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昙华忏》延陵冷砚

10、第十章 但恐醍醐难并洁

　　神蛊峰底，奇石阵后，师兄弟对战，开启剑者剑道之决。

　　“来哦！无极剑，剑无极，剑招三式，称无敌。”

　　“剑无极，你——我一定会带回你！”

　　“闭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至极之剑——剑之至极，剑三，剑四，剑五······”

　　神智狂乱的剑无极招招无情，誓要夺取眼前仇敌的性命，背负宫本总司性命的雪山银燕同样留情不得。

　　昔日生死与共的师兄弟今日却进行着一场生死对决，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世事的无常、命运的无情。

　　任飘渺坐在石桌边，姿态悠闲，“萧无名，这场赌约你满意了吗？”

　　宫本总司对剑无极如今的疯狂状态很是担忧，“你，做得过分了。”

　　任飘渺淡然回应，“只有胜负的赌约，并无教导形式的限制，我只等待我满意的结果。”

　　已在灵界解除西剑流控灵术的风间始恢复了神智，很是关心自家兄长，闻言不由怒声道：“你——太过冷血！”

　　任飘渺悠然饮下一口茶，对风间始的评断不以为意，“那你的血又有多热呢？”

　　“你——太过分了！”风间始气怒非常，不由想要上前，却被宫本总司拦住，“宫本大人······”

　　“冷静。”宫本总司示意风间始将注意力投放在剑无极与雪山银燕的战局之中，“与他争辩，并无益处。”

　　“晨曦。”任飘渺轻唤一声，将视线投注到全神关注战局的姑羽身上，“你认为谁会赢呢？”

　　姑羽还未回答。

　　任飘渺又道：“或者，吾该这样问——你希望谁赢呢？”

　　风间始只觉得任飘渺问了个蠢问题，加之心中有气，不由呛声道：“你是有病哦，她是你那边的人，当然是希望大哥赢啦！”

　　话刚出口，风间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转而望向宫本总司，“宫本大人······”

　　宫本总司亦分出些许注意力到姑羽身上。

　　“是吗？晨曦，你是吾······这边的人吗？”任飘渺眼眸半敛，“晨曦，吾在等你的回答。”

　　剑无极赢，杀死雪山银燕，宫本总司自尽；雪山银燕赢，剑无极活，任飘渺自尽。

　　姑羽的视线依旧投注在剑无极与雪山银燕的战局之上，柔和坚定的声音却在夜风中响起，“前辈，在姑羽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的身影会永远存在于姑羽仰望的地方。”

　　“什么意思？这算是什么回答？”风间始困惑不解。

　　任飘渺的声音在片刻后响起，却只是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唉，你啊！”

　　宫本总司似有所悟。

　　决战至此，剑无极与雪山银燕各自负伤。

　　眼见剑无极与雪山银燕两人身上再添新红，风间始不由焦急出声：“啊，这样下去，他们只会两败俱伤，宫本大人，你······”

　　宫本总司抬手示意风间始冷静。

　　“哈哈哈，伤我，我就要你百倍偿还！”鲜血让剑无极的神态愈发狂乱，杀性也同时暴涨，杀招更是凶残。“虚绝灭！”

　　“神魔一念——焰龙无双！”

　　至极之招交击之后，两人同时呕血后退数步。

　　“神田京一啊，再来，再战啊！来哦——”剑无极神态疯狂，想要再战，却被宫本总司自身后一掌击昏。

　　“啊，大哥······”风间始急忙上前自宫本总司手上接过剑无极。

　　宫本总司走到距任飘渺十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此战结果已出，剑无极我要带走。”

　　“难道你认为你能医好他？”

　　“我没把握，但我绝对会顺剑无极的意识而行。”

　　“所以，这是说我教导的方式不对了。”

　　“不是不对，是有违人性。”

　　“无法控制自己的人，还配拥有人性的对待吗？”

　　“人，我定要带走。”

　　任飘渺站起，缓缓自石桌后走出，“只能打成平手的废物，我要之何用？但在那之前，你我的约定该做一个了结了！”

　　“此战终结一切，出招吧！”话毕，磅礴剑意自宫本总司身上散发而出。

　　“难得爽快，你是不能让我再次失望。”羽扇转动消失，无双剑随之化出。

　　就在生死战局再开之时，西剑流的人也寻至此地，鬼咒双部联手攻破阵法结界，月牙泪领着西剑流的人马强势杀入。

　　任飘渺与宫本总司同时撤招。

　　“看来有人比我更想要你这个结果，我们的赌局再寄下吧！如你无法脱身，你也没资格做我的对手。至于那个废物，就送你。我倒要看你能分暇保住几个人。”任飘渺收回无双剑，望向姑羽，“晨曦，我们离开吧！”

　　姑羽望了望雪山银燕，最终点头，与任飘渺一同化光离开。

　　因阵法被破而走出奇石阵的雨音霜开口呼唤：“雪山银燕——”

　　意外出神的雪山银燕因这一声呼唤回过神来，“啊，结界被破，你走出来了！”

