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98、意料之外

　　随着深红色的酒液缓缓流入杯中，梅姝英感觉到盯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火热。
　　“来，陪哥哥喝了这一杯，这小费就是你的了。”
　　大叔从身边的包里抽出了一大把红色的票子，甩在桌上。
　　黑色的桌面，昏暗的光线，那红色的票子上被灯光照到的地方，特别耀眼。
　　“就这一杯？”
　　梅姝英眼底波澜不惊，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这一叠，得有好几千。
　　真的和佘姐她们说的一样，包厢里不乏挥金如土的客户。她运气好，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了。
　　如果一个月有这么几回，她是不是只要忍辱负重一年，就能赚到足够的钱，不用再涉足这样的地方了？
　　充斥着烟味、酒味和其它她说不清楚的浑浊味道的地方。
　　“今天哥哥心情好，就这一杯。”
　　大叔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指，敲了几下桌面。
　　他身边的女生盯着梅姝英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来，这么一笔小费，怎么不给她赚？
　　“哥，我也能喝，你怎么不叫我喝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嗲声嗲气地挪了挪身子，软若无骨地斜斜靠在大叔身上。
　　“哥怎么会忘了你呀，等着，待会儿也有项目给你赚。只要把哥待会儿的客户伺候得好好的，哥给你的小费比这还多。”
　　大叔在女生脸上捏了把，顺便在她靠过来的身上蹭了好几下。
　　“我喝。”
　　梅姝英嘴角扬起，拿起酒杯。微甜的酒液从喉咙一直延续到胃里。她怕迟到，晚饭还没吃就赶过来了。明知空腹喝酒肯定伤胃，但就算是毒药，她也觉得是甜的。
　　身后有人走近，梅姝英也没有回头，直到喝完了酒，把酒杯稳稳地放到桌子上。
　　“痛快！来，今晚就在我们包厢里服务，小费，我给到这……”
　　大叔从包里取出另一叠差不多一样厚的红色票子，甩到桌上。
　　“谢谢哥，我不贪心，我只要这叠就够了……”
　　梅姝英的声音因为喝了酒有点沙哑，头有点晕，却仍伸手想要拿了桌上原本的那叠钱，然后离开。
　　“这你就不上道了啊，哥这是抬举你……”
　　大叔的手盖在梅姝英伸出的手上，趁机在她手背上搓了搓。软软滑滑的，手感真不错。
　　“你……”
　　梅姝英忍着心底的恶心的感觉，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越攥越紧。大叔粗糙肥腻的手心，在使上力气后搓得她生疼，又气又急的她咬紧了牙根。
　　“小梅？”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梅姝英的全身发冷。僵硬地不敢回头，不是这么倒霉吧？
　　“许总，认识啊？那更好！来来来，坐坐坐！”
　　大叔就要用力把梅姝英拉到座位上去，被许家庆按住了手。
　　“我的人，我来。”
　　许家庆看到梅姝英脸上开始浮起红晕，再看到桌上的酒杯，又联系梅姝英身上的制服，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个时候让梅姝英出去，她也肯定得去其它包厢倒酒，说不定还会遭遇其它相似的对待。还不如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多少保护着点。
　　只是没想到，梅姝英竟然会来这种地方打工。
　　“许总……”
　　梅姝英不敢看许家庆的眼睛，低着头，有些无所适从地被许家庆拉到座位上，挨着他坐下来。
　　她从来没有和男人坐得这么近，他温热的大腿，隔着他的西裤和她的丝袜，依然给她滚烫的悸动。
　　“你……刚刚帮我招待了杨总，这小费，我给。”
　　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抽出不少于刚刚大叔第一叠的票子，塞到梅姝英的衣袋里。许家庆从她红到耳根的脸，和扭捏的表情，就猜出她做这一行应该不久，应该是迫于经济压力吧。
　　听玲香说过，梅姝英家里比较困难，她的学费还申请了减免。只是，明明付给她的家教金不算低，她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赚来钱快的行当？
　　无意探究别人的隐私，许家庆只是用钱，帮梅姝英解围。
　　“许总这是嫌我刚刚拿的钱少，不够小梅花是吗？来，小梅，你帮我做成许总这单生意，这些，这些……都是你的提成！”
　　杨总看出梅姝英和许家庆认识，人精一般的人物，立即抓住机会，要一直打马虎眼的许家庆给个准信。他将刚刚的两叠钱堆在一起，再从包里抽出一小叠加上去，大概一万多的样子，却是把梅姝英拉到自己的船上。
　　“杨总，生意归生意，陪酒归陪酒，刚刚我理解错您的意思了，我跟您道歉。但能不能做成生意，我相信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左右许总的意见。”
