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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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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赭随着亚历克斯来到了东郡的旅店里,到了东郡就已近到达了希曼的领地。旅馆不大,一楼已近坐满了用餐的人,赭,神父和小公主坐在一起,车夫自知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聊的,就和邻桌的罗姆人攀谈起来,无论在何处都能看到罗姆人,而他们总能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那群罗姆人一共五人是一个杂戏团,只有为首的一个大胡子中年人和他臃肿的妻子坐在旅店里,剩下的三个伙计则在离旅店不远的地方搭起了营地,看守着他们赖以生存的家伙。车夫和大胡子中年人很聊的来,从罗姆人口中得知,他们是从北边一路演出来的,正准备去日暮演出。车夫提醒他,日暮的国王刚刚离世了,那里的人们可能不是那么希望看到这群耍猴的在这时候出现。中年人看样子是喝多了,挺起红着的脖子告诉车夫自己的表演可不是耍猴那么简单,然后神秘兮兮的告诉车夫这东西已经给自己赚了一大笔钱了。
车夫只是笑了笑,吹牛是所有罗姆人的通病,然后以要喂马为由走出了旅馆。中年罗姆人看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有生气,招呼了自己的妻子,又向旅店老板买了不少食物也离开了旅店。
酒鬼们的嚷嚷声充斥着赭的耳朵,在这些嘈杂声中他断断续续听到了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并不是一些偏僻地方的口音,因为这些话赭一句也听不懂。一开始赭以为是嘈杂声太大了扰乱了自己的听觉,可是在仔细确认以后,赭发现这的确是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亚历克斯在和蕾梅黛丝聊着下一个的目的地,按照行程,两天后就要到罗斯家族的领地布莱克本,亚历克斯正在和蕾梅黛丝介绍布莱克本和罗斯家族的历史。显然他们在那里可能要多呆几天了。赭不好插嘴,只是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在旅馆的角落,赭发现了他们。两个长的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坐在那里,交谈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两个人都是年轻人,一个十几岁的样子,另一个也应该没过三十,两人披在肩上的头发和闪烁不定瞳孔都是暗红色的,年长一点的那人的胡须也是一样的颜色,他们的装束很普通,完美的融入了周围,以至于观察敏锐的龙裔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们和那些吵吵闹闹的酒鬼区别开来。这时候旅店的老板走到了两人身旁和两人交谈了一会,两人面露难色,想必是旅馆已经没有床位了,然后旅店的老板竟把两人带到了神父的身边。两人男人一行人本打算住在旅馆可是房间不够了,他们自己在外面露宿一晚也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们一行中还有一个双眼失明的少女,在外面过夜实在不方便,希望旅店老板可以帮他们找个床位。有个双人间正好空了一个床位,但是这间房已近被亚历克斯神父租下了,房间另一张床是蕾梅黛丝的。老板把两个人带到神父面前,希望可以商量一下,让身体不便的少女住进来。神父爽快的答应了,两人答谢后就走出了旅馆。
赭询问神父是否知道这两人的来历,怕有什么危险,并且把两人说着听不懂的方言的事情告诉了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先是望了望旅馆的门外,告诉赭“夜枭”依旧一直跟随着他们,一旦有什么危险他自然会出来,而这两个人也并不是赭所想的那样,并开始介绍其他们的来历。
