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文科班报到》白见之

21、理科班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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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运动会让我们难以回魂。搁着老王的课，他必定课前先进行一番思想教育，给我们当头一棒。然后我们不管心有没有收回来，都要装出我自无心向玩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来。
　　可惜呀，今儿个是语文课。韦祥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知是去哪度假回来了，魂儿也都还没找着。
　　韦祥“笑靥如花”，搭配着懒羊羊式发型，越看越可爱。他一看我们状态不济，就开始唠叨起假期前后综合症，越唠越得劲，语文老师的好处就是，就算没人配合他的演出，他也照样吹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二中的老师们大都自带传奇，我们的科任老师更是传奇中的传奇。高中牢狱式的艰苦生活，我们在心理啊感情啊这些方面一局，十五班全体科任老师，无一例外地阵亡在我们的八卦之下。
　　比如说老岑年轻的时候要不是因为爱情，也不会跑到我们这旮旯，韦祥年轻的时候风流韵事颇多，感情史那叫一个精彩，老王呢，和师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也人尽皆知。总而言之，我们男生宿舍在卧谈会时，女生和老师各占我们聊天内容的半壁江山，尤其是各位老师的家长里短都在私下流传甚广。
　　这些八卦简直是我们压抑生活里难得的一抹亮光。
　　一开始韦祥还在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那一茬，扯着扯着就扯到唐玄宗杨贵妃了，最后历史上的文人骚客雅妓被他几乎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这是何等的功力啊！（明显看得出他有多么钟爱野史，正史上这些风流韵事可着墨不多。）
　　果不其然，最后他又绕到了他们当年去北大女生宿舍帮忙捉老鼠的历史性事件。据不完全统计，捉老鼠事件在韦祥老师对我三年教育生涯中，不定期频繁出现的次数平均下来，多达一周一次，尽管每次提到这事的详略程度不同。每次讲到这事，韦祥老师的笑容既娇羞又纯情，既怀念又甜蜜。
　　那一拨北大女生一定是韦祥爱情的启蒙者，里面说不定还有一个他念念不忘的女神，那种才华横溢风华绝代的女神。不过也说不定，万一他只是怀念当初可以理直气壮地进入女生宿舍一览风光呢。
　　等我们像他一样老了，想起少年时的一些事，是不是会感到幸福。
　　我应该不是念旧的人。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打招呼我都面带笑容，开得起玩笑，经常冷幽默一把，可不论是别人还是我自己都清楚地知道我不是个外向的人。
　　身为老师的我爸，从小给我的教育是要循规蹈矩。
　　越是被寄予厚望，越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我还挺羡慕韦祥的。自古英雄爱美人，韦祥也算得上是个英雄，在美人这一关上，自然要多些故事。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到了高二学年，由于体育课锐减到有且只有一节，我们不得不倍加珍惜。从每次体育课我和卢猪菜一致来得最早就能知道我们多么宝贝来之不易的放松机会。
　　每一次来早了，铁门还没开，我和卢猪菜等不及就会翻进去。学校的塑胶跑道新修不久，学校爱护得不得了，课余时间都是锁着的，跑道看起来还是新崭崭的。铁网也不高，周围布满绿色的藤蔓和爬山虎，阳光明媚的时候，红房绿网，随便一拍就是艺术照。
　　我们“偷渡”的过程是这样的：球场那里铁网高度最低，所以是最佳偷渡场所。每次先是由一个人望风，另一个人迅速翻进去，剩下的一个人将球踢进铁网，一次踢不进去踢两次，里面的人接到球后，外面的人再翻进去。
