纷表示要正面与西剑流开战。俏如来为大局着想，苦劝百武会群侠谋定而后动，百武会几位联盟盟主纷纷表示俏如来没有谋划大局的资格。

　　俏如来只得黯然离开百武会，何问天毅然随行。

　　缓步行走在树林中的俏如来黯然神伤，心中苦思解决困境之法。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琉璃珠串碰撞声响，眼前也随之出现一片白雾，走过白雾之后，眼前景象霎时转变。

　　俏如来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株血红色的琉璃树，“血红色的琉璃树——真是奇特。”

　　“嗯？”俏如来移动视线，看见了一道轻倚在琉璃树身上的绿衣人影，那人神情清冷，正在以锦布擦拭一面铜镜。“在下俏如来，被这株血红色的琉璃树所吸引，不慎误入，请前辈海涵。”

　　树下之人静默无语。

　　“前辈······”

　　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你是史艳文的儿子？”

　　“正是。”

　　“我听闻史艳文罪恶滔天，穷凶恶极，纯阳功体天下无匹。他在天允山打你一掌，为什么你没死？”

　　“家父并无意伤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未出杀手。”

　　树下之人似是未听到俏如来的回答，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没死？”

　　“嗯？父亲打我一掌，是希望能与我划清界限，让我保持有用之身继续为武林尽心尽力。”

　　树下之人擦拭铜镜的动作微微一顿，“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什么还没死？”

　　“因为······啊——”反复三问如当头棒喝点破迷津，俏如来霎时明了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原来如此······”俏如来急急离去，却又想起自己还未道谢，不由转身，“前辈······”眼前景象却又蓦然一变，他又回到了先前停留的地方。“多谢前辈提点。”

　　树下之人继续擦拭铜镜的动作，“就算你明白了你父亲的用意，但走在这条路上，你的艰难现在才开始。”

　　俏如来急急往前走，守护在附近的何问天见状上前询问：“俏如来，你是怎么了？”

　　俏如来拉着何问天往百武会的方向行去，“回去——现在！”

　　“回去哪里啊？”

　　“百武会。”

　　回到百武会的俏如来以强硬态度稳住百武会众人，在何问天的支持下，重新统辖了百武会。随后前往西剑流，准备与炎魔幻十郎谈判，延续天下风云碑之战。

　　百武会之外，一直与俏如来错过的奚连溕洌终于遇到了俏如来，在听俏如来说过事情始末之后，决定随同俏如来前往西剑流。

　　西剑流外围，秘密埋伏的六部人马等了许久仍不见中原人马前来送死。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看到人了，但来的人却是让他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三个人——他们是在做梦吗？

　　夜叉瞳：“嗯？怎会······”

　　天海光流：“······”（这算什么？）

　　衣川紫：“竟然有这种事情！”

　　神田京一：“哦，真是好胆！嗯——那个女人也来了！”

　　出云能火正欲出招，却被衣川紫阻止，“不可——小心有诈！”

　　俏如来一路行一路咳嗽，奚连溕洌与何问天紧跟在俏如来身后，暗自凝神警惕。

　　三个人，西剑流埋伏的人马却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让三人通过了埋伏区域。

　　赤羽飞身而出，冷笑连连，“俏如来，你当你自己是谁，竟敢这样闯来西剑流！”赤羽抬手示意，埋伏的西剑流人马立刻上前将三人团团围住。“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鲁莽。”

　　何问天扬弓搭箭，奚连溕洌亦是手按环首刀，俏如来神色凛然，言辞一改往日温和之色，“我只想知道——西剑流到底有多少的胆量！如今看来——原来西剑流不过是一个无胆无信的流派！”

　　“你会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炎魔自西剑流根据地内化光而出，威风赫赫，傲气凌人，“杀你——只在弹指之间！”

　　俏如来道：“流主现在要杀人灭口，只怕太迟了！”

　　赤羽心知事情有变，抢先开口：“俏如来，你现在所居之地可是西剑流的地界，最好注意你的言行。”

　　神田京一闻言手按虎彻。

　　何问天手中弓箭蓄势待发，“谁敢动他——追星箭必取其命！”

　　炎魔闻言，面露不屑之色，“凭你！”

　　俏如来道：“炎魔，你若无愧于心，又何必怕人说呢！”

　　炎魔道：“你不过是本座指上的蝼蚁，顷刻间便能让你灰飞烟灭，但你勾起本座的好奇心了！说吧！本座杀你——是灭什么口？”

　　俏如来道：“为何破坏约定——进攻中原？”

　　“约定？”炎魔闻言大笑，“为什么我要对中原人守信？中原已如本座囊中之物，风云碑的进行与否，根本不重要。”

　　俏如来暗自挑衅，“这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炎魔你心知肚明。你确实有实力，但不是最强。”

