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安随悠

150、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走出教学楼，袁芳菲已经习惯性地会朝马路右边的拐弯口走去。
　　以往，夹在众多诸如凯迪拉克、大宾、路虎等大牌中间的黑色传祺，很不显眼。她却是在茫茫车流中，找到了心之所向，坚定地前往。
　　这几天的天气越发冷了，袁芳菲穿着厚厚的大衣，如笨重的幼熊，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前行走。尽管高弥章领着她去买了防滑功能说是很强的某品牌长靴，但她依然在来不及清理干净的积雪路面滑倒了好几次。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够多，还防水，她一天就可以换好多身衣服了。
　　高弥章看着在寒风中，头上戴着他帮她挑选的毛茸茸的杏色针织帽，一身同色系的大衣将她包裹住。她小心翼翼地朝他的车走来，笨拙的步伐，好像刚开始学走路的小娃娃。路上冷冷清清，一两个此时才从附中走出来的老师看着袁芳菲的背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却善意地没有让人觉得难堪。袁芳菲摘下口罩，折叠好放进大衣口袋，回应那几个老师以羞涩的笑容后，继续朝前走。
　　随着袁芳菲的走近，她又弯又长的双眉，黑如葡萄的双眼，抹了护肤品后愈加显得白嫩精致的脸，和水润的双唇越来越清晰。
　　一阵风吹来，袁芳菲朝高弥章笑了笑，如百花盛开，沉醉了他疲惫的身心。
　　“今天这套衣服很暖和，好看吧？”
　　袁芳菲的脚步走得越来越稳，走到距离传祺两米多的人行道上，见来往的人不多，在高弥章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后座有两套新的，待会记得拿。一套给你，一套送你妈妈。”
　　高弥章一手撑在车窗扶着下巴，歪着头欣赏帮袁芳菲挑的大衣，一反平时对待其他雌性动物的高冷，以宠溺的眼神和语气回应。
　　杏色挺适合她的，这套的款式也修身。他眼光不错。
　　“你送我们的衣服够多啦，不用买了，我都天天穿新衣服了，还要担心有些衣服来不及穿就换季了。”
　　袁芳菲听到又有新衣服时眼睛下意识地一亮，哪个女生不喜欢穿那些漂漂亮亮的新衣服呢？况且高弥章送她的那些又轻便又保暖。可是她也有小烦恼呀，如果穿不完明年又换新款式了，该有多浪费？
　　从来没在北方生活过的母女俩，在京都的温度降到零下的时候就开始愁了。网购的羽绒服笨重不够暖和，到了室内有了暖气，她们全身的诸多武装总不好一下子脱掉，几次出门，这个服装问题就让母女俩调整了好久。
　　还有就是最尴尬的滑倒了。虽然有铲雪车和清洁工人非常勤快地工作，但母女俩第一次出门，刚走出没清理干净的户外，就轮着滑倒。猝不及防的接连几下后，她们的包包和书包都被甩开，身上也沾湿，只好狼狈不堪地逃回公寓。
　　如果没有高弥章不动声色地领着袁芳菲去买各种防寒装备，袁芳菲再依样画葫芦带着李玉梅去买几套适合李玉梅出门的，现在母女俩可能就只能一直窝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熬到冬天过去了。
　　李玉梅的公寓在郊区，周围卖的服装，比较适合高婶。
　　高婶挺热情，可她买衣服的风格和眼光，跟李玉梅还是不一样的。她搀扶着李玉梅逛了好几处，都没帮她买到合适的装备。直至高弥章有一次不是在小区门口等，而是到袁芳菲楼下等她，看到她在电梯门口附近一件件地套保暖衣服，才带着袁芳菲认识了京都基础综合商业体，终于解了这燃眉之急。
　　这就是他的珍宝，是他的福星，他忙，也不能让她受委屈。所以，他一次性带她挑了十几套轻便修身又保暖的衣服。而这次连续几天加班，他也不忘在看中的几家店的线上网站下单，叫小何帮他送适合袁芳菲和李玉梅的衣服过去。
　　两个人的恋爱似乎没什么轰轰烈烈，却慢慢变得离不开对方了。高弥章觉得，他更离不开袁芳菲。因为她那颗观察入微的玲珑心，把这次病毒的影响，控制在了他们能力所能把握的范围内。
　　这几天的不眠不休，加班加点，高元监控团队在不幸中找到了一个万幸。就是，到现在为止，通过社区排查和人脸识别，所有感染了病毒的患者，暂时还没有和这个月内的出境人员有过密切接触。
　　而今天的这场大雪，成为京都机场取消所有航班的最佳理由。其中暂时没有给出恢复航班时间的，都是国际航班。
　　“口罩。”
　　一路走来，高弥章见路上没什么人，也便让袁芳菲透透气。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她走近他一米的范围时，面无表情地提醒。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被感染到病毒。
