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老马 ...
-
洛枫染又轻轻咳了两声，裴毓本想拿起桌上的白玉壶给洛枫染倒茶，不料孟蕙熙突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打掉了裴毓手上的茶盏，裴毓皱眉，道：“孟大小姐这是何意？”
孟蕙熙也丝毫不给裴毓留面子，冷漠道：“裴小王爷有所不知，这茶本是我给自己泡的菊花茶……”
裴毓：“你给自己泡的，给自己泡的怎么了？我小叔喝不得吗？”
裴毓火气越发大，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
洛枫染觉出了几分不明的意味，他开口：“灵璋莫要着急，你小叔我体寒，喝不得这茶……这茶本是近日来蕙熙上火牙疼，给自己泡来下火的。”
裴毓闻言，才慢慢卸了几分怒气，他低头看看洛枫染温柔的眉眼，不禁想起当年那个光着膀子帮他下河捉鱼的洛子苑。
那时的他就像是大漠天边的红日，虽谈不上多么璀璨亮眼，但最起码，裴毓看得到他骨子里热的血，心底里暖的笑，可现如今，洛枫染变成了子夜时分的一颗颗星子，看起来稳重成熟了，却再也没有曾经的那份热情。
裴毓低头，硬硬的憋回了堵在自己心里的一口气。
他面对孟蕙熙，拱起手，说了句：“冒犯了……”
孟蕙熙自小娇纵，也不回应，只是“哼”了一声，然后便从洛枫染身边一把拉走了裴毓，不耐烦道：“让开！才叫我给治的不咳了，你倒是招惹他作什么……”
孟蕙熙没好气，洛枫染却不同，他又是给孟蕙熙赔了几个笑，然后才缓言道：“灵璋不是有意，是我心急，蕙熙不要放在心上。”
孟蕙熙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还白了洛枫染一眼。
洛枫染轻轻颔首，笑了笑，然后又对着裴毓说：“灵璋，今日就到此吧，你赶紧回去，还禁着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门到我这里来了？”
裴毓站在一旁，“嗯”了一声，然后又把自己锦囊里所有的糖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檀木的桌子上，“小叔，明日，最迟后日，我便过来接你……”裴毓坚定道。
洛枫染轻轻点头，说：“好。”
出了洛家的门，裴毓看见老马正朝这屋内张望。
裴毓快步走过去，老马刚要开口欲问，裴毓挥挥手，打断了老马，直到回到裴府，裴毓打发了书房内的所有下人，这才告诉老马说：“是子苑回来了。”
老马闻言，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的奇迹，半晌都呆楞着没有反应，裴毓拍了他好几次，老人才回过神来。
裴毓觉得奇怪，问老马方才是怎么了，老马却蓦地哭了，边哭还边说：“子苑他命不该绝，不该绝啊！老爷，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老爷！都是孽啊！……”
裴毓却不说话，只是看着老马的眼神越来越冷。
“马叔，您最好趁着我还唤您马叔，把这些事情都跟我交代清楚。”裴毓慢慢取下自己在洛家门口带上的蓝色发带，在手心里把玩摩挲着。
老马看向裴毓，眼泪从双目而下，在他糙得仿佛树皮的脸上丛横交错的留下泪痕。老马尚未开口，便扑通一下跪在了裴毓面前……
洛家府邸。
洛昀先是去祭拜了父母宗族，又在京都里转了几转，这才回到洛家老宅，一回去，便看见孟蕙熙在给洛枫染拍后背顺气儿，他走的快了些，气息却还依旧平稳。
洛昀没几步就走到了孟蕙熙跟洛枫染面前，他关切道：“蕙熙小姐，我家主子是怎么了？午时我走，他还好端端的，怎的这就几个时辰就又咳起来了？”
孟蕙熙面对洛昀的时候好似是变了个人，一见洛昀回来，她便突然收了一只手，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自觉收拾好了，才又开始“救死扶伤”，边救死扶伤还边挤眉弄眼。洛枫染虽瞎，但毕竟活了这么些年，孟蕙熙这么点小九九，用脚指甲都想得出来。
世人皆传这孟家小姐爱慕他洛枫染，实则不知，洛枫染不过一个幌子，这姑奶奶，爱的其实是洛枫染身边的护卫——洛昀。
洛枫染也一直很绝望，孟蕙熙总是对他言辞猛厉，但对洛昀，那可真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这么明显的对比，怎的就有人看不明白，还非得给洛枫染和孟蕙熙捏出一段情缘，有些传的离谱的，竟是把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不过还好这消息在京都不甚流行，不然他洛子苑的一世清白也就差不多毁了。
洛昀见孟蕙熙有些扭捏，眉眼间流出几分疑惑，直肠子地问：“蕙熙小姐眼睛不舒服？”
孟蕙熙一下子没了兴趣，她瞟了一眼那个傻大个，毫无感情地说：“你家主子屁事没有，不过是一时着急，寒气攻了心肺。”
刚说罢，孟蕙熙就一甩脑袋走了，那编成辫子的头发刚好在她扭头时扫过洛昀的脸，洛昀伸手果然敏捷，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计“杀招”。
孟蕙熙走后，洛昀还疑惑地问洛枫染：“主子，您又招惹蕙熙小姐了？”
洛枫染无语，淡淡道：“从未招惹过她。”
洛昀：“那怎的又生气了？”
洛枫染：……你猜？
洛昀：“我懂了，定是因为你今日没吃药，还因为不想吃药支她去给你买糖葫芦！”
洛枫染挑眉，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洛昀如此充满逻辑性的推理。
洛昀看自己猜对了，又开口说：“所以啊主子，你一定要按时吃药，别总是惹蕙熙小姐生气……”
洛枫染拿起一杯刚刚孟蕙熙才倒的红茶，一边“嗯、嗯”的回应洛昀，一边往自己嘴边送，刚喝到嘴里，洛昀又说：“您看，蕙熙小姐随您一路从北蛮到京都，真是一往情深……”
洛枫染差点没给自己呛死……
洛枫染就想不通了，这么些年过去了，洛昀怎么就没学来一分一毫他的聪慧机敏……
洛枫染实在是不想听洛昀瞎扯了，于是急忙挥手道：“洛昀啊，你别说了，你那丝毫脑子都没有的结论，能别拿出来寒碜我了吗？”
洛昀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
洛枫染听见周遭安静下来了，这才说：“洛昀，今日灵璋来过了……”
“裴小王爷来过？”洛昀一下子看起来机灵了不少，不等洛枫染回应，洛昀又说：“小王爷让您去他府上留居了吧，您可别同意！”
洛枫染抿了口茶，“啧”一声，然后说：“晚了，我已经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老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