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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铁路之约 ...

  •   我到了前排驻扎之后,不经意间就破坏了前排看似优良的学风。

      平时上课的时候,我等学渣从后面仰视,前几排的学习态度那叫一个端正,就算不听老师讲课,也是默默刷题。

      就算不听课不刷题,单是走神,他们也走得很有技术含量,我等学渣望尘莫及。其实,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我发现前几排的同学,真正做到大部分时间集中精力听课的一个也没有。手机狂魔小B终日沉迷于手机,这家伙十分懂得抓好时机,总是在老师关注到下面或者提问时及时抽身,扑棱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装作认真认真听课或者仔细思考的模样,造作得不得了。张雨萌除了打盹,似乎一直在听课,其实目光呆滞,多半在神游,赵山山深犯青少年多动症,不是戳橡皮擦就是在乱涂乱画,全天小动作不停,汪青宇吃饱准打瞌睡。

      学习这种事比较费脑子,尤其正处青春期,营养体力要是跟不上,那就前功尽弃了。我一边万千题海,一边不停进补,然而我又是个十分讲义气的姑娘,怎么能够只管自己裹腹,不管他人肚饥。要博爱,博爱,一切好吃的都该分享给社会主义接班人。零食不用说了,苹果石榴都要掰开分成几份,我毛都饿起来,那可连辣条都不放过。

      我一来,不但没拯救这一群人于危难之中,反而将其拉下水,实在深感羞愧。

      刘治摇头:“这就是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吧。”

      呸呸呸,怪不得我,怪汤底。

      课间去到操场,我不经意间瞥到了班长。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看他,偏巧这次他也同时看到我了,四目相对,那叫一个尴尬。再没心没肺的人,面对自己爱慕的对象,实在难以把持住,更何况都在一个班,一天不晓得要碰到多少次,对视发生概率最大的情况是双方都想看到对方,概率最小的情况就是双方都想避开彼此。

      告白这事过去一月有余,每次看到他,我都羞得低头,有种老脸没处搁的窘迫。

      谁先说喜欢了,谁就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衣不蔽体。
      课间操结束,我颠儿晃荡地回来,蒋滔高举着一张英语卷子,那卷子遮住了他的脸,我凑过去,原来他正端详自己的分数,蒋滔的英语不是强项,这让我感觉自己与学霸之间,并不是差距大到难以直视。

      戳心的是,差距不是超大并不代表没有差距。

      “滔哥,真是厉害。”

      “不敢当不敢当,考得比我好的一抓一大把,尤其是你们女生。”蒋滔是真心实意的谦虚。

      英语是大多数女生的强项,我不是大多数,我没有强项,我哪一科都是平平无奇。

      我看着自己桌上躺着答题卡以及那要死不活的分数,心里想到来自情场考场的双重打击,实在高兴不起来。

      何以解忧,唯有高分。

      难过三秒钟后,我安慰自己 ,我毛都是谁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分数早有自备抗体了,淡定,淡定。

      没有不在意分数的学生,每次试卷一发,大多数学生都会跟竞争对手或者周围的同学比较一番,学习好越比较越有斗志,学习烂越比较越心虚,比到最后都不敢比较了,一边好奇别人考多少分,一边又怕自己的分数拿不出手。那感觉,就像怀胎十月一朝产儿,结果孩子居然奇丑无比,藏着掖着吧,自己看着难受,拿出来吧,连带别人难受。

      横看竖看,都是自己做的孽,谁让我生孩子的时候敷衍了事。

      我承认我以前没有这么在意分数,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关键时期,现在身边的人昂扬上进,一股倔劲往前,有时候正经起来,看着她们和他们上进的样子,我真的会不好意思。还有就是心里不服输,如果我是个成绩特优秀的人,班长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了。

      如果身边都是很上进很优秀的人,那我怎么能做落后的那一个。

      我在这边忏悔人生,小B在旁边过道里和马玉佳在讨论男神。俗话说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小B和马玉佳却是因为男神紧紧地联合在一起。大概是因为男神不是我们班的,也不认识他俩,没有了束缚爱怎么讨论怎么讨论。

      至此,一个叫做冯浩钦的男人凭借着美貌在十五班名声大噪。

      这个男人神龙不见首不见尾,但他是赵山山和小B争斗处于下风时扭转局势的利器,只要一提这名儿,小B秒变娇羞少男,同时还是马玉佳和小B一切共同话题的坚实基础。

      冯浩钦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可惜我们从来不知道是谁,不管是谁,能够同时让男生和女生折腰,必定不是等闲之辈。直到高三拍毕业照,鉴于老王是年级主任,跟每一个班级都有合照,我们才有幸一睹了这厮的庐山真面目。

      果然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眉清目秀,几十号人的照片,一眼就先瞅着他。小B激动的抱着照片嚎,马玉佳马不停蹄地赶来共赏。

      喜欢的人不在一个班就是好,怎么放肆都不会觉得不矜持,年少轻狂,谁不会犯点花痴,人不风流枉少年,人不疯狂枉年少。

      显然,疯狂的不止我们这干人,在某一个雾霭蒙蒙寒风凛冽具体时间已不可考的早晨,我懒散地将双手伸进课桌里面拿书,却先抽出了一张纸条。

      这......难道是......情书,还真有人暗恋放荡不羁的我。

      时间,周六下午两点,地点,学校外铁路。

      落款是,班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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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我又惊又喜,一把捏紧纸条,生怕别人看见,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告诉我,是本人无疑。