　　我和卢猪菜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就这样“偷渡”了一年，我们也没被发现，所以每次体育课集合前，我们都玩得差不多了。老师点个名，做做热身，几乎就可以散了，然后又可以接着踢球。尤其是在冬天的晴天，踢球总有一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我们的体育课结束，一班的体育课开始。每次我们从跑道上下来的时候，总能遇上一班的同学，我和卢猪菜一起，热情地从头打招呼到尾。见面时间虽短，还是忍不住你损我我损你几句。但是，一般遇到女生的时候，我只是笑笑，因为在一起呆的时间也不长，算不上多熟。卢猪菜就不同了，他不但笑，还热情热烈地打招呼，打招呼就算了，还寒暄几句，寒暄就算了，寒暄结束还笑得有点反常。
　　我怀疑他有了少男心事。他一本正经地否决，我才勉为其难地相信。
　　一班女生的质量相当高。这是卢猪菜的总结。
　　一来，作为理科班，一班女生数量本来就少，二来，作为全年级数一数二的一班，女生几乎都是学霸，再者，一班女生真的普遍好看，尤其是有几个特别出挑，大幅度拉升了整体颜值。
　　这些都是卢猪菜精辟的总结。
　　一班那几个出挑的女生有几个共同点，那就是白。虽然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可白是她们的共同点。可见，一白遮百丑，真没瞎说。高二年级十大女神，理科班占领的名额全部出自一班二班，一班占三个二班占两个。这五个史诗级别的美女就是那种家世好、成绩好、相貌好、才艺好、人缘好的五好学生。五大女神单论哪一方面或许不足以称霸全年级，可综合起来，对年级女孩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方位的碾压。
　　这些都是卢猪菜听来的。
　　“这个女神排行榜什么时候出的，我怎么不知道？”
　　“一班的江新梦、于杉、蒋绍汀，二班的洪湘、杨浅嘉，这些你不都认识？”
　　“认识啊，什么时候上的榜？”
　　卢猪菜白了我一眼，继续掰扯。说是全年级只有认识她们和听说过她们两类人。认识她们的人里又有三类，一类是表里如一喜欢她们的，一类是表面假装不屑，心里其实喜欢她们的，一类就是情窦还没开，开了以后肯定喜欢她们的。
　　吓得我一蒙：“小哥，你属于哪一种。”
　　“我啊，纯属欣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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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哄鬼呢。”
　　“蒋滔啊，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只可远观的。”
　　“你就不能努力努力。”
　　卢猪菜咳咳几声糊弄过去了。人人都欣赏美的事物，很多时候，对美好的事物也仅仅止步于想象，往后一步朦胧，往前一步破坏美感。
　　不过我还是很不同意这些传说，论女孩子，还是文科班最多。再者，几个男生的审美那也不能代表全年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算下来文科班不也有五大女神吗。
　　原来，原来卢猪菜不只对球赛感兴趣，对八卦也感兴趣的。
　　“闲来无聊，随便听听。”
　　虽然理科班一直处在传说当中，但是我们文科班也不能妄自菲薄嘛，要是有人把我们文科班吹一吹，那更不错。
　　看来是没人能担此大任了。卢猪菜也就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话最多，平时在班上大部分时间是很严肃的，作为一班之长，猪菜对自己要求极高。头上再整一月亮，他准成卢青天。难得像今天这样，跟我普及什么理快班五大女神，他要敢在班上这样说，绝对会破坏他正儿八经铁面无私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年纪轻轻的，就在全班女孩心里活成了老长辈。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猪菜也有崴了脚的一天。
　　可能是上节体育课，球踢得太猛了，气血上涌，抑制不住自个儿胸中的熊熊热火，猪菜微机课上来了个尽情发泄。
　　老师还没来上课，他这边游戏就玩上了，结果越玩越开心，越玩越得劲。老师上课之后，他依旧沉迷游戏无法自拔，奈何老师的总机控制全教室的计算机。
　　这家伙，游戏攻心，三下五除二，伙同邻桌将网线拔了，继续沉迷到游戏中去。
　　老师一眼看穿，径直走到班长那去，集体安静，猪菜似有所觉，迅速关掉游戏，颇不自在地咳咳一下，装出一副良家少男的表情盯着电脑。
　　老师，那是随便能瞎唬弄的吗？照旧拎着班长和班长邻桌出去批斗去了。
