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97、初出茅庐

　　“叶总。”
　　深呼吸了好几下，梅姝英敲开了叶总的办公室。
　　“有事？”
　　叶总一脸的了然，眼睛却像毒蛇一样，紧盯着眼前就算化着浓妆，也能看出脸色煞白的女生。
　　“叶总，我想改一下合同……”
　　梅姝英抿紧了嘴唇，手心攥得紧紧的。
　　“你这孩子，提前支取工资，那一千多还不够花吗？”
　　叶总突然慈眉善目起来，拉着梅姝英到沙发上坐。
　　“是我家里……比较困难……”
　　梅姝英低下头，脸红得发烫。刚刚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几乎消失干净。
　　“今晚开始？”
　　叶总起身，拉开抽屉，取出最上面的合同。
　　“嗯……”
　　梅姝英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尽管办公室的隔音非常好，把外面的所有杂音都隔离得非常彻底。
　　“那行，你就签了合同，我叫佘姐给你突击训练一下。看你料子好，我才没给你加整套岗前培训。待会儿认真学，包厢可不比大堂，运气好的话，小费会多到你这学生妹四年大学都不用愁。”
　　叶总涂得漆黑一片的指尖，在合同的工资上敲了好几下。梅姝英冲着那底薪8000这个让她心动的数字，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名字。
　　这次，她连看合约细项的心情都没有。她已经豁出去了，还有什么需要矜持的呢？对穷人来说，钱，就是最实在的东西。
　　“谢谢叶总。”
　　梅姝英浓浓的妆容下，脸色愈加苍白。签下这份合同，意味着什么她已经不敢去思考了。只希望自己运气好，遇到的包厢客人不会太过分。
　　“去吧。”
　　叶总懒懒地挥手，抓起手机打电话给佘姐交代。
　　“佘姐。”
　　刚走出叶总的办公室，梅姝英在走廊上就遇到了佘姐。
　　“你会喝酒吗？”
　　佘姐面无表情，领着梅姝英到训练室。
　　“在家里，喝自己家里酿的酒……”
　　梅姝英皱眉，不是到包厢端酒倒酒吗？怎么要会喝酒？
　　“你以为一个月多一倍钱，就只是从大堂端酒倒酒，变成到包厢端酒倒酒？还真是又傻又天真。”
　　佘姐冷笑一声。
　　“我……”
　　梅姝英现在有些后悔，刚刚没有仔细看里面的细项了。然而她已经签了名字，就算要毁约，那毁约金肯定更可怕。
　　“好手好脚的，不踏踏实实找份体面的工作，到这种来钱快的地方，就别指望自己总是运气好。”
　　佘姐也不多说，严厉地训练她到包厢要怎么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就算触摸到梅姝英越来越冷的手，看到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也不再说什么。
　　“佘姐，听说今晚有个新姐妹来我们花儿组？”
　　时间一到，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女生敲开了训练室的门，径直走了进来。
　　“荷儿，就是她，小梅。”
　　佘姐直接把梅姝英亮出来。
　　“挺不错的，小梅？怎么不叫梅儿？听起来多勾魂啊，呵呵呵……”
　　荷儿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粉都抖了一点下来。
　　“这是叶总起的。”
　　梅姝英淡淡地回了一句。
　　“走吧，姐带你开开眼界！”
　　荷儿心里暗笑，不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佘姐，我走了。谢谢您的指导。”
　　梅姝英回过头和佘姐告别，毫不犹豫地跟着荷儿离开。
　　她已经在心里斗争了无数次了，要来钱快，只能走这条路。她只希望能快点大学毕业，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就算去支教都行，在那边嫁了人，说不定就不用总是被梅博裕追着要钱了。
　　佘姐扬了扬下巴，算是承了梅姝英的情。去包厢端酒倒酒，只能自求多福。有的女生去了一两次就辞职了，有固定的金主包养，肯定比在包厢里拿的多。她得罪不起有可能攀上高枝的任何一个女生。
　　走过吵吵闹闹的大堂，梅姝英跟着荷儿来到昏暗的包厢区。
　　“哟，新姐妹？”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迎了上来，像看商品一样上下打量着被厚厚的妆容遮住了本来面目的梅姝英。
　　“这位是月儿姐，另一个包厢组的组长。”
　　荷儿看上去有几分忌惮这个看上去精明许多的月儿姐。
　　“月儿姐，晚上好。我是新来的花儿组的小梅。”
　　梅姝英不卑不亢地和月儿问好，恰到好处的微笑，挺胸收腹的仪态，让月儿挑不出半点刺。
　　“嗯，忙去了啊。”
　　月儿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知道是生意来了，故意炫耀似的给了花儿一个媚眼，扭着翘臀离开。
