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文科班报到》白见之

19、三人自训小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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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老王手掌一拍，敲黑板宣布二中今年将要举办运动会的时候。
　　我们心中集体窃喜。
　　二中以前运动会都是好几年才开一次的，我们能遇上一次，那真是运气好，此后，二中运动会变成一年一届的了。
　　运动会意味着三天假期，意味着放飞自我，意味着浪荡不羁，好酒好菜好生活。
　　这个运动会，开得我心一颤一颤的，快要乐死了。
　　然后，所有人猝不及防地被老王浇了整整一桶冷水。说起开运动会，集体欢呼。后说到比赛项目，集体沉默。
　　老王二度拍桌，进行了慷慨激昂的思想教育。一番教育之后，说得我等万分惭愧。不参加运动会，那是不热爱班级不热爱同学不热爱运动的表现，还是只见个人主义不讲集体主义的低见，更是落入了思想污池人生泥潭以及二中历史的耻辱柱之上。权衡再三，我们都决定报名，尤其是我们男生，更是身肩重担。
　　十五班就靠我们争一口气了。
　　虽然明知我们跟理科班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但就算是赴死也要死得倔强些严，不蒸馒头争口气。理科班一向瞧不上我们，实力先不说，气势上万万不能认输，他们不就仗着男生数量上有优势吗。
　　谁怕谁呀。
　　老王通知结束，项目报名表扔给了班长，卢猪菜的黑脸扯出如花笑容，趁热打铁，招摇地喊着快来报名啊报名啊。
　　那样子活像活像叉在青楼门口招揽嫖客的老鸨。
　　我报了八百米，安慰自己说也就是围着操场跑两圈。运动是张朝的强项，所以他报了跳远扔铅球链球掷铁饼，反正一看都是体力活，还是大兵心大，二话不说手一挥，报了三千米。
　　三千米，什么概念？估计得绕操场八圈吧，两圈我都发憷，大兵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后来在大学的时候，学校也年年召开运动会，运动会里还有五千米这种凶残的项目，偏偏项目越是凶残，参加的人越是多。在我眼里，敢报这的，那都是赤裸裸的真汉子。我记得我们大学电控学院一有一传说，那哥们是个国防生，在我们大二的那一届运动会风头无两。五千米的长跑，每一圈他都保持第一名，第二名死追活追愣是追不上。关键这家伙真不是盖的，别人越跑越累，他是越整越得劲，最后三圈，他就跟那小发电机小火箭似的，猛地发电，尾巴带火。一路猛超别人。当他跑到终点线振臂欢呼的时候，第二名还差他一圈两圈。
　　这还不是厉害的。别人跑完几乎都倒在终点线，瘫倒在女同学温暖的怀抱里，偏偏这家伙就在操场左右抖抖腿，吹吹风，叉着腰扭扭脖子，一副还可以再来五圈的样子。大三大四，他依旧保持着不可超越的记录。他就这样成为了运动会的传说，成为运动会上最受期待的风景，每次传说一上场，尤其跑到最后两圈，全校女生为之沸腾。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只能仰望无法并肩，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
　　报名表填写完毕，班长在讲台上要求报了运动项目同学尽量抽出时间训练一下。训练场地的话，自行决定。
　　大兵凑过来：“蒋滔，你说咱去哪儿训练。”
　　我沉思一下，说道：“运动场最合适”
　　大兵一脸赞同，竖起大拇指：“我觉得，可行。”
　　陈光宇这个骚包因为要负责全程跟拍，暂时没有给他安排项目。
　　112集中到了一起，一致协商后，成立了三人自训小分队，张朝担任队长，队员蒋滔，大兵。小分队决定每天晚自习之后去操场训练半个小时。
　　深秋的天还有点冷，晚上操场大铁门也不开，我们在张朝的怂恿下翻进去训练，开始我们还有丁点儿那么心惊，万一被抓住了，批评一番，多不划算。转念一下想，我们这是为了班级荣誉，勇于献身，被抓到了，说不定还褒奖一番。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夜黑风高的，还要和秋风约会，冷风直往脖子和裤腿里面灌，冷得我和大兵拱肩缩背的，跑上两圈发了汗才不觉得，论英雄气胆，我和大兵只服张朝，这个崽子一上场啥也不说，先脱。挂着个小背心洋洋洒洒地把我和大兵甩在后面。
　　我和大兵边跑边唠嗑，唠着唠着张朝准超过我们，昂头挺胸的。
　　“咱跑上去追上他？”我提议。
　　大兵猛摇头：“我们一追上，他肯定还得加快速度，我们再奋起直追，他继续加速，如此循环，折磨的是我俩，最后半死不活的也是我俩。”
　　“滔哥，你知道为啥有那么多姑娘喜欢张朝吗？”
　　我腿脚颤了下。
　　“咳咳，那个，身材好？。”
　　“你就不懂了，这叫男人味儿。”
　　“是男人都有味儿。”
　　“来，我给你仔细分析一下啊，朝哥又会写诗嘴又甜，又会跟女生打情骂俏，身材还好，男人的终极目标，窄腰宽背翘臀，朝哥都有，这就是男人味。还有啊，跟女生交往，那得拿捏个度，你看朝哥，跟女生打情骂俏起来那个猛，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对谁是真有意思，对谁是逢场作戏。”
