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文科班报到》白见之

39、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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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回出生地参加高考。

　　我是高二学年才转校来二中，我的学籍都在出生地，报名也要回出生地办理。

　　本来我还抱着回家有个伴的想法，谁知道赵山山跟我不一样，她中考就来这边的学校挂名考试，学籍都在这边，不用回去。

　　难过。

　　这么多事情搞得我应付不过来，还要来回跑，周考已经把我考得发糊发臭，我这一去回来赶不上复习进度，越赶不上越焦虑。

　　韦祥刚好说到什么“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话时什么意思来着，忧啊愁啊的那一定是说忧愁的，正是此时此刻我的心情。

　　作孽啊。

　　此时，第三届瓜杯已经开始筹划了，所谓瓜杯，即十五班最大型的集体聚会活动，此前已经在学校举办了两届，口碑甚好，所以成了十五班的招牌活动。瓜字源于老王大西瓜的绰号，前两届反正我是无缘参加，据说这一届瓜杯由数位导演精心策划，精挑细选节目，参与人数最多。主办人员抱着不办则已，要办就要办大的心态，势要把瓜杯这个招牌做大做强。

　　前期策划已经完成，正在筹款阶段，我算了一下日子，瓜杯的那天我正好在回来的路上，回来快了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赶上。

　　“毛都，你不去啊，你怎么能不去呢？”陈光宇大导演十分抱憾的样子。

　　“毛都，你居然不去 ，你不去还有什么玩法。”大兵显然是真想我去。

　　“哇，这种场合，你不去我不信，你不陪赵山山了，你就算不陪赵山山，你还不陪某人去？”蒋滔死活不信，我将要回原籍参加报名事宜的事解释一番，蒋滔才说：“怪不得不去了。”

　　说是不去了，我究竟还是凑了份子钱，由此，导演和其他同学们盛赞我好几番，几十块钱还能买个意料不到的夸赞。

　　我特意嘱咐赵山山和阿青：“你俩多吃点，把我那份也吃了。”

　　导演组策划整个活动，全权负责一切大小事务，后勤组也招满了人，参加瓜杯的广大群众只需要出份子钱以及每人准备一个节目。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赵山山居然要和蒋滔唱歌。

　　“情歌对唱吗？”

　　“这个可以有。”蒋滔很赞成。果然这俩人光明磊落坦荡荡，都敢明目张胆唱情歌了。

　　“阿青阿青，你表演什么节目？”

　　“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在后勤组好好负责生火做饭当观众就行了。”

　　对了，这次瓜杯声势浩大，举办地选择在野外，导演们的胆子第一次肥成这样。

　　此次瓜杯还热情邀请了众位老师，老师们都表示年轻人的活动他们就不参加了，我们自己放松放松就好。岑老师跟老王没人敢去邀请，岑老师太高冷，老王太严厉，谁也不敢去撞枪口。

　　千算万算，还是被老王这块老姜发现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要玩什么等高考结束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会心玩野了怎么办，你们出去安全吗？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这件事想想就行了，别付诸实践。”

　　足足被教育了大半节课。

　　一下课，老王前脚刚走，我就问蒋滔：“你们还去不？”
　　蒋滔理所当然：“去啊。”

　　我扑腾扑腾到后面去求证：“老王发现了，瓜杯还办不办。”

　　陈光宇：“你不知道什么叫明修栈道暗度成仓吗？”

　　大兵：“你不知道什么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张朝：“你不知道什么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

　　嗯嗯 ，很好，可以的，总算没有辜负我毛都对文科班仅有的几名真汉子的期望。

　　我又扑腾扑腾回来，恰巧听见蒋滔在问赵山山一个我万万没有料到的算问题。

　　“赵山山，你说留胡子会不会有男人味。”

　　赵山山明显比我还噎得慌。

　　“不吧，男生还是干干净净的好看。”

　　蒋滔怀疑地转向班长，班长恳切地直视他：“赵山山说得有理。”

　　赵山山我还不知道，就好小白脸，她还能喜欢男生留胡子，那才怪了。

　　“我说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想有男人味了，你是男人吗？”赵山山教诲。

　　“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蒋滔反驳。

　　“年纪大点，阅历多点才能有男人味吧。”赵山山纠正。
　　蒋滔懵了会：“哦，你是这个意思 。”

　　后桌有动静，我伸手往后，他捏了我的指尖，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我会帮你做好笔记的。”

　　他，是在说我最近要离开的事吗？最近我老是在逃避一些事，躲着他，一开始先追求他的是我，到最后躲着他的居然是我。

　　我越来越不敢面对他，越来越不敢面对这样弱的自己，除了逃避，别无选择。

　　这一天的晚课结束后，我拉着赵山山逃得很快，即使赵山山对我很不满。

　　“你去几天回来？”

　　“去那边注意安全，最近这么冷，你多穿点，你都不穿毛衣 ，去那边多带点衣裳。”

　　“我会想你的。”

　　过了一会，他又发信息说：“现在 ，也想。”

　　无伤大雅的信息我会给赵山山看，此时赵山山差点看吐：“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前君子人后淫棍。”