　　“大忙人，今天难得可以休息一下，怎么还来接我下班啊？我可以骑共享单车回去呀。”
　　从背后的书包里取出一个新的口罩，拆开包装，乖乖戴上。袁芳菲看着只露出眼睛的高弥章，眼底下的乌青一大片。知道他这几天很累，但一有空就过来接她，她心里暖暖的。
　　“高婶说买多了菜，我们过去拿一些，到你家做饭。”
　　记得换新口罩就对了。高弥章满意地下车，帮袁芳菲开副驾驶的车门。待她上了车，他立即上车帮她系上安全带。
　　拉安全带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鼻尖隔着口罩碰了一下。袁芳菲愣住的时候，高弥章目如点漆，似浩瀚星空，她置身其中，感受他的容纳万物。
　　“头发掉下来了。”
　　高弥章将袁芳菲垂到腮边的一缕秀发，勾到她的耳后。他的指尖传来消毒水的味道，有点烫，烫到她的耳尖都红了。
　　“哦……车里的暖气……好像有点热……”
　　袁芳菲背部紧贴着座位，额头冒出了薄汗。
　　“我调低一点。”
　　高弥章坐回位置上，调低了暖气，启动汽车。
　　“呼……”
　　袁芳菲大口呼吸，口罩随着她的呼吸一开一合，煞是可爱。
　　“怎么了？”
　　高弥章故意问。
　　“这个口罩……透气性比较差，我下次换个牌子。”
　　袁芳菲觉得胸口的憋闷更厉害了，呼吸得更重。
　　传说中口碑最好、在京都的药店已经断供的某品牌口罩泪，躺着也中枪。它的透气性是经过万千消费者检验的，可不包括刚刚一时忘了呼吸的人突然大口呼吸的开合检测呀。
　　“……今天，梅医生开始明显好转了。她说，她从古方中摸索出破而后立的治疗方案了。”
　　高弥章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决定先停止对袁芳菲的适应性训练。他再升级一点点，她是不是得被自己和口罩给憋晕过去？找了个她天天发微信问的问题，他巧妙地化解了袁芳菲的如小鹿乱撞的心中的怄气。
　　“那如玉哥……治疗的那几个学生呢？他们怎么样了？也是用梅医生的药方吗？”
　　袁芳菲慢慢调整好呼吸，把多出来的“哥”字硬生生憋回去。叫了多年的如玉哥哥，为了高弥章，她正在努力变成如玉哥。
　　“陌如玉也在研究那些古方，但他开给你们学生的药方，除了参考梅医生的药方外，还要经过专家组的同意，进展比较慢。”
　　高弥章能理解陶礼和陌如玉的压力，不过能看着陌如玉在那些专家面前憋屈，他还是觉得挺良好。
　　“那些用西药的呢？”
　　袁芳菲知道，现在大多数人更倾向于见效快的西药。
　　“做手术的患者进了几次ICU，都救回来了，可是他的肺，有纤维化倾向。西药副作用比较大。梅医生的肺，到现在每三天拍一次片，暂时没有被病毒进一步侵蚀的迹象。”
　　这也是陌如玉和陶礼顶着压力，也要和梅芳摸索出一套中医治疗方案的底气。
　　随着疾控中心每天在广播、电视和几个网络平台宣传戴口罩、少出门、尽量不聚集避免感染最新流感病毒后，道路愈加冷清了。许多商家为了招揽生意各出奇招，路边的店铺门面色彩愈加艳丽吸人，打的折扣愈加美丽迷人，还有商家在门口实时报道店内人数跟还可入店人数，门口有自动测温器和一次性消毒洗手液，让顾客们放心购物。
　　“如果能控制好，对经济的影响就应该不会太大。”
　　袁芳菲望着窗外三三两两逛街购物的女人，眼神温柔。幸好及时采取措施，不然，她们可能就无法这样悠闲地准备年货了，而是躺在医院或者待在家里。
　　对女人来说，没办法剁手的痛苦无与伦比。而对比网上购物和实实在在地拎着购物袋，只要经济上许可，更多女人更喜欢后者。
　　那是自己试穿了好几套后选中的衣服，那是自己在众多零食中挑出的口味，那是自己一件件东西货比三家后填满的购物车，满足感是不一样的。
　　“网上开始有些谣言了。你舍友的公司最近接的业务不少，除了实业的监控设备，也有一个团队负责配合编出网络监控相关的软件。”
　　一路畅通，很快，高弥章就直接驶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泊位。当初，他在这里买了三个车位。他在等袁芳菲的生日，到时送她汽车，她才不会拒绝。
　　“那我不是很快就能买车了？”
　　袁芳菲下车，看着旁边空荡荡的车位，两手搓了搓。
　　“买车？”
　　高弥章从后车座提出几个装着外套和配套保暖衣物的袋子，顿住脚步。
　　“是呀，现在羿文给我的分红挺多的。我平时花费不多，做了些小投资小理财后，如果羿文的分红继续增多，我就奢侈一下，买辆车哩。这样，我去学校就更方便了。”
　　袁芳菲以投资的名义给梅姝英三十万组建团队，做配音也开始有订单了。她把手头的一大笔钱买了些理财，盈利也颇有规模。
　　有谁知道，这些都是短短的一星期内发生的？
　　杨丽的遭遇，给了她很深刻的一次反省的机会。她要学会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