　　大兵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让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情窦初开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哪个姑娘了吧。”
　　“喜欢的太多了，数不过来。”
　　男生嘛，情窦初开比较早。
　　要说我们宿舍泡妞最厉害的，首推江以辉，112交际能力最强的唯一一个理科生。江以辉是校篮球队队长，不但跟一众老师称兄道弟，还跟一众女生打得火热，就连食堂和宿管大妈在他的甜言蜜语下都温柔几分。
　　比起江以辉，112余下所有人，包括张朝，都显得略内向。每次我们这样说的时候，江以辉一百个不同意：“你们这不叫内向，这叫闷骚。”
　　2
　　夜跑结束，我们回宿舍开始二轮锻炼。张朝举哑铃，偶尔我跟着他们耍耍双节棍。江以辉跑他们班宿舍去了，陈光宇拖着个人字拖扭着腰摇头走过：“哎，瞧瞧你们这些年轻人，太能折腾，差不多得了。”边说边摇头，一边踢踏着拖鞋到阳台吹冷风去了。
　　大兵边用独家秘诀继续在宿舍练习跑步，一边给自己加油：“好男儿志在四方。”跑着跑着还唱起来了，唱着唱着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
　　吓得张朝举着哑铃的动作生生停在了半空。
　　大兵每晚在宿舍跑三百圈。
　　熄灯过后，除了大兵，集体入睡，他就这么裹着被子，盘腿而坐，打着手电筒苦读，自从开学以来，夜夜如此。传说每一个学校都有一群深夜躲着在被子里看书的人。这当中的绝大多数是躲在被子里苦读，唯恐别人发现，大兵呢，并没有藏着掖着，但也绝没有打扰到大家。
　　这时候，那个吊儿郎当的大兵，在每一个夜深人静，都变得正儿八经，每次叫他睡觉，他就嘿嘿嘿傻笑，说是关了灯学习比较有氛围。所以，此后一熄灯，我们都各自蒙头大睡。
　　毕业后大兵才吐露心声，说刚进十五班他排名很靠后，内心很煎熬，每天夜晚打着手电筒学习的他发誓下一次一定要前进五名，再前进五名。
　　那个表面嬉皮笑脸好像从没有烦心事的大兵，原来内心有这样多的想法。
　　少年有少年倔强不可言的烦恼。
　　卢猪菜这个走狗，时不时地来询问一下我们训练的情况。
　　“大兵，你呢，感觉怎么样，我们班能拿分的项目不多，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大兵狠拍胸脯：“班长放心，绝对给你整个第一回来，整第二我都不好意思回来见你。”
　　张朝一旁证实：“老班放心，咱大兵每天跑三百圈呢。”
　　卢猪菜吓了一个趔趄，双手撑着后面的课桌，冷汗直冒：“三百圈，你在操场跑的吗？。”
　　“宿舍啊。”大兵回答得理直气壮。
　　“宿......宿舍啊，宿舍怎么能跑三百圈。”
　　“围着脸盆跑啊。”大兵继续理直气壮。
　　卢猪菜克制住自己的惊诧，伸手抹了一下冷汗：“脸盆啊，也不错，效果......怎么样？”
　　大兵大拇指一竖：“杠杠的。”
　　“哎，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此后，卢猪菜还是常来询问我们训练的情况，每次还没问到大兵，两人就会心一笑。
　　运动会如期到来，人心已经蠢蠢欲动。
　　这世上一大极乐事件便是呆在学校还不用上课。老王提前在班上开了一次班会，部署好运动会期间一切事项，最主要的事给我们加油打气。
　　运动会的第一天，广播六点就开始循环播放了，比平时足足早了十五分钟。现在只要我从学校路过，听到广播体操前奏，总有梦回少年的沉重感。
　　好像耳边随时要响起那一句从前听了千百遍却从不在意，现在听来觉得无比亲和的“第八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然后，我们穿着肥大炫酷的黑白校服，仙风道骨、迷迷糊糊地开始集体张牙舞爪。从伸展运动扩胸运动到跳跃运动整理运动一气呵成。
　　据说，每次做伸展运动的时候，可以借着扭头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偷看喜欢的人。
　　穿上那一整套仙风道骨的校服，风稍微大一点，我们的腿，胸、背集体鼓了起来，似乎都要腾云而去，活像武当山全体弟子大练兵。若是学古人卷卷袖袍，作个揖，那也应景的很。
　　万幸整个高中三年，全校集体穿校服做体操次数不超过三次，不像现在的学生，天天都必须穿着黑白熊猫装上学。
　　我真是生在了一个好年代。
　　运动会每个班级都有固定场地，我们班的后勤小组所有工作都准备就绪了。直到九点，校长致辞后，开幕式才正式开始。
　　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领导讲话，果不其然，校长一开口就是金秋十月，真不知道为什么必须要校长致辞，其实我们根本不关心校长是谁，校长爱不爱发言不知道，反正学生不爱听，直接宣布开始不就得了。
　　走方阵那倒是不一般的气派。
　　这是全校男生都沸腾的时刻，不然哪里去找像这样明目张胆地看姑娘随意尖叫起哄的机会。
　　“滔，你看那个，那个，还那个，都不错。”大兵那个激动的样儿，一一点评，就跟头次见姑娘一样激动害羞，仿佛一下子全校姑娘全成他后宫娘娘了，不晓得今夜临幸哪个好。
　　我面无表情。
　　大兵嫌弃我没有情趣。
　　他妈的，情趣我倒是有，今天没整上眼镜，我光有心瞅那也没眼神看啊，索性装一把仙风道骨凡心不动。
　　大兵又来，这次他问得隐秘又忐忑，八卦又扭捏，活像一娇羞姑娘儿：“你看看那个，就七班举牌子的那个，身材怎么样？”
　　“还行吧。”
　　“啧啧啧，这你就不懂了，瞧瞧人家的腿，多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