　　“有那么严重？”

　　“没有没有，我演技浮夸。”

　　“你说，班长真喜欢我吗？”

　　“真的吧，为了你 ，转型成这样，不容易啊。”

　　“哦。”

　　我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围巾是昨晚织好的，我不知道在走之前送给还是回来以后送给他。

　　2
　　第一次体验到上课时间睡到七点的堕落感，舍友们知道我要回家，都没喊我起床，朦朦胧胧间看她们一个个忙着洗漱，我一个人软瘫在温柔乡里，忍不住睡了一个回笼觉。

　　为了赶上早班车回家，我还是在八点艰难地爬出了床。整个校园里都是读书声，在雾蒙蒙的天里，我忽然内心伤感起来。

　　高中三年换了两个地方三个班，要不是我这个人没皮没脸没心没肺，说不准就抑郁厌学了什么的，人生如此艰难，我却一直过得不错。

　　上台阶出了拱门，我回头看了半晌十八班十五班。

　　我毛都是个二货，二皮脸，今天不知道怎么就变得矫情起来，有点小难过，搞得就像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我不回来了，她们，他们，会记得我吗，会想念我吗。

　　应该不会吧，就算没有我这个人，大家还不是一样的早读早课早操晚自习，一样的做试卷，一样的有很多小心思，一样的嬉笑打闹，有我没我，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啊，朋友再见，再见吧再见吧。

　　我还是哼哼唱唱着走了，毛都是谁，怎么会跟个小姑娘一样难受想哭 ，我呸，全世界谁有我潇洒。

　　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老师们都还记得我，即使记得的方式不寻常，还跟老朋友们聚了几次，圆圆满满地完成了任务。

　　这个天 ，搁哪都冷，冷得我都想回娘胎里避避寒。我离开的第一天，舍友们一一向我表达了慰问，我离开的第二天，阿青阿萌张朝大兵等热心地询问我事办得如何，我离开的第三天，向来嘴硬的赵山山问我何时是归期。

　　从我离开的那一刻，问我最多关心最多的，始终是他，嘘寒问暖的他。

　　我，开始逃避开始隐藏开始小心翼翼。

　　最后一天，我坐上车回途，一路上手机就没停下来，全都在催我回去 。

　　瓜杯已经开始了。

　　“毛都，你快点来，没你在没气氛啊。”

　　“你到哪了，几点到？”

　　他说：“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回：“不用了，别人看到不好。”

　　长途客车上的乘客们昏昏沉沉的，有个大叔睡得那叫一个死，车颠簸一下他头就撞玻璃一下，撞了百十下也没醒，真耐撞，我的手掌擦掉玻璃窗上的雾气，外面是湿冷的阴天。

　　真冷。

　　刘治是后勤小组的指导，从开始准备食材他就没少给我发图，电话里发凤吐槽赵山山和蒋滔刀功不好，阿萌和阿青居然是贤妻良母派，切肉择菜十分利落，大萌帝国的帝王亲自动手，侍卫妃子们哪敢懈怠。

　　发凤将现场的情况说得天花乱坠，目的是让我羡慕嫉妒恨。

　　发凤是全班最热心活泼的女孩子，谁有事她都乐意帮忙，最喜欢给身边的朋友制造惊喜，和班上的男生女生都能打成一片。

　　他一直发信息告诉我他们准备了什么吃的，大部队有多少人，走到哪了，到达目的地了，开始表演了，正餐开始了......

　　从照片里，我看到班上唯一的窗帘都拿来当幕布了。
　　节目创意十足，偶像剧武侠剧大杂烩，独唱合唱情歌对唱样样都有，在几位导演的操办下，就算我没身历其境，也能感受到浓浓的气氛。

　　冬天，野外，集体烧烤，狂欢。

　　我风尘仆仆到了学校，跑回宿舍拿了重要的东西，按照指示一直沿着铁路走。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我在去的路上。

　　远远甩开大部队而来的，是赵山山，跟着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发凤，她俩后面，是班长。

　　我个人魅力这么强，为了见到我，她们不知道和他要跑多快才能远远将大部队甩得看不见影。

　　发凤这么着急见我，绝对是因为义气。

　　“毛都，这些全是给你留的。”

　　发凤话还在风里半截半截的往外吐，赵山山扯着她晃晃悠悠的往前。

　　“你慢点会死啊。”

　　真的，除了我，谁都敢怼赵山山

　　短短几天没见，我看他，却像有些像陌生人了，可能是心境不同了吧。

　　他冒着寒风加快了步子，走上来，我转过来，和他并肩走，就跟上次的情景一样。

　　他的手伸过来，我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什么？”

　　“围巾。”

　　我不敢看他幸福的样子，风灌得我的脸冷冰冰，我一字一句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

　　“我们 ，做同学吧。”

　　铁路两端，风刮过同一根枕木 。

　　“你是说认真的？”

　　“对 。”

　　“我不同意。”

　　我继续往前走，风如果刮得再温柔一些，我怕我的决定就不回那么坚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