　　十五班集体变身长颈鹿千里眼顺风耳，就是看不着听不见老师骂他俩什么，我心中实在遗憾，好歹骂大声一点，让我们看看一班之长被教育的一幕啊。
　　老师大概批斗了十几分钟后才放他俩归山，卢猪菜脸红腾腾的，明显是被抓包之后感到难堪。
　　我对他干笑两声。
　　第一节晚自习，安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我们班中间以及后排的女孩子们，细细碎碎的像蚂蚁咬牙，声音根本停不下来。
　　赵山山回过头来，似乎要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后，又不说了，依旧背过去。然后又扭了回来，有几分不自然地说道：“我就是问个数学题。”
　　“就这个”她从桌上抓了习题册。
　　我瞅了一眼：“你这不都算出来吗”
　　“啊，是吗？”
　　“是呀。”
　　“那个吧，我问的是下面这个。”
　　“同类型的题，上面这你会，下面你不会？。”
　　“好吧，多谢，下次我不会，再问。”她卷了习题稿纸扭过去了。
　　我最近瞅着，她怎么有点反常。平时赵山山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深沉地陷入学习，一种是疯魔地玩乐。这种眼波略带忧愁的样子简直是好难得。最近她老这样，回头来想跟我说话，结果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眼神黯淡着转过去了。
　　那样子呢就跟大街上看了一熟人背影，你情不自禁奔上去拍个肩膀招呼，结果人家一回头，哎呀妈，不好意思哈，认错人了。
　　“你说，在理快班是不是压力特大。”她凑过来小声问。
　　“是有点吧，不过看个人心态了，怎么，你有同学在啊？”
　　“没有。咳咳，我有个同学，之前我还以为他会进理快的，既然压力有点大，在原来的班级待着也不错。再者呐，他那个人胸无大志，也许压根不想进去。他要是想，一定进得去。”
　　“不一定非要呆一二班，每次考试普通班都会有好多超了一二班的，不过在一二班确实好。”
　　“你这什么逻辑。”
　　“你们听过理快班的诸多传说吗，比如说，五大女神。你同学要是男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努力一把的。”
　　“咦，咦，咦。”赵山山起了鸡皮疙瘩的样子：“看不出来，挺深沉的啊，你还好这一口。”
　　“我也今天才听说的。”我话还没说完，全班突然鸦雀无声，一阵沉寂。
　　集体进入死亡的沉默中。
　　当全班同学集体到达演技的巅峰时刻，说明，班主任来了。
　　集体深情地表演了五分钟左右，依旧不见老王现身。我问心无愧，朝着乌漆抹黑的窗外瞄了一眼，不瞄不知道，一瞄吓一跳。
　　我们学校窗口的横杠是刷了绿漆的，老王背着双手，面目深沉（主要是有点黑，还衬着夜色。）且眼神犀利地藐视众生。
　　王者不言一语，却震慑得我等凡人大气也不敢出。
　　出乎意料的是，老王没进教室教训我们，站不多会就消失了。
　　警报解除，集体长吁一口气，然后开始热闹。不知谁咳了一声，窗口那里，绿漆横杠后的大脸，正是老王。
　　原来是虚晃一招。
　　第一节晚自习刚结束，张朝的辫子学妹和害羞学妹就来蹲点了。学妹们跟张朝认识时间也不算短，害羞学妹依旧很害羞，大辫子学妹依旧外放。这些小姑娘一来，后面的男生就开始起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女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八卦神情。
　　集体观摩学妹，张朝的爱慕者。
　　两姑娘明显很害羞，大辫子学妹递给坐门边的同学，笑得纯情可爱：“麻烦给你们班的张朝，谢了。”说完扭头就跑。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棒棒糖，也不知用多少根棒棒糖绑的，愣是绑成了一大坨。
　　女孩子为了爱情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之前还听赵山山说我们学校有女生给男生表白，扎了九十九根狗尾巴草，结果那男生没同意。
　　糖在女生手里的时候还好好传着，到了后面男生手里，一开始是扔来扔去，到后面没扔到一个男生手里，那个男生就拔下几根，那一坨糖就像皮球来回扔了几番后，就尸骨无存了。
　　张朝愣是一根没捞着，然而，谁也没同情他。
　　这家伙还面不改色地坐着。
　　装，就使劲装吧，别以为112不知道你心里甜得跟毛孔冒蜜糖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