　　梅姝英说着，想要把衣服袋子里的钱也还给许家庆，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别说得这么严肃嘛，大家来这地方，无非是喝喝酒，唱唱歌，寻个开心。来来来，既然咱们有缘在一个包厢，不如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呗……”
　　那个杨总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一直当背景的大叔立即来了精神，纷纷坐起身来附和叫好。一个更是点起了烟，开始吞云吐雾看好戏。
　　“喝这拉菲和茅台？呵呵呵呵呵……桃儿，咱们还没玩过这么高级的真心话大冒险呢！”
　　杨总身边的女生看到梅姝英的脸因为洋酒的后劲而渐渐变得粉红，忍不住添油加醋。
　　“杨总，咱说事归说事，感情深一口闷，就不糟蹋这好酒了。来，我敬你一杯。”
　　许家庆扶着有点晕乎的梅姝英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坐好，主动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茅台，一口喝净。
　　久在这些地方谈生意，他清楚这个杨总是看上梅姝英了。他今晚要是继续僵持着不让步，他肯定会继续为难梅姝英。
　　这孩子，一看就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打工的，才喝了多少酒，脸就红成这样。他不看着点，不出事才怪！
　　赶紧转移了话题，杨总眯着的眼果然发出光亮。举起许家庆倒的另一杯酒，也跟着喝得干干净净。
　　嘈杂的音乐震得人头疼，梅姝英晕晕沉沉的，被包厢里的烟味和酒味甚至其他味道熏得一阵阵想要呕吐。一分钱一分货，要赚多一倍的钱，肯定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她还是太单纯了，以为只是到包厢里端酒倒酒，反正不再升级服务，自己就是安全的。
　　可她没有袁芳菲那么好的命，有那么贴心又富有的男朋友，家里那么缺钱，她又能怎么样呢？
　　许家庆身边坐着的副手，刚刚一直跟在许家庆身后。此时见两边开始进入正题了，赶紧上前，三两句话就把酒杯移到他手中。他一直旁观许家庆和那杨总斗酒，可轮到他时，却突然把话题引到几个陪酒的女生身上，硬是把整瓶拉菲给她们灌了下去，给梅姝英争回脸面。
　　杨总和他那几个副手口才没许家庆的副手好，几句奉承，连杨总的副手也被茅台灌得有些上头，唱歌的声音像猪叫一样。
　　“咦，没了？小梅，再去给我们拿瓶轩尼诗过来！”
　　许家庆见场面被他控制了下来，立即找了个由头让梅姝英出去。
　　“是，许总。”
　　梅姝英感激地起身，她的胃里翻腾得厉害，真的得出去透透气。
　　“哎，小梅，许总你这就不怜香惜玉了，怎么不叫桃儿去端酒呢？”
　　杨总怕梅姝英换了别人进来，就算自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也不忘要叫住梅姝英。
　　“我看你这桃儿有些醉了，可别拿错酒……杨总，不知道今晚的合同还谈不谈？”
　　许家庆见梅姝英出去了，回过头来继续和杨总虚与委蛇。
　　“谈！谈！张总监，合同呢？”
　　杨总一听到合同，再次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叫住那个还在鬼哭狼嚎的张总监，好一会儿，张总监才从他包里找出了他们公司拟的合同。
　　“杨总啊，虽说咱许氏制服已经闯出点名声来，可质量还是要的。一分钱一分货，您如果要找这个价的，我介绍一家给您。我们许氏制服，可做不出这个价格的制服。”
　　许家庆看到杨总合同里的数字还是原来那个，忍不住皱了眉毛。这不是欺负他们许氏刚打出名声，故意要压他们价格吗？一套压了他们一千，一千套制服下来，这数字可不小。完全就是要他们白干。
　　“小许啊，不是老杨我抠门。你也知道许氏不过刚刚走上轨道，这不是需要不断开拓市场吗？这批制服你当做是练手，赚个成本价得了。要是这套不错，我们夏装秋装都交给你们负责，你到时不就可以借机大赚一笔？”
　　杨总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醉非醉。他伸手掐了身边女生的腰，又沿着那女生的腰线往上摸，脸上则似笑非笑地盯着许家庆。
　　“咱一码归一码，这不快年尾了，我让利，我们厂里的工人可都要回家过年的。您这价格，我们小公司亏不起。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许家庆对这个杨总一直是避而不见，就是因为他做生意总要让对方血本无归，自己却不见得能多赚点什么回来。这次压他们制服的价格要是成功了，以后许氏在行内的含金量就会降很多，他怎么也不可能开这个头的。
　　这边许家庆和杨总刀枪舌剑，那边梅姝英去花儿那边报了又要加一瓶轩尼诗。花儿看到她鼓鼓的衣袋，心立即放了下来。和梅姝英拿了份子钱后，她还叫梅姝英吃了点醒酒药，去另一个包厢送啤酒，赚多一份钱。
　　“您好，您要的啤酒……”
　　梅姝英敲门进去，却看到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