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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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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17岁以前,人生只是限于那些一成不变的规划中,例如几点下课回家,考哪个中学,考哪个大学,早早就有人要告诉我怎么做。
      循规蹈矩的我,好像做习惯了被人眼中的那个人,稳重,严肃,懂事。突然某一天,我的脑子里也会冒出“离经叛道”的想法,甚至会因为那些想法而感到振奋。
      世上有千千万万雷打不动的规律,比如说春天万物复苏,动物们情绪比较激动。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张朝就很激动,连带112集体都躁动起来。最近朝哥迷上了看电影这项活动。深夜12点左右,或者是放假的周六晚上,他都会跑到隔壁宿舍集合。据张朝所说,每到电影开始,隔壁宿舍由一个人跨在凳子上,双手当支架,为所有观众服务,剩下的群众全部围起来,边看边讨论,此种盛况,112从没眼福亲身目睹过。
      每次张朝从隔壁宿舍回来,满眼桃色,脸颊潮红,走路颠簸,意犹未尽地跟我们科普电影内容。
      大兵恨得牙痒痒。没办法,朝哥认识隔壁宿舍的,人家大伙聚在一起那是探讨艺术,他又不认识,那不能屁颠颠跟着他去吧,大兵号称是最有原则有底线有节操的人。艺术再崇高,那也是他们的艺术。
      还是江以辉有人性。一口气下了五部艺术,全下载在大兵手机里。第一次集体黑夜看电影的时候,张朝和江以辉还担任了讲解员。
      这个风潮,大致持续了一个多月,大家也渐渐感到没趣,想追随别的艺术去了。举哑铃,耍双节棍等体育活动再次复苏。
      天气一暖,112除了我和骚包,全都不穿上衣,每天晚自习回来还有放假的时候,张朝大兵江以辉都要冲冷水澡,江以辉冲澡最文明,我们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还很快就完事。张朝和大兵就不一样了,边冲便嚎。张朝是冲一下,叫一声,大兵是冷得嚎或者是为嚎而嚎,而且嚎得十分让人容易往偏处想。每次冲澡出来陪笑三番之后,江以辉总问大兵是不是在里面杀猪。
      112是整栋楼最特立独行的宿舍,大家深深以此为傲。
      我还是年复年日复日过着一样的生活,身边围绕着一群有趣的人,而我算不得有趣。我不过每天走同样的路,看大同小异的面孔,解着差不多类型的数学题,几乎麻木。
      突然有一天,任督二脉毫无预料地打开了,我的头上一片清明。从此,晨曦无比诱人,午阳腾腾如火,黑夜星月皎洁。
      世界一花一草,都变得如此美好。
      这一切一切的情缘,都要从那些作孽的数学题开始。三角函数总要化来化去,排列组合甲乙丙丁戊己庚申甲又不能站排头排尾丙还不能站中间,这些题目简单不费脑,但是不能直接写结果,几何题从不用建坐标的方法去解,函数题写了解之后依旧可以写出完美答案。
      数学题对于我,实在算不得一个难题,女生就不一样了,好像她们大多数都会为数学烦恼。
      古颂常常不堪其扰。但是她很聪明,她问我数学题,一般我讲完了,她差不多也懂了,可到了下次,还是迷迷糊糊的。就像英语之于我,千百个单词来来回回纠缠我,偏偏下次再见,我也成了薄情负心汉,不能一一记得谁是谁。
      她坐在第一排。一周轮换一次座位,有时我们一起轮换到中间,她就坐在我前面。有时她会有点撒娇式说:“滔哥,这个题我又不会了。”
      她一笑起来,酒窝深深,眼儿弯弯,真诚又可爱。全班女生,就她说话嘴最甜。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跟她有时叫我滔哥毫无关系,班上女生叫我滔哥的多得很。
      春天的风,橘色的灯光,画满了洋流图的黑板,高低不平的书山,三三两两的私语,这是最美好的画面。像柳絮吹进心里,飘飘扬扬的,刮得心表面酥痒。
      我的心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波澜,这个时候需要某些东西来填满。刚好卢猪菜强烈推荐一家风味火锅,还是上次他们几个班委一起弄黑板报,弄到很晚,老王请他们吃的,吃了以后念念不忘,好几次一提到一起外出吃饭,猪菜撸起袖子就推荐那家火锅,说是菜色如何多,风味如何独特。
      最后,一句肉管饱把大兵张朝说动心了......