神父告诉赭这两人从长相就异于常人,刚刚一见到他们就知道他们是哪里人。这些人来自希曼的南边的一个名叫利弗到的小部落,不属于希曼的管辖范围,他们的历史久远,传说在创始之前那里的天空终年被乌云遮盖,不见天日,连恶龙都不曾光顾那里。他们的祖先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被称为太阳的弃子。据说有一天一只鸟叼这一个树枝飞到这个地方,鸟儿把树枝插在了那里就飞走了,利弗人的祖先拿起了树枝,那树枝就燃烧了起来,利弗人第一次看到跳动的火焰,第一次触摸到了温暖,而那树枝也像是被赋予了神力,像太阳一样永远燃烧不完,永远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利弗人的祖先就架起了一个高台,在高台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火炬,他们把那个树枝放在了火炬里面,那永远燃烧的火焰就成了只属于利弗的太阳。直到今天,那个火炬也燃烧着,照亮着整个利弗。他们部落的图腾也一直是一个叼着树枝的鸟,那只带来光明的鸟。亚历克斯还说,自己曾今有幸在利弗游历过,那里的确和传说一样见不到太阳,也的确有一个常年燃烧的火炬。神父还告诉赭那里的人不是五神创世纪元的产物,所以有着自己的语言,他们都十分谦逊和低调,不会和外界有什么瓜葛。赭一直很佩服亚历克斯的见多识广,他入神的听着。
旅馆门外,刚刚的两个利弗人领着一个女子走进了旅馆。少女的镶着各色石头的发带环绕着额头,把有些凌乱的卷发束缚在两侧,安静的躺在两肩上,女人的头发也是利弗人特有的红色,但是比身旁的两个男人要鲜艳几分。少女穿着烈火一样鲜红的裙子,走进旅馆瞬间,旅馆的灯火都暗淡了下来,她的手腕和脖子上都挂满了各色的装饰,像是各种原始的护身符。少女双眼很美丽,只是有些空洞,灯火的光亮偷偷摸进少女的眼中,竟然映照不出半点光芒,那暗红的瞳孔像是一个深渊一般,没人敢驻足凝视。年轻一点的那个利弗少年搀扶着少女,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个少女双目失明。旅店的老板立马招呼自己年纪不大的女儿前去搀扶少女。三个从利弗远道而来的人走到了神父面前再次道谢,然后就上楼安顿去了。
赭色和神父又闲聊了一番,觉得依旧没有什么睡意,就走出了旅馆,想去外面转一转。神父领着蕾梅黛丝上楼休息,在蕾梅黛丝的房门口又遇到了那两个利弗男人,他们正准备离开回旅馆外的露营地,看见亚历克斯又说了几声感谢,就离开了。亚历克斯和赭住在蕾梅黛丝隔壁的房间,神父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旅馆老板的小女儿正在整理蕾梅黛丝的床铺,而利弗的少女则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由于年纪相仿,小公主很快和旅店的小女孩玩到了一起,两个小女孩一起在柔软的床上蹦蹦跳跳起来,两个人大声的欢笑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个忘我的女孩。旅馆的老板娘正在给每个房间添热水,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客人一起疯玩,有些生气,带走了小女孩。
蕾梅黛丝没了玩伴有些失望的躺在了床上,刚刚的“睡前运动”把困意一扫而过,小公主睁着双眼开始研究起不远的利弗少女,刚刚甚至没有发现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
利弗人是五神创世前的种族,所以每一个利弗人享有高贵的姓氏,刚刚的三个利弗人中最年长的那个就是利弗首领炙.檀烬的大儿子焚尘.檀烬,年轻一点是小儿子弟弟舞阳.檀烬,少女名叫栖云.涤罪者,是利弗的祭祀,利弗的祭祀有两个称谓,分别是涤罪者和引火人,凡是被选中成为利弗祭祀的人都会被冠以这两个姓氏,利弗人信奉着永不熄灭的圣火,涤罪者可以在圣火中看到过去和未来,相传有罪的利弗人在涤罪者的祝福下可以从圣火中重生,在圣火燃尽□□的同时,灰烬中便会诞生一个婴儿,罪孽也被圣火洗涤一清。引火人是唯一不会被圣火灼伤的人,他们可以从圣火的火炬中取出圣火来洗涤罪孽之人。这一次利弗的一行人正是要去北方去取用来引火的檀木。
蕾梅黛丝看着栖云,对她红色的头发格外感兴趣,公主光着脚悄悄走到栖云的旁边,栖云睁着空洞的眼睛依旧朝着油灯的方向没有反应,蕾梅黛丝刚刚在楼下听到了神父的谈话,她知道栖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以为栖云没有发现自己,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向红色的头发,在指间刚刚满足了好奇的那一刻立马又像是触到针尖一样收了回来。栖云说话了,“公主殿下,有何贵干?”蕾梅黛丝还沉浸在自己无礼的行为被发现的恐惧中,语无伦次道“你不是看不见东西吗?”