　　西剑流众人蜂拥而至，宫本总司挺身护在银燕几人身前，剑气随心而走，爆射十方。

　　只伤不杀的无匹剑意逼退西剑流众人，宫本总司浮身上空，发丝具扬，神态狰狞似魔，却暗藏如神正气，由内而外的惊天剑意沛然不息地发散而出。“银燕，注意看——神魔一念，以魔入心，以神出招。心法极意，不在魔心控杀，而在神意止杀。”

　　月牙泪全神贯注，准备接招，“ 此招非同小可，众人凝神接招。”

　　“忘情忘仇，亦神亦魔，神魔非我。”

　　月牙泪挺身挡招，“残月之泪。”西剑流众人同时赞力相助。

　　极招冲击，剑流暴动掀起飞沙，气芒迸射碎石扬尘。战果分晓，西剑流众人败得毫无余地。

　　雪山银燕惊叹不已，“这就是师尊的修为！”

　　雨音霜同样震惊不已，“这剑气的威力不下于炎魔的掌功，他怎能这么厉害！”

　　月牙泪望着宫本总司，“我想不到——你竟能进步如斯。”

　　宫本总司问月牙泪：“你知道为什么吗？”

　　月牙泪道：“因为中原值得你守护。”

　　“因为我不想再杀戮了！”宫本总司转身离去，“我们走吧！”

　　雨音霜犹豫一番之后，也随之离去。

　　不愿与宫本总司生死决战的月牙泪也随后收兵回转西剑流。

　　宫本总司与雪山银燕并肩行走，“银燕，你方才为何失神？”

　　雨音霜虽然来得晚，但也看见了姑羽与任飘渺离开的那一幕，本就对雪山银燕心思复杂的她此刻更是因被西剑流视为叛徒而心生怨怼，不由没好气地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定然是看那个女子生得美丽，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人家走了，他当然是舍不得了！”

　　雪山银燕急忙开口，“你别胡说······”他想要辩解，但生性单纯刚直、不善言辞的他一时间却又想不出辩解的话。

　　宫本总司开口替徒弟解围，“霜，你何必这样说？银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怎有可能了解？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雨音霜羞愤交加，快步往前走去。

　　风间始疑惑不已，“霜······她是怎么了？”

　　宫本总司不语。

　　雪山银燕对自己的师尊解释道：“师父，我只是觉得那个姑娘很亲切，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我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但是我又确定自己从来不曾见过她。而且，我感觉她不是坏人，但是她······偏偏又跟在任飘渺那个恶人身边······师父，我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宫本总司出言安慰道：“银燕，不用纠结，相信自己心里的第一感觉吧！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雪山银燕点头，担忧的目光投向剑无极，“师父，剑无极，他······”

　　“银燕，剑无极就交给我，你不用挂心。现在，另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烦恼，事关你的父亲史艳文。”宫本总司随即便将天允山发生之事告知雪山银燕。

　　忧心父亲安危的雪山银燕随即匆匆离去，想要找大哥俏如来商议此事的解决之法。

　　另一边，神蛊温皇与姑羽站在神蛊峰上。神蛊峰下，西剑流的人马陆续撤出。

　　“西剑流的人马退了，你可以放心了。”神蛊温皇轻摇羽扇，语气轻缓,“晨曦，你很关心雪山银燕。嗯，也许我该说——你很关心史家人，你与史家——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姑羽望着萦绕在神蛊峰山峰间的云雾，轻声道：“家母昔年曾受史君子活命之恩，临终前殷切叮嘱我——一定要回报这份大恩。”

　　“嗯，晨曦，”神蛊温皇浅笑，“如果将你的话比作一个故事，此刻，这个故事只是开了一个头。”

　　“早已被岁月尘封的故事，何必再提起呢？”

　　“也许，这个故事还未结束。”神蛊温皇侧头望着姑羽，“因为，你出现了。”

　　姑羽亦侧身望向神蛊温皇，“我只是个过客。”

　　“已经留下痕迹的人，又怎可能不引人注意呢？除非，你从此消失，不再过问史家人的事。”神蛊温皇略作停顿之后，继续道：“如今史艳文被万教追杀，可说是走投无路，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晨曦，你可以不管史艳文吗？”

　　神蛊温皇脸上含笑的温雅韵致依旧，眼神却带着刺探人心的锐利。

　　姑羽微微垂眸，“我不能。”

　　神蛊温皇轻问：“那你想要怎样做呢？”

　　“我在等一个答案。”

　　“谁的答案？”神蛊温皇心中出现一个人影，那个人是——俏如来。

　　果然，姑羽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史家长子的答案。”

　　“史家长子啊······”神蛊温皇摇动着羽扇，语气幽微难明，“若是他担不起这个责任呢？”

　　姑羽微微一笑，这笑容里有一分无奈、两分怜惜、三分苦涩，还有三分释然和一分看不出意味的复杂情绪，“那史家······就可以从此退出江湖，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