　　“哼！”炎魔的情绪显然已被俏如来挑动，“你要我踏平中原来证明吗？”

　　“征服中原，是西剑流总体的实力，非你个人的实力，如果西剑流真能在五五对战之上取得胜利——证明炎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证明西剑流每一位战将都是超越中原的强者，风云碑——是西剑流征服中原最快的良策。这原本是你们的算计，但是——”

　　炎魔隐有怒气，“但是怎样？”

　　俏如来继续道：“但是你与黑白郎君交过手，你明白自己并无胜出的把握，更明白中原人才辈出，西剑流无法在风云碑之战中取胜。所以，只能用阴谋算计、毁约群斗的方式来取得中原。我说的对吗？”

　　炎魔怒火爆发，“哼！可惜你已无机会亲眼见证本座打败黑白郎君的那一刻！”

　　赤羽心知不妙，不能再让俏如来与炎魔深谈，一时却又无从插嘴。

　　俏如来道：“可惜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现在，我话已说完，你可以杀人灭口了！”

　　赤羽抓准机会，“允你——杀！”

　　“住手。”炎魔出言阻止，“我知道你这种人寄望梦想、奇迹出现，杀你——只会让你死在自己的美梦之中。”

　　赤羽心中只道：流主受激了！

　　炎魔道：“你想激我，是因为你将希望寄托在黑白郎君身上，认为他能打败本座，但本座乐于让你的美梦破碎。”

　　俏如来道：“那就打败黑白郎君，证明炎魔你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证明西剑流的人才远远凌驾在中原之上。”

　　赤羽道：“黑白郎君恢复之日遥遥无期，你想借此来拖延时间吗？”

　　俏如来道：“风云碑主战之时，我会让你们见到完整的黑白郎君。”

　　赤羽冷笑，“天下风云碑还有效力吗？再者，我西剑流之主要对付黑白郎君，何必非要在风云碑之战？毫无意义的战斗，对西剑流无丝毫的利益。”

　　俏如来道：“风云碑的效力如何，军师大人难道不知？贵流主私下决战黑白郎君，纵然得胜，武林中人是否清楚——是西剑流倾一门之力打败黑白郎君，还是炎魔个人的能为？但是风云碑万人瞩目，以中原的领地为注，在天下英雄面前，炎魔独战黑白郎君，彻底破灭中原的希望，或者被中原的希望破灭。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赤羽军师还需要我解释吗？”

　　赤羽道：“担保人史艳文已经不在，我们怎能相信你们的承诺？”

　　“此话之意是只要有人担保，你们就愿意遵守约定。”俏如来拿出一册卷轴，“这是百武会与中原各派门共两百零七位掌门的联署同意书，可以吗？”

　　赤羽一时词穷。

　　俏如来道：“西剑流之主，风云碑之战，你们有胆识继续吗？”

　　“猖狂的小子——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炎魔话毕便挥掌直袭俏如来面门。

　　“俏如来——”何问天急忙出箭替俏如来阻挡炎魔的袭击。

　　“嗯。”奚连溕洌微微一动，却未出招。

　　俏如来闭眼，不避不退。

　　炎魔的掌势擦着俏如来的发丝而过，击向不远处的巨石。炎魔收掌狂笑，“好气魄！我允你的挑衅，后日天允山上，风云碑第一战照常进行。”

　　俏如来随即向西剑流索要与中原各派门联合签名书效用相当的信物作为背书证明，赤羽遵照炎魔的命令将西剑流的令牌交给俏如来。

　　神田京一望着奚连溕洌，挑衅道：“女人——你又逃过一命！啊，真是——”

　　奚连溕洌微微挑眉，笑容璀璨动人，“需要我送一块刻有‘西剑流独一无二之悲哀男人’十二字的石碑给你吗？中原特产，质量一流，保管百年不腐——童叟无欺哦！”

　　神田京一闻言猛地拔刀出鞘，“啊，什么？！你你你······来相杀吧！这次我非跟你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

　　奚连溕洌挥袖掩面，“别这样看我啦！我会害羞，东瀛的男人都像你这么直接吗？真是······太热情了！我会很困扰呢！”

　　“什么啊！你······”神田京一脚下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奚连溕洌对着神田京一挥了挥手，笑道：“别再执着于我了，你家的后院着火了，快去灭火吧！”

　　柔风轻拂，奚连溕洌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什么意思？”神田京一回头望着西剑流的众位同僚。

　　赤羽挥手展开手中的朱红折扇，“神田······”

　　夜叉瞳：“呵······”

　　出云能火：“哈······”

　　天海光流：“······”

　　邪马台笑：“其实，她确实······”

　　衣川紫以手掩面，“京一——你······”

　　“什么啊？！”此时此刻，神田京一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状，堂堂西剑流暗部首领，向来只有他在战场上挑衅敌人的份，今日却被人如此挑衅、戏弄，真正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