栖云笑了笑,把脸转向小女孩“我看不到你能看到的东西,但是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蕾梅黛丝很显然听不懂栖云的话,但是等她回过神来,发现神父平时在外都很小心,一般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平时要不是神父提醒根本记不得自己是一个公主,可是眼前的红发女人却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公主见栖云已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惊恐,她只是靠着本能判断,这个人一定不会伤害自己,坐到了栖云的身旁。近距离观察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红色头发。栖云显然发现了蕾梅黛丝的意图,也微微靠向蕾梅黛丝,小女孩伸了伸脖子,凑上去嗅了嗅,有细细摸了几下,觉得除了颜色好像并没有什么新奇的,显得有些失望,又想起自己做为一个公主,做出这么无礼的动作,有些羞愧,立马转换了话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栖云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了蕾梅黛丝,并和蕾梅黛丝说直接叫她栖云就好了,蕾梅黛丝本来也想把自己的姓名告诉栖云,可是想想,神父一直警告自己,在外面不要透露自己的姓氏,而且神父还时常告诉蕾梅黛丝当自己真正成为花冠女神的时候就要抛弃自己的姓氏。于是蕾梅黛丝只告诉栖云叫自己蕾梅黛丝就好了。栖云只是微笑,小公主的身份明明片刻前已近被自己拆穿了。
”刚刚你说你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蕾梅黛丝只想随便找点话题为自己刚刚的无礼开脱。
栖云并没有立马回答蕾梅黛丝,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了一颗水晶球,透明的水晶球里燃烧着一团火焰,这是引火人从圣火中取出的火种,栖云作为涤罪者可以透过水晶球里的火焰看到过去和未来。栖云双捧起水晶球对准了蕾梅黛丝,水晶球里燃烧的火焰的光影在小女孩脸上跳动着,栖云透过水晶球,细细端详着,似乎连女孩脸上淡淡的雀斑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蕾梅黛丝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只有眼睛飘忽不定的躲着栖云深渊一般的双眼。忽然栖云抽出一只手轻轻拂过蕾梅黛丝的额头,是一根白色的羽毛,大概是刚刚在床上打闹时留下的。
栖云透过圣火火种看到了眼前这个有些淘气的小女孩,还看到了一个头戴花冠的少女幸福的笑着跨过了一个又一个台阶,最后一切又回归燃烧的火焰,火焰中心是一个哭泣的婴儿。栖云没有继续往下看,只是笑着告诉蕾梅黛丝她会成为最幸福的花冠女神。蕾梅黛丝看着水晶球里跳动的火焰,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迟早会成为花冠女神。栖云收起了水晶球,晚风野蛮的掀起窗帘,然后又像是觉得自己有些失礼,立马蛰伏而去。蕾梅黛丝起身打算拉起窗子,免得风儿再次不请自来,栖云则让蕾梅黛丝搀扶自己去窗前。晚风见屋主人并不反感,便再次拜访,只是再不敢像刚刚那般造次,轻抚而过。蕾梅黛丝牵着栖云的手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告诉过栖云关于花冠女神的一切。
夜深了,风儿也失了活力,有气无力的喘上几下。赭在床上躺了许久都没有闭上双眼,赭活了六百年,这是他第一次失眠。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依旧无法合上双眼,无奈只好穿好衣物,走出了旅馆打算在外面转一转,很多没有住进旅馆的旅人都在旅馆周围搭上了临时的营地,但是此时也只剩下还冒着烟的火堆和熟睡的旅人。赭打算绕过这些营地再到个地方坐一坐,毕竟深夜在别人的营地乱晃总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个男孩突然从眼前窜过,和赭对视了一瞬,马上匆匆跑到了营地的货车旁。这是晚餐时候赭见过的罗姆旅队的货车,男孩是罗姆老板新雇的伙计,赭悄悄跟了过去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男孩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男孩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人,就掀开了货车的遮布,货车上是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一个少女和一头雄狮,少女身上只披着一块破烂的麻布,肌瘦的脸藏在枯草般散乱的头发后面,她安详的依偎在雄狮怀里熟睡着。