      转而又害怕是别人恶作剧,可这字迹表明来信人是班长无疑。

      我双手猛地按住胸口,忙中出乱,按错了,心在左边左边。左边心口像烧了一个小火炉,那火焰腾腾腾的,小火炉上还炖了一锅热汤,暖得我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冒热气。

      可是,他怎么突然要约我见面?我展开皱巴巴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没看错也没看漏,我偷偷回头看他,他埋着头在早读,依旧冷冰冰的样子。

      一大盆冷水浇灭了我的小火炉,我的汤也坏掉了。残存的一丝丝火焰高高低低地烧着,然而已经没有暖意了,我冷得直打哆嗦。

      是啊,怎么可能呢,像他这种好学生,怎么会像我想象的那样子,轻易去做有可能阻碍自己学习的事。明明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也只是我的单相思,可谣言传了那么久,大家总是有点暧昧地打趣我们,他一定是烦透了。

      我都能想象到他会对我说什么。

      “我们还是以学习为重,其他的事,暂时就不要考虑了。”

      “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了,你给我的生活带来这么多困扰,你很满意是吧。”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谁让你这么自作多情的?”

      被伤了一次,这次还是不要去,找虐了。

      嗯,想法总是不如身体诚实。

      往常周六早上的课一结束,千军万马齐奔校门口抢出租抢公交,虽然我家不在本市,但我爷爷奶奶以及姑姑们都在这边,轮到放假我跑得比谁都快。

      今天是特殊情况,我收拾东西速度慢得跟电影回放一样。

      “毛都,你倒是快点啊,就那充电器你拿进难出好几回了。”

      “哎,失误失误。”我打着哈哈应付,该怎么表现自己并不想走呢,装病吧。

      说做就做,我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伴随着一声声低哼,装作费力的样子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舍友十分关怀地走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疼。”

      “你是不是那个啊?”

      我咬住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尽量表现出命不久矣的样子。

      “以前都没见你疼过,我这还有药,你别急啊,我给你找找。”

      “不......用了。”我挣扎着起来,却止不住舍友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有如此温柔体贴的舍友,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

      “这药吃一颗,就够了,见效快,再休息会就好了。”

      我还想拒绝,耐不住舍友关切的目光,看着她从暖瓶里倒开水的背影,我真是欲哭无泪。

      “来来来。”

      我颤巍巍地接过开水,以及那一颗胶囊。反正胶囊也不苦,吃一颗又不会死人,戏都做到这份上的,没有退路了。

      一咬牙,仰脖子一大口水就把胶囊灌下去了。

      “好的,我躺着休息会,你先回去吧。”

      “不等你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好了。”

      “没事,我也不急着回去,咱俩一起。”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正当我琢磨下一场大戏的时候,舍友的电话想起,我凝神屏息,谢天谢地,有人约她一起走,我总算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了。

      “那个......”表现得有点为难。

      “没事没事,你先走嘛,我这会儿都不疼了,一会我休息好了自己走没问题的。”

      “见效这么快?那我就先走了。”

      表演结束在舍友关门的那一刻,舍友一走,我立马跳起来。

      为了爱情,我真是禽兽不如。

      我终于明白了班长为什么要约下午两点见面,这个点,学校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极大减少了与熟人碰面的机会。

      出了校门,我从小路一直往下,我还没到地儿,就看见他的背影了,他背着书包,笔直地站在废弃的铁路旁,头埋在围巾里。

      为了表示矜持,我磨磨蹭蹭地走下去。他看我的第一眼,笑了。

      万年冰山脸,居然笑了,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应,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十分扭曲。

      “我们走走吧。”

      我还具有思考的能力吗?没有了,这当口,他要是把我卖了,帮着他给人贩子数钱我都干得出来。

      毛都啊毛都,你真是没骨气啊没骨气。

      我感觉我像个来跟他偷情的小媳妇,跟他并肩走的勇气都没有,而且,他居然是往反方向走的。

      反方向我跟刘治走过,也是能回家的,就是绕得稍微有点远。不过这会儿远怕什么,你让我跟他走一天一夜我都不喊累。心里这样想,我表面上还假装矜持正经。

      他回过头,嘴里呼呼地冒着白气,我知道在等我,赶紧跟上去,一左一右走着。

      我等着他给我判刑,十年八年无期徒刑终身监禁都可以,审判权在他手里。

      “关于一个月前,你问我的事,我想正式给你一个答复。”

      啊?一个月前,告......白的事,不是已经答复了吗。

      我鼓起勇气看他,他依旧挺拔地走着他的路,神情颇为镇定,又黑又短的头发显得他很精神,耳朵吹得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正经又可爱。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此刻我的人生,是大起。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强,我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他喜欢我?他真的喜欢我?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在发生的事,寒风刮脸,我脸还生疼着,不是做梦。

      我在发抖。

      “嗯?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个月?”

      在我没来得及有任何表示的时,这厮居然,若无其事地牵起了我的手。

      他的左手,我的右手。

      他一定在口袋里捂了很久,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暖。

      我仿佛看见天空飘下雪花。

      大雪,铁路,并肩而走的我和他。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铁路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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