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149、投桃报李

　　“砰……”
　　又是一声摔倒，袁芳菲成功地震下了树上的积雪，撒到她头上。幸好戴着帽子，又全身武装。可她坐在地上的姿势实在滑稽，几个走在后面的老师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不是吗？宽敞的校道上，高耸的树下，袁芳菲一身杏色大衣，像幼兽一般曲在雪地上，看上去萌萌哒，很想走过去揉她那毛茸茸的杏色针织帽。
　　这段时间附中的老师都是按照课程表线上答疑，芳菲有高弥章的技术加持，帮老师们调整直播设备，处理文件以及车祸现场应急，所以一时间人缘特别好。也因为这样，还没适应雪地走路的她也得到了许多老师的关注。
　　“芳菲，要不要我们扶着你走？”
　　一个老师稳稳地走到袁芳菲面前，伸手给袁芳菲。
　　“不用啦张老师，我慢慢挪着就好。”
　　袁芳菲羞涩一笑，如冰山雪莲绽放，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如玉一般剔透。
　　“我都说了，准备个盆子给芳菲坐嘛，咱们一拉，和滑滑梯一样。是吧？”
　　快要退休的朱老师总是把袁芳菲当小孩看，从上次见证她摔倒就总说要带个大盆子给袁芳菲坐。他还给袁芳菲看过照片，那种盆子是他家里和面用的，真的很大，袁芳菲坐进去不会逼仄。只不过，袁芳菲一直很是尴尬地说自己快适应了。
　　“朱老师，我今天只摔了这一次，一整天才摔一次，说不定明天就不会摔了呢。”
　　袁芳菲苦笑着，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她平衡力不差呀，可是偏偏会在平地走路时还能不小心踢到凸起的石头之类的东西，然后，华丽丽的摔倒。幸好，她的协调性还是很强的，每次和地面亲密接触时，都缓了力道。加上高弥章帮她买的衣服足够厚，人每次都没事，就是声音有点无法控制。
　　“那还真是有进步啊，昨天你摔了两三次才走到校门，我记得你。你是新来的见习生嘛。”
　　又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的男老师的声音，很有活力的样子。
　　自从袁芳菲连续几次在校道上扶着行道树走路，还是一放松就滑倒后，这所学校走过路过的老师们就都认识了她。
　　如今午休时间，是大家帮她出谋划策的时间。甚至有老师带了个简易雪橇表示拉她走。这么一来一往，原本笼罩在老师们身上的因为停课而带来的冷清和疏离就慢慢变成了热闹。
　　在听说有的学校，因为停课慢了点，有些老师也出现了咳嗽发热现象，不得不到医院排队看诊的消息后，他们大都松了口气。
　　他们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生病。而是，一旦真的确诊了，他们的同事和学生就都得去医院检查，他们的家人也得配合社区医院检验，而他们的生活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光想想都觉得压力很大。
　　尽管没有明确说这咳嗽发热有多大危害，到现在为止也还没听说有人病死之类的。但是，他们每天醒来，只期盼能健康。
　　如果真的有疑似的现象，在家里等着答疑的学生怎么办？这段时间放下了所有恩怨矛盾，同心合力上网课的同事怎么办？每天回去都会一起吃饭交流的家人怎么办？他们都得去检测，他们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甚至他们的邻居也可能得先停工在家接受检测和隔离器观察。
　　“我戴着口罩你还认得出来啊？”
　　袁芳菲眉毛皱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像小孩的嘟囔。
　　“全校也就你会这么摔了吧。你得庆幸学生在雪大的这段时间都停课在家了。”
　　那男老师眼里是真诚充满善意的，可语气怎么该死的那么欠揍啊？
　　“争取明天开始不会摔。”
　　袁芳菲扶着树干站起来，甩了甩靴上沾到的冰雪，每一步都走得如同过独木桥，颤颤巍巍。
　　“那您慢慢耗着吧。”
　　那男老师见袁芳菲不再理他，也不纠缠，直接走人。
　　“芳菲啊，别和这种人计较。他以为自己是优秀生毕业，总是眼高于顶。”
　　朱老师和另外那两个女老师都慈祥地看着袁芳菲。这孩子，和人家抬杠也不忘自己走路。他们就喜欢这样的孩子，不计较，也不自卑。
　　“没事儿朱老师，我男朋友在校门外等我，我要好好练习走路，不在他面前摔倒。”
　　袁芳菲拍拍身上沾到的冰雪，站直了身体。隔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但她眉眼弯弯，会说话的眼睛让几个老师都特别喜欢。
　　“小小年纪就有男朋友啦，怎么不叫他进来扶着你走呢？”
　　一个老师眼里很明显地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他是想啊，但我还是希望能适应这样的路面。自食其力才是最稳妥的，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要他搀扶着才能走吧？”
　　袁芳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避重就轻地往前走去。
　　“小姑娘，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不错不错。那我们先走了，不做大灯泡啦。”
　　朱老师推着两个老师离开，阻挡她们的熊熊八卦之心。
　　今天袁芳菲帮他找到一个某重点学校的含金量特别高的网课，他一把老骨头才不用对着屏幕眼红脖子粗。面对学生知识返青，一节课的时间又要顾及黑板都被拍到，又要顾及声音都被录到，又要重新梳理知识点，他一直游刃有余的课堂突然变成了焦头烂额。
　　刚好袁芳菲那节课没有课，帮宁肖搬资料的时候看到教室里手舞足蹈的他差点砸了笔记本，主动走进去，帮他找到了那个视频，播放给学生看。
　　投桃报李，他也要给袁芳菲和她男朋友创造不被人干扰的和谐环境啊。
　　于是，不到五分钟，袁芳菲要经过的地方，都被朱老师清理得一个路过的都没有。
　　“小李，怎么还不回去呢？这时间段不塞车，赶紧的，早点回！”
　　“那个……王老师啊，你小孩应该在家等你买菜回去做饭吧？双职工不容易，待会儿可能要塞车了，你走快两步，至少能提前一小时到家。”
　　“老蔡，这次的见习生不错嘛，帮我们做了很多工作。不耽误您开车回家啦，一路顺风！”
　　朱老师不愧是附中元老，所有以为有个可以侃大山的对象的老师，都被他三两句欢送离开。
　　朱老师回头看了看夕阳中认真地走路的袁芳菲，确定没有人会再出现后，这才满意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