狮子看起来也并不大,脖子周围的鬃毛也是稀稀疏疏,应该还很年轻。罗姆男孩敲了敲铁笼,少女没有反应,反而是雄狮抽搐了一下马上睁开了双眼瞪着眼前的男孩,并露出了尖利的獠牙低吼着,雄狮像是怕惊动了少女,并没有起身,依旧保持着刚刚熟睡时的姿势,只是有些僵硬,而男孩看着雄狮也全身僵硬不敢动弹。雄狮和男孩对峙了一会儿,雄狮的呼吸太过急促,惊动了熟睡中的少女,她也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男孩看到少女醒了也不顾凶狠的雄狮,把食物递了过去,狮子正想扑向男孩,少女制止了它,并接过了食物。少女轻抚了几下雄狮,并在雄狮耳边嘀咕了几句,雄狮就安静了下来。赭就在不远处观察着,一只飞蛾看见赭眼中的月光以为是近在咫尺的光明,别扑腾扑腾飞了过去,赭伸手挡开飞蛾,再看那个铁笼时,铁笼里的雄狮已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狼吞虎咽的少年。少年□□,大口吃着罗姆男孩从老板那里偷拿的食物,看来是饿坏了,那满是伤痕的皮肤下只有动起来咯咯作响的骨头。笼外的罗姆少年问两人的名字,少女停下了嚼动的牙齿,一脸茫然的看着罗姆男孩,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在肌瘦的脸颊的衬托和月光的照映下少女黑色的双眼显得格外明亮。男孩也没再问,只是咧开了嘴,开心的笑着,月光下,男孩的牙齿也显得额外白净。也许是饿了太久,男孩拿来的食物很快被两人一扫而光,两人没有道谢,只是睁大双眼看着男孩,男孩被这样盯着有些尴尬,拍了拍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食物了,少年显然有些失望,而少女对着男孩笑了笑,像是在表达谢意,罗姆旅队有人起来解手,男孩见有人起床,来不及道别就钻回了自己的帐篷,走的太急忘记把货车的遮布拉下来。铁笼里的少年扭了扭脖子,只见那瘦小的身躯开始伸展开来,野兽的爪牙和皮毛也无中生有的生长出来,刚刚的雄狮又躺在了铁笼里,少女揉了揉眼睛,躺在雄狮的怀里睡了。风儿这一次很识趣,把掀起的遮布放回了原位。
赭终于知道晚餐罗姆旅队的头儿故作神秘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了,但是赭并不觉得新奇,他知道在渊城东北方向的草原深处野蛮部落里的人都会这种能力,他也见过几次,只是这些野蛮人都在草原生活,不和外界接触,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抓到这里来,赭觉得没必要多管闲事,也没有去理睬。
赭依旧没有困意,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是白天在陨龙沼泽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她重复着相同的话,”在你醒来之前,你永远都是国王“,赭到现在都无法确定白天所看到的是否是真实,或者说是自己的妄想,他企图忘掉这一切,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的声音让自己无法忘白天的见闻,他又陷入了迷惘,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死去的男人是谁,他不知道女人的话预示着什么,也不解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合不上的双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只是越发模糊,而那个死去男人的脸却越来越清晰,可是刚要看清的时候,又消失不见,在反复数次之后,赭彻底崩溃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再也合不上双眼,也永远无法入睡。
东边,雁归山在一抹白光下露出了自己的轮廓,赭回到旅馆,旅店老板娘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早餐,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她打了声招呼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早,栖云和檀烬两位兄弟就和亚历克斯一行人告别,他们要赶今天的渡船到北边去。亚历克斯准备了齐全也准备上路,三天后他们就要到达布莱克本了。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注意了一下罗姆人的旅队,他们也正准备上路,货车上的东西被遮布盖的严严密 .