      早知如此,何必多费唇舌呢。112除了江以辉有约,集体到场,卢猪菜主动作陪,他不作陪,我们也不知道地儿。
      到了大门口,大兵张朝一个劲点头,装模作样的,搞得像是领导来视察一样。大兵那个贼样,还上下左右使劲嗅,进了包间才收敛。
      一开始就上了汤底和两盘凉菜,老板回去拿碗筷那歇儿,大兵站起来,佝偻着腰,沿着锅岩嗅了一圈,闭眼晃荡着头陶醉地坐下,竖起大拇指:“班长,好地方。”
      “我推荐的地方,那还有错。”
      “光光,你女朋友呢,怎么不带来。”大兵问。
      “小姑娘,害羞,害羞,呵呵。”
      张朝助攻:“你娘们到底长啥样。”
      “美美美,大长腿。”骚包继续打哈哈。
      压根不是害羞,骚包就是舍不得带来见我们,藏着掖着的。
      老板娘捧着碗筷笑意盈盈地进来,端茶倒水的,才转个身,除了我和猪菜没反应过来,就落后一大截了。
      这群臭流氓,老板娘后腿还搁屋里,他们就一副梁山好汉的死样了。老板娘端着配菜再回来的时候,能吃的已经被一扫而光了。
      “老板娘,菜管够不?”大兵腆着脸问。
      “够的够的。”
      “那,那......肉呢?”
      “管够,管够,菜随便吃肉也管够。”老板娘真是一眼看穿大兵的心思。
      “你们要干啥?”张朝和大兵脱衣服,做起准备运动了。
      “放开了吃。”
      我转脸一瞅卢猪菜,他很有原则:“我是不脱的。”
      2
      这一伙人,吃饭像打仗,也不怕明天长溃疡。
      在一群不要脸的人面前,你只有比他们更不要脸,才不会被饿死。所以我跟卢猪菜很快入伙随俗,五双手十只筷子大战乾坤,搅得风云变色。
      不出意料地,我们一次菜都没加,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加了四次肉。到了第五次加肉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老板娘似笑非笑的面容。
      他们第六次喊老板的时候,我和卢猪菜小光已经完事了,感觉再吃一会都站不起来了。
      第七次的时候,张朝在里边喊了四句:“老板加肉。”老板娘拖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姗姗来迟,肉直接一骨碌地给我们倒锅里了。我们三人惬意地倒了杯茶,慢慢啜着观战。张朝和大兵光着膀子大汗淋漓。
      “你两还吃吗?”卢猪菜试探。
      “吃,才八分饱。”
      我们三人对望,深深被他们这种不要脸饭桶精神震撼和折服:“你们可以的。”
      卢猪菜支支吾吾:“差不多算了,别吃太撑。”
      “老板,加肉。”大兵嚎了一嗓子。
      这一次,老板来的时候,带着十分幽怨的眼神,俗话说开店笑迎天下客,老板愣是愁眉苦脸的衰相。
      谢天谢地,他们总算吃到劲头了,到最后,大兵起来都要人扶着,捧着个肚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结账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皮笑肉不笑的,出门的时候也没说欢迎下次再来。
      卢猪菜抹了一把老脸:“你们这多来几次,这家店就得关门了,亏我一开始没说自个儿是回头客。”
      大兵捧着他的肚子:“班长,你这就不对了,说回头客又怎么了,我们不是白回头,我们是回头照顾生意,照顾生意,是不是啊?只要是老板,没有嫌客少的。”
      “嗯,嗯,嗯。”猪菜言不由衷。
      饭后百步走,更何况我们都快一口吃成个胖子了,朝哥是真男人,那潇洒就跟没吃之前一样,头不重脚还轻的,走起路来十分轻便。
      为了让食物充分消化,走起来轻松点,我们一致决定在大街上多逛一下。男生逛街跟女生不一样,大街上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吸引女生的注意,包括漂亮的女生。男生逛街,直奔目的地,但是最有可能让男人放下脚步的,也是漂亮的女生。