　　“你运气不错，她还来不及埋汰你就走了。以后见到她尾巴夹紧点，她收拾新手的手段一套一套的，绝对让你酸爽难忘。”
　　花儿难得表情严肃地小声叮嘱。刚刚梅姝英的表现，让她意识到这个女生比她组里很多女生更能出手。
　　“谢谢花儿姐提醒。花儿姐，我家教的雇主送我一些面膜，我忙着打工赚钱也没时间鼓捣这个，这些您先用着，我家是贫困户……我……我想……”
　　梅姝英趁着周围没人，将刚刚一直放在书包里的面膜塞给花儿。因为换了工作的集合点，她离开佘姐的训练室的时候顺便取走了书包和原来的衣服，待会儿得寄放在这边的休息室。
　　“你这小妹妹……这……这些可不便宜啊……”
　　看到面膜包装的一角，识货的花儿原本想要推开的手卸了力道。
　　“我也不懂得用这些，给花儿姐用，才不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梅姝英声音不大，却很得花儿的心思。花儿笑着接过梅姝英特地套上黑色塑料袋的面膜。这女生，心思很细腻。在昏暗的环境下，只要不刻意拿出来，是没人能注意到这些面膜的。
　　“我们这边是两个组轮流派人去送酒的。今晚抽到月儿那组的人先派人去，待会儿轮到我们组，你就先去试试手。可别给我惹事就好。”
　　花儿软糯的声音清亮婉转，意味深长地轻拍了一下梅姝英的手，她带着梅姝英到了休息室，指定个属于她的储物箱给她。然后带她到花儿组集合的地方，把她介绍给她们的组员。
　　“又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花儿姐，您就不怕我们组这个月不达标，奖金拿不到吗？”
　　一个看上去是全职专业的女生走过来挽着花儿的手臂，嗲嗲地埋怨。
　　“你别看小梅年轻，她不一定没你懂事。今晚第一单就让小梅试试手，让你看看小梅的水平。”
　　花儿一声令下，组里另外几个女生马上倒吸一口气。
　　“不是……花儿姐，您知道我们的规矩，不是新来的得先坐两天学着点吗？”
　　这个夜总会包厢本就不是特别多，僧多粥少，梅姝英凭什么能第一天来就来抢生意啊。
　　“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
　　花儿的眼睛瞄了那个女生一眼，那女生立即就缩了回去。
　　“花儿姐，我错了。”
　　那女生立即道歉。要是真的得罪了花儿，她不让自己出台，什么戏都是白唱。
　　“知道就好。”
　　花儿笑得很是释怀，好像身处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花儿，286号包厢。”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招呼了花儿。
　　梅姝英悄悄打量着这个女人，眉眼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化浓妆，却像是戴了一个面具。一看就是段数很高的女人。她选择低调行事。
　　“小梅，你去。跟紧暖暖姐。”
　　花儿没想到今晚刚刚营业，就立即有了两个包厢。看来梅姝英运气不错，她把梅姝英往那女人的方向推了推。
　　“谢谢花儿姐。暖暖姐好。”
　　梅姝英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跟了那个女人出去。
　　“99年的拉菲，08年的茅台。都不是便宜货，你小心点。”
　　女人把梅姝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就指着刚刚就放好在备餐桌上的两瓶酒。
　　“谢谢暖暖姐。”
　　梅姝英经过培训，自然意识到这两瓶酒是卖了十套她家的房子也赔不起的好货。将拉菲和茅台放好在盘子里后，就朝着286包厢走去。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敲门进了包厢，梅姝英听到包厢里的一个女声唱着有一定年份的歌曲。她迈着标准的小步走到桌前，有三个中年大叔各自搂抱着一个穿着她们工作服的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正拿着话筒在唱歌。
　　“您好，这是99年的拉菲和08年的茅台。需要现在开瓶倒酒吗？”
　　梅姝英用标准的姿势半蹲着放下价值不菲的红白酒，修身的工作服勾勒出她纤细的小蛮腰。
　　“开！小妹妹，你是刚来的吧？”
　　原本紧挨着唱歌的女生的大叔盯着梅姝英嫩白的脖子，看着她白皙如玉的巧手三两下就开了红酒和白酒的瓶盖，最后把目光集中在她泛着水润光泽的红唇上。
　　尽管梅姝英化着浓妆，看不出本来面目。但阅人无数的他从她生涩得和小鹿一般纯净的眼神，立即猜出她是第一次出台。
　　“我在这夜总会工作一段时间了，今晚能为几位倒酒，是我的荣幸。”
　　梅姝英开好瓶，笑着起身。能买得起这么有年份的酒的客人，肯定有钱。就是不知道会给多少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