渊城陷落消息已经随着南下的难民传到了了日暮城,本来一天前歧野已经答应酡发书让北边的两个侯国临流和落孤出兵支援渊城,当天晚上渊城北门就涌入一大波渊城的平民,酡上前询问的时候,得知他们是提前得到通知让他们先离开渊城躲避战乱,酡知道领主苍如果发出这样的指示,说明渊城面对的敌人很棘手,苍是以必死的信念面对的,酡又想起出发前领主那淡然的面孔,“援兵只是幌子,渊城什么时候需要凡人的援助了,你此去只是试探一下日暮的态度“。这时酡已经知道渊城凶多吉少,果然第二天正午,有一些稀稀落落的伤员也逃到了渊城,他们大多神志不清,酡找到相对清醒的那几个想问他们渊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一个垂死的士兵把领主苍的武器双龙弓拿出来的时候,酡知道渊城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那一瞬他就像是被绑在巨石上推下深渊一样,他大叫一声以后晕了过去,不省人事。酡被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的高傲延误了渊城的援兵,他从没有想过渊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被人攻破。实际上酡内心也知道,如果渊城都这么快的陷落,那援兵也是无济于事,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歧野知道了渊城陷落以后,传信让临流和落孤加紧防势,稍有情况尽量快速回撤碧鳞以南,日暮城所有的军队都集结在日暮城的北面,周围的侯国和城邦也受到急信,随时准备支援日暮城。年轻的君主梓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加冠即位到现在,所有大小政事都是交给叔父歧野一手操办,歧野知道让一个孩子去处理这些的确是为难他了,但是他毕竟是君主,迟早都要解手这一切。
东郡的渡船已近驶离岸边有一段距离了,焚尘和舞阳等几个利弗男人讨论起今天的行程,栖云则静静的坐在一边,船上的人不少,这个渡船一天只有两个来回,所以人们大多一早就等着了。岸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叫唤,一个女子挥舞着胳膊大声叫唤着,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女孩的摇摆也一起叫唤着,企图召回渡船,女子身旁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很淡定,木讷的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是丁香和槐。丁香的喉咙都有些嘶哑了,但渡船上的伙计都不以为然,完全没有掉头的意思,丁香看着越来越远的渡船有些生气了,她停下了挥动的有些酸的手臂,皱着清秀的眉头瞥了一眼身旁的槐,槐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更是让丁香气不打一出来,她赌气似的纵身一跃跳进了碧鳞江里,向渡船游去,槐显然没有料到丁香会来这一出先是一惊,没有多加思索,也跳入水中,打鱼刚刚归来的渔民们正清点着渔获,看见两个人这么莽撞的跳下湍急的江水立马过去搭起了两人,得知他们两要赶渡船,就载着两人驶向了渡船,船上的伙计也被这两个人吓了一跳,只好抛锚等丁香和槐上船,丁香浑身湿透的上了渡船,薄薄的衣服被水浸透,勾勒出丁香纤细的胴体,那刚刚被冰冷江水洗过的白皙脸蛋透着一丝微红,水滴顺着丁香的脖颈流向男人们眼睛,挑逗着船上年轻的伙计们,而丁香却没有在意这群红着脸的男人,她像刚上岸的水鸟抖动自己的羽毛一样甩动着自己的头发,手腕上的铃铛也敲打着男人们不知道该看哪里的眼睛,舞阳从栖云那里借来了毛巾递给了丁香,把自己的毛巾借给了槐,丁香接过毛巾微笑着打量着舞阳,似乎被利弗人红色的瞳孔所吸引,舞阳被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盯着,本来就无处可放的眼睛就更不知所措,他支支吾吾的告诉丁香别被冻着了就退回到了兄长身边,如释重负的深呼一口气,像是被赦免了死罪一般转身看着江水。丁香并不能理解少年的羞涩,她自顾自的擦着身上的水连着借给槐的毛巾一同丢给了舞阳,舞阳正低头看着江水,毛巾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接过毛巾,丁香笑着对舞阳挑了挑眉毛,然后说了声谢谢,舞阳不敢搭话,只是把毛巾拧干还给了栖云。船上不相识的人互相攀谈着,丁香似乎对利弗人的小队十分感兴趣,可是并没有机会和他们攀上话,舞阳远远躲着丁香,可是不时又不自主的瞄上几眼,“美的的让人害怕”,在舞阳幼年的时候,父亲曾领着自己在燃烧的圣火前发出这样的感叹,从那以后舞阳常常盯着圣火看很久,但直到刚才,他终于理解了那种感觉,被那不可言状的美丽吸引着,无法移开双目,因为眨眼间的功夫,脑子里所有关于那美丽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可是一旦双目再一次对焦在那美丽之上,欢愉就如同投入水杯的糖块一样在生体内散开,这时,理智拉着了正扑向火焰的飞蛾,于恐惧把那杯糖水掀翻,紧绷的身体告诉自己那美丽是病态的是诱惑,是罪,是罚,会让自己堕入黑暗。舞阳只得把自己藏进角落,偷偷把一快糖藏进自己的口袋,时不时乘周围没人塞进嘴里,在舌尖刚刚感觉到一丝甘甜的时候又匆匆吐出。
对岸低矮的灌木愈发清晰,纤细的枝叶杂乱的堆叠在一起然后肆意的向各个方向展开,舞阳口袋里藏的糖块渐渐消融,他并没有感到沮丧和失落,反而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