      按照情感经历来说,我和猪菜大兵都是三分熟的男人,骚包是半个男人,张朝是一整个男人。
      所以我们跟张朝走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过去个好看的女孩子,他总能头头是道地分析一番。骚包默默阴笑,装傻充愣笑哈哈。走了不多一段路,我们就发现张朝的口味是性感型的。我们其他人都欣赏不来,其他人的口味一致统一,全都迷恋清纯少女,完全不理解张朝口中的美。
      他嫌我们肤浅。
      我们逛着逛着就到了游戏城,我和猪菜小光玩赛车,张朝偷懒,就大兵颠三倒四地去跳舞,妖娆的舞姿,夸张的媚眼,扭曲的表情,让我等看得头皮发麻,引得周围人皆侧目。
      我们玩了几局,准备打道回府。张朝说他要从这跑回学校去。
      从这到学校,公交走走停停的都要半小时,跑回去,那要岂不是要一个小时,张朝非要坚持,说是顺便健个身。
      最后,他跑步,我们坐车。他同我们一起等车来,同我们一起出发。熙熙攘攘的车上,红灯绿酒的城市夜幕下,他脱了外套,穿着个小白背心,向我们招手。等到公交启动,他已经远远跑在前面了。
      下一站公交再启动不久,我才看见了他。
      一个少年,埋着头在夜幕里奔跑,好像在和谁比赛。
      112的人,从来不服输。
      就像蛋哥(张朝被称为蛋哥,这一绰号是被女生叫开的,我也不知道来源。)每天早起跑步,晚自习回到宿舍后健身,天天如此,没有哪一天落后。就像大兵,整天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横了心一心往前冲,熄灯后裹着被子看书学习到最晚。就像小光,外表和内心都是个追梦的人,一直发誓要把英语这拖后腿的拉上来,就像江以辉,活在球场,累在球场。
      站在熙攘的人群,穿梭过城市红砖绿瓦,听黑夜的声音,我突然热血起来。
      丈夫未可轻年少。
      也许是被蛋哥,或者是黑夜的温柔感染了。坐到离学校还有三个站,我们下了车,抄近路。
      我们学校的学生,都爱抄近路。因为从这个站下车,穿过一条铁路,就可以直达学校。
      走铁路,多浪漫的事。
      小光远远走在我们后面和他传闻中的女友打电话,我们三个大光棍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滔,你说张朝到哪了?”
      “说不定啊比我们早到,这会儿也许又在冲澡了。”
      “不行不行,我歇会。”大兵一屁股坐在枕木上。
      这是一条废弃的铁路,压根没车过,搁这睡觉都没事。
      “再不走一会学校大门都关了。”猪菜是个实际的人。
      “班长,你不觉得今晚月色很美吗?此情此景,正适合谈情说爱,你瞧瞧小光,多应景,多有情调。”
      猪菜抹了一把汗,颤抖着说:“爱情,一个人也谈不起来,身不由己啊。”
      我们三个都坐下探讨人生和爱情了。大兵招呼后面的包包:“小光,来来来,传授下恋爱经验。”
      繁星满天。
      铁路两旁低矮的庄稼地里,虫鸣不绝。铁路前后两处的尽头,灯火依稀。
      从一开始,在这样的夜晚走上这铁路,我就心不在焉了。
      一个人心里有了事,他就会没来由地想起那件事。
      一个人心里有了人,他更是会没来由地想起那个人。
      事事都会想到她,仿佛世间上的每件事,都可以和她扯上关系。尤其是此星此月,只想与她分享。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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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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