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文科班报到》白见之

33、约法三章

　　1
　　一整个周末，我都是飘着的，完全被幸福感完全湮没，几乎溺亡的那种。

　　电话响了我会笑，消息响了我会笑，第一次互道晚安我会笑，手机每震动一次我就笑一次，原来，我只是二，现在除了二，我还傻。

　　要淡定，淡定，不可失了风度。

　　自我感觉，我还是挺矜持的，不矜持的，是班长，这才在一起，他就约我周天早上逛街。

　　必须去啊。

　　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我足足早起了半小时，洗脸挑衣服，挑来挑去也没挑出合意的，以前我没发现这些衣服不好看不时尚，时尚观怎么突然变了，看来一会逛街，必须得买几身新衣服了。

　　而且，他可以帮我挑呀，嘿嘿嘿。

　　到了约好的地点，他已经到了，我嘿嘿嘿傻笑两下，就跟他并肩走。总感觉手机上聊顺了，不羞不臊的，一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说什么，还有些尴尬。

　　我们之间相隔距离不远，大致还在平行线上，距离也不近，完全看不出我俩是在搞对象，我知道，这叫做，避险。

　　我也没敢走太近，他不号召我，女孩子的羞涩还是要有的。

　　其实，在大街上牵手这种事好刺激的，可我有贼心没贼胆，夜黑风高的还可以，青天白日的，我只有想的份。

　　“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这么容易就说饿，他会不会以为我是饭桶。

　　“不......”

　　“那去吃铁板烧？”

　　“嗯，好。”

　　我懵懵懂懂地想趁机往他那边靠，却见他低沉着声音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妈在对面。”

　　什......么,他妈在对面，这一声可吓得我七魂六魄全飘了。

　　造孽啊，第一次约会就碰见家长。

　　我余光瞥见他跑到对面，愣是没敢抬起头看一眼。

　　不行，要稳，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我双手揣兜，大步流星地直往前走，右转拐弯，一 了，转过角落就溜开，没办法，做贼心虚。

　　我哆嗦着腿呵着手，他刚好走过来。

　　“你妈呢？”

　　“回家了。”

　　“你妈有没有看见我？”

　　“嗯，没有。”

　　“谢天谢地，总算没看见。”我又乐成了一个智障。

　　“你那么高兴干嘛？”

　　“被你妈看见了，他骂你怎么办，劝分手怎么办，以后天天监督你怎么办。”

　　我已经脑补出一百出偶像剧情节了。假想一：他妈突然站在我们面前，二话不说拉着她儿子就走。假想二：他妈骂我不知羞耻，拉着儿子就走，顺手给了我一巴掌。假想三：他妈不打不骂，冷嘲热讽我配不上她儿子，拉着她儿子就走。

　　呸，我真是狗血偶像剧看多了，他妈一看就是个温和的妈妈，他一看就随他妈，这些狗血剧情没有发生的可能。

　　“我妈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妈。”

　　我做了一个胆大的设想：“如果，刚才我跟在你屁股后面去见你妈，你怎么介绍。”

　　“同学啊。”

　　“哦。”我回答得有多平淡，实际上就有多委屈。

　　他停了下来：“大周末的，一个男生单独和一个女孩子逛街，就算是路人，也会默认这种暧昧关系，更何况如果你跟在我后面，我还会特意跟我妈介绍你这位同学，你觉得，我妈会怎么想我俩的关系？”

　　我脱口而出：“奸夫□□。”

　　一时口不择言，他的脸都绿了，我简直是在作死，班长一定喜欢有文化有内涵的女孩子，我不能暴露。

　　等着上菜的间隙，我默默问了一句：“那个，我们的事，可以告诉赵山山吗？”

　　“你这么快就忘记约法三章了？”

　　我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

　　昨天在铁路上，确定在一起之后，这家伙就一脸长辈相地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我俩必须以学业为重，谁也不能贪玩，尤其是我。第二，我俩的事，谁也不能说，保密。第三，一个周只能约会一次。

　　连约会这种事都要规定，太没有情调了。不过也对，两个周学校才放一次假，一个周一次约会，已经很奢侈了。

　　我俩这事要保密，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我告诉这个那个，一个守得住秘密别的也守不住，这就等于告诉了全班，告诉了全班就等于告诉了老王，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能在老王眼皮底下找死啊。

　　况且班长可是好学生代表，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落下一个晚节不保的臭名声。

　　2
　　周末晚自习前，我到了教室，他已经到了，挺着身板低着头看书，偶尔和周围的男生开开玩笑。

　　我进来的时候，他很明显就注意到我，没有任何表情的注意，可我一颗心还是砰砰跳。

　　我感觉自己不能在教室里多呆，拉着赵山山就去校外逛。一路上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想告诉赵山山又怕她兜不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了。

　　不要怪我重色轻友，身不由己。

　　我跟赵山山回到教室，汪清宇已经来了，我们这一排，熟得跟煎饼果子似的，叫人从来不直呼其名，我叫汪青宇阿青，赵山山叫她蝌蚪。我之前也想叫阿汪来着，可惜怕挨揍，赵山山说阿青皮肤特别白，扎个马尾，特像蝌蚪的尾巴，所以叫她蝌蚪。

　　阿青给我们带了好吃的，还有我之前带来的，以及我刚才和赵山山出去买的全放在桌上了，堆成一座小山。作为一群饭桶，我们桌上堆的最多的是书，其次是零食。

　　这样的青春期，不发福才怪。

　　赵山山跟阿青经常在一起窃窃私语，写写画画，每次我老想凑过去听，阿青一副怕带坏小孩的表情：“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这两人，有奸情。

　　我毛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们年纪也没大到哪里去，怎么单就我一个人少儿不宜了。

　　“哎呀，我们不是要瞒着你什么事啊，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说啊。”

　　赵山山是没所谓的样子，阿青打哈哈：“就是闲来无事八卦一下理科班的事啦，比如说以前的同学有哪些，哪个男孩子长得帅啊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讨论。”

　　我正儿八经地回想了一下，我是高二才转学到本市的，自然不存在什么理科班的同学，这个讨论我可真是没有发言权，要是高一就转学过来，说不定我看上的就不是班长了。

　　造化到底弄不弄人，谁也说不清楚。

　　赵山山那点事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阿青那事估计和她差不多。

　　赵山山这个家伙，光看外表大大咧咧英雄义气爱大笑，跟谁都能合到一起去的样子，实则敏感细腻还矫情。也不怪她，矫情是这个年纪大多数人的通病，我有时候也挺矫情的。

　　我欣赏赵山山的一点是，她从来都是个坦坦白白的人，从她的坦白里，我自然能够知道她从不外道的少女心事。

　　原来她们这些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有少女怀春的情节。

　　赵山山很少看文科班的成绩排名，本来文科班的成绩排名也没什么悬念。能勾起她十足兴趣的，是理科班的成绩单。每一次理科班的成绩单一摆到讲桌上，早就被别人抢先传阅去了，这时候一向对排名漠不关心的赵山山竟然比谁都着急。

　　别人是好奇，她是着急。

　　她从来不会抢着第一个去看成绩单，她只是急切地等着别人看完，因为第一个拿到成绩单的人还没看几眼，就会被下一个抢走了，她一般都是最后一个看的，大家都看完了她就可以看很久。

　　而且她只看第二页。

　　现在阿青和赵山山是一个死模样，阿青是重点看第一页，后面的大概会随便翻翻，

　　我和赵山山一起看过小说，我才看完一两段，她就能看完两页，偏偏一个理科班成绩单的第二页，她能看三分钟。

　　成绩单上除了排名，就是总分，我怀疑她是要把整整一页背下来。

　　丧心病狂。

　　喜欢别人却又不说，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难受，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我就没她俩这么兜着，到宿舍第一晚上，我就跟舍友们，坦白了我跟班长的关系。

　　她们，当然是，不信。

　　我不得不深情并茂地简述了一下故事情节，她们还是认为我在编故事。

　　我毛都是那种人吗？我可是连赵山山都没告诉，这群崽子，太伤我的心了。

　　我决定不理她们，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各自看书半小时后，舍友其一开始问：“毛都，你真没说笑。”

　　我懒得解释，这会她们倒是信了。

　　我严加警告，此事不能外泄，否则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会已经平复心情了，这些人，居然在宿舍尖叫起来。她们激动也就激动吧，还说什么好白菜被猪拱了之类的话。

　　一点不念同舍情谊。

　　“没没没，你是白菜。”她们言不由衷地表示。

　　“在干嘛？”

　　是他的短信。

　　我乐得停止争论，总不能跟他说我已经向舍友坦白了恋情吧，违背约法三章，那可是死罪。

　　“背政治。”

　　“背到哪一章了？”

　　吓得我赶紧翻书，糟糕，政治书全在教室。

　　“政治书，政治书，快点给我。”我爬起来，在宿舍蹿着求救，幸好舍友枕头旁有一本。

　　我随便一翻，趴在床上，十分得体地回信：“矛盾的特殊性这里。”

　　好半天都没回信，他，不会起疑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呢，在干嘛。”

　　信息看得我浑身